秋八月，天气渐渐转凉，相无瑕给不知何时趴在桌上睡着了的萧怀披了件外袍，而后将自己看完的那部分奏折整理好放在一旁，拿过萧怀还没看的那部分继续看起来。
夜深，萧怀从睡梦中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相无瑕的脸朝她凑过来。萧怀下意识要往后退，然而刚睡醒的身体还没听指挥动，相无瑕就一手按住了她，另一只手指尖抚弄着她的眉头，“身体不舒服？”
萧怀闻声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感觉许久没犯的胃病犯了。
过了几个月的娇奢日子，萧怀还以为自己的胃病好了。
看来还是错觉。
相无瑕收回手，“臣妾叫太医过来吧。”
萧怀拒绝，“不用。朕这是老毛病犯了。”
相无瑕看着她难受的样子，说道：“就算是老毛病也得让太医看看啊。”
萧怀拦不住她，干脆自己让下人去叫了。
来的是萧怀信任的周太医，对方为萧怀诊治多年，现下年事已高，是被李公公搀扶着进来的。
周太医娴熟地给陛下搭脉看诊，听了一会脉象后，收回手，对着一脸紧张地望着他的相无瑕说道：“娘娘不必担忧，陛下只是太过劳累，导致气血不足，多补补就好了。”
相无瑕询问道：“那陛下为何会犯胃病？”
周太医看回了萧怀，“这……”
对上萧怀的眼神，周太医连忙道：“应该是劳累所致，臣再开些药方，调理一下应无大碍。”
相无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问了些细节过后将太医送出去了。
而后她拿着太医给的药方回去对萧怀说道：“陛下，臣妾先去小厨房准备晚餐，顺便为陛下煎药。”
萧怀有些虚弱地摆摆手。
等人走后，没多久，周太医拎着药箱在李公公的搀扶下又回来了。
见人要行礼，萧怀走过去扶了他一把，“周太医不必多礼。”
同时她看了一眼李公公，李公公自觉地告退，萧怀这才看向周太医，问道：“这里没有旁人，太医有话直说便是。”
周太医叹了一口气，像是不知从何说起，许久才斟酌着开口道：“陛下身体并无大碍，只是……”
萧怀眼皮一跳，“只是什么？”
周太医垂下头，“只是陛下此前未曾来过葵水，这些天应是身体好了些，若臣没有猜错，陛下应该不是胃疼，而是葵水疼……”
萧怀脑袋一嗡，“你是说朕要来葵水了？”
周太医不知该不该点头。
萧怀咬了下舌尖，控制住自己已然有些焦虑的心情，佯装淡定地摆手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陛下这些日子多注意些，臣告退了。”
之后萧怀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御书房里，脚步控制不住地乱走。她都二十多年没来过葵水了，早就快习惯这东西的不在了，现在让她突然准备这些东西，她一时竟有些无措。
时间飞快流逝，萧怀感觉自己还没来得及想对策，相无瑕就已经提着食盒进来了，身后还有丫鬟小心翼翼地端进来一盅药罐。
萧怀有些坐立难安，肚子的不时抽痛像在提醒她，她的例假马上就要来了。
而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好。
不，她压根就什么都没准备。
一般来说，女子十二到十四岁就会来例假了，萧怀从小被当男子养，生母担心她暴露身份，除了对她的言行苛刻，其它容易让她暴露身份的东西也早早做了准备。
也不知道她哪里找来的偏方，说是可以让女子不再来例假，从小灌着萧怀喝。后来也不知道是这药方的作用还是经常熬夜加上饭菜难吃的作用，她还真的没来过例假。
一开始当然是担心的，不过在这皇宫里，不来例假确实比来例假方便多了。时间一久，萧怀还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来这东西了。
谁能想到，她就是吃了几个月的养生餐，例假就跑过来跟她相会了。
萧怀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心里想的是——例假快来了例假快来了例假快来了例假不会现在就来吧衣服会不会弄脏弄到软垫上会不会很明显被发现了会不会被革职……
无数个念头在萧怀脑子里飘荡，让她一时有些难以下口。纠结了半晌，最后萧怀还是放下筷子，站起身，“朕想起来朕还有些事还没处理……”
相无瑕喊她，“陛下不如先喝了药再去？”
萧怀一步没停地往外走，“朕去去就回。”
相无瑕坐在案边，同样放下筷子，眼睛望着萧怀走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怀一路走回自己的乾清殿，屏退众人，而后从自己的衣柜中翻出一件未曾穿过的里衣，拿着剪刀三下两除剪成一个个长条，接着开始慢慢缝制。
萧怀并不擅长缝制，好在她并没那么讲究，只要可以用就行了。
缝制完成后，萧怀迫不及待地投入了使用，确定不会将衣服弄脏后，萧怀焦虑的心情总算缓解了一些。
想起还在御书房的相无瑕，萧怀决定待在自己的宫里不出去了。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和相无瑕一起睡的，不管她晚上睡相好不好，这例假都是一个隐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想清楚之后，萧怀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嘱咐了门口的侍从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打扰她后，准备今天提前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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