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望着旁边一言不发的相无瑕，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为什么一个皇帝的床单上会染血，为什么一个皇帝的亵裤会弄脏。
相无瑕将盆里的火烧得更旺，临了一阵风，一缕缕灰烟四散而去，偶尔还扑到了两个人的脸上。
萧怀一下子就被呛红了眼。
“如果我问了，陛下会告诉臣妾吗？”相无瑕转头看向萧怀。
萧怀望着对方的眼睛，抿了抿唇，最终一言不发。
相无瑕也没继续问下去。
等毁尸灭迹后，萧怀回到自己的寝殿换衣服，相无瑕原本也要跟进来，却被萧怀关在了外面，还说了个对方无法拒绝的理由，“我想静静。”
这一静便静了整整一周，例假都干净了，相无瑕还没等到萧怀的静好。
不想深陷被动的相无瑕再次主动去找了萧怀，虽然这些天她依旧好吃好喝地养着萧怀，可再次看到对方的时候还是明显感觉对方消瘦了许多。
相无瑕坐到她旁边，贴着她，心疼地说道：“陛下这些天没吃好吗？”
因为萧怀说想静静，这些日子相无瑕都是让人将饭菜送到萧怀面前的。
萧怀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像是考虑了很久，对相无瑕说道：“你想出宫吗？”
相无瑕一愣。
“你可以不嫁人，朕许你一套宅子，千万银两，你要是想考取功名还能接着考，百官那边朕来解决……”
相无瑕心凉了一截，却还是勉强扯起嘴角，“陛下说什么呢。”
“你很聪明，你应该知道朕说的什么意思。”
“相无瑕，我不是一个好皇帝，更不是一个好夫君，这后宫只会荒废你的才华，等你考取功名……”
相无瑕听不下去了，一把将萧怀推到地上，萧怀猝不及防，正要喊放肆，嘴唇就被人攫取了。
和上次一触即发不一样，这次相无瑕像是带着几分怒气，不仅碰上了她的嘴唇，还上了牙齿咬。
唇边的刺痛感让萧怀不禁发出一声低吟，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脸，眼睛也瞪大了，直到对方试图撬开她的牙关时才回了神地将人推开。
“你！”萧怀一边擦着嘴唇一边惊愕地瞪向相无瑕。
相无瑕望着这般模样的萧怀，一直压抑的内心忽然生出几分畅意。她一边靠近萧怀，一边伸出指尖抹去对方唇边的血迹，“陛下，臣妾不会离开皇宫的。”
“功名也好，利禄也罢，死后终归黄土一抔。我想要的，自始至终，唯有陛下一人而已。”
“可是陛下为什么总是看不见呢？”
萧怀怔然地望着面前的人，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再次覆上自己的唇/瓣。这一次相无瑕没给她一点准备的时间就直接撬开了她的牙关，等萧怀想推开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紧紧箍住了自己。
她一时半会还挣不开。
相无瑕比萧怀稍高一些，将萧怀揽在怀里时有一种大鹏展翅的感觉。
肖想已久的人现在就在自己怀里，相无瑕一时没控制住，吻得更深了些。
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各自的衣衫都有些凌乱，萧怀更是一副被欺凌过度的模样，两眼通红，嘴边微微喘着细气，本就被咬破的唇/瓣血迹像是被抹开了，红得灼眼。
相无瑕忍不住再次亲了亲。
这次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推开她就抽身而退了。
“陛下，这下你相信了吗？”相无瑕睁着一双清明的眸子望着萧怀。
萧怀却没听清她话里的内容，她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初吻没了，还被一个同性按着亲了好久，关键是她还没有排斥的感觉。
不仅没有，还……
萧怀回想起刚刚的画面，一时间身体禁不住颤颤一抖，整个人像是过电了般。
酥酥麻麻的。
“太过分了。”萧怀忽然低声说，她的声音太轻，相无瑕一时也没听清她的话，于是她询问了一声。
结果这一询问，萧怀爆发了。
“太过分了太过分太过分了！”萧怀长这么大就没被人这么轻薄过，以前别人都当她是男人她忍就算了，现在对方都知道她是女的了还这么轻薄她，突如其来的委屈一下子浸满了萧怀的胸口。
长久压抑的委屈跟着一起席卷而来，最后漫上眼眶，豆大的泪水打湿地面。萧怀转了个身，背对着相无瑕，手指紧紧攥着掌心，背影单薄又可怜。
相无瑕一时也有些无措。
她缓缓靠近她，小心翼翼地扶上对方的肩膀，见对方没有特别抵触，才轻轻将人揽在了怀里。
萧怀的眼前一下子就模糊了，积压多年的委屈如狂风骤雨般倾泻而下，哭着哭着她就哽咽了。
还不停打嗝。
感觉到丢脸的萧怀开始推相无瑕，“你给我……嗝……出去……嗝……”
相无瑕将人揽得更紧了。
萧怀哭了很久才缓过来，缓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跟你生不了孩子，你就算待在后宫里，也没办法母凭子贵，更没办法万人之上。”
相无瑕差点气笑了，敢情说了那么多对方还是个瞎子，不仅眼瞎心也瞎。相无瑕直接捏起对方的下巴，在对方哭得迷迷瞪瞪的视线里，探过身亲了过去。
这次也没能亲多久，因为萧怀很快就拉着她的胳膊疼得嘶气。
相无瑕看着对方微肿的嘴唇，还是放开了她，随后气道：“谁跟你说我想要的是那些东西了。”
“陛下，你可还记得曾有一次随先皇游街？”相无瑕说的是萧怀十五那年，那年萧怀的几个手足都废得废，残得残，唯一完好的反而是最不起眼的萧怀，于是先皇在那年封了萧怀为太子。
封太子之后便是例行游街，刚开始还好好的，快到宗庙的路上，一个老妇人突然突然闯进来，噗通跪在先皇面前，求先皇做主。
当时先皇的脸都黑了，倒是太子的表情挺懵的，她看着跪在地上一直磕头的老妇人，本能想下坐撵扶对方，却被先皇拦住了。
先皇看着底下跪着的人，怒喝，“侍卫呢？都干什么去了？！”
然后就有侍卫过来将人带走。
后来有一日，相无瑕出门时撞见萧怀，她正命人往流落街头的老妇人怀里塞钱。相无瑕当时跟她还算有几面之交，于是走过去问她，“你想帮她？”
当时才十五岁的萧怀眉眼间已经显露出沧桑，“我帮不了她。”
老妇人是当时被抄家的权臣家的奴才，因为当时替人办事在外面，就没被搜到，再加上只是个奴才也没人在意。
然后她想求太子帮她翻案，当时的太子压根就没办法帮她，权臣被抄家不仅是自身的问题，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的权利太大了。
先皇在给太子铺路。
萧怀什么都没办法做。
那是相无瑕第一次看到萧怀的无力，痛恨自己的无能。
当时她在想，怎么天家也有这么傻的人。
只是，后来萧怀还是不得不做了跟她父亲同样的事，想做成什么事，就得将权利收在自己手里。
萧怀继位的第一年开始逐渐收拢皇权，也为此抄了不少家。
后来相无瑕就很少看到萧怀微服私访民间了。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萧怀不自觉地更换了称呼，她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她受着现代的九年义务教育，最后把自己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古人。
可她还是那么无能，有太多她做不到的事，也有太多她救不了的人。
甚至现在，她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
以后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她大概见不到她前世的亲人了。
相无瑕将怀抱收紧，“因为，陛下的仁慈。”
“陛下十五岁的时候派人给老妇人送银两、吃食，一连送了三年，直到对方归于黄土。”
“陛下继位后，废除满门抄斩律法，尽力扶持有能力有担当的人才。”
“陛下兢兢业业，哪怕休沐日也不休息。”
“陛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萧怀瞪大了眼睛。
大家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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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拾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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