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哭了,闹了,释然了,也累了,额驸很自然的留了宿,而兰格格头一回没有背对着,而是偎在丈夫的怀里睡。
雁姬却没有妻子这么安心,她睡不着。
雁姬是一个对于家族极为维护的人,可上辈子她失败了,败在这个世道对于女子的不公,所以,这辈子,她成为了男人,就绝不允许有任何事伤害到她的家,她会像真正的战士那般保护自己的家人,不让她们受到半点的伤害。
若说,在看到那一场闹剧,看到皇帝的糊涂和皇后的无力时,她有过那么一瞬退缩的心思,那么现在,在兰馨将她的心重新点燃后,她将要不惜一切,全力把那些不安因素铲除。
雁姬睁着眼,脑子里反反复复把她所知道的一切一遍又一遍地回想。
要保住她们的家,要让兰馨不再伤心,就必须得保住皇后。
可如今,雁姬知道,眼前这位皇后的处境很是糟糕,雁姬能够从她的身上,看到上辈子的自己,一心想要维护规矩礼法,可丈夫却被别的女人迷了心巧,失去了理智,那时候的自己尚且还好些,新月是个满脑子只有情爱和男人的蠢女人,可是这后宫,那令妃却是一只披着羊皮,有着狐狸精奸诈,对后位虎视眈眈的恶狼。
皇后的能力不足以压制令妃,只能够让令妃忌惮的只有太后,但是,有那么一个不着调的皇帝护着,太后真的能够镇得住吗?雁姬想到了上辈子,她的那位婆婆,老太太是个人精,她会不知道努达海纳新月为妾的后果?可她最终还是因为一句,儿子要离开,让步了。
说到底,一切的根源还是在男人的身上,要真正的除去那些人,就得让皇上自己对她们厌恶。
她需要一个时机,一场事件,一场能够让皇上震怒,无法再容下这些人的事件。但在那之前,先得让皇后在皇上的眼中不再厌恶下去。
雁姬闭了闭眼,借着两世的经验,开始谋策。
到了第二天,兰馨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遇上了一个神仙,神仙对她说,上辈子她死得太怨,老天也看不过眼,所以,他们让她再活一次,而这一次,会给她一个一心一意只对她好的人。
梦醒了,人还有些恍惚,兰馨转过头,看到了那个人,这是头一次,她醒来,这个人还睡在她身边,兰馨不禁想起了昨天的那一番话,后来他们一起吃饭,一起散了步,最后,他抱着自己一起睡,在睡前,兰馨又问了一次,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作不作数。皓祯点头,他说,他许下的话一定会做到,这辈子,他只会有她这么一个女人。
兰馨回想着那一切,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她有些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真的,所有的事转变的太快,又太好,好得让她觉得不像是真的,她两眼盯着皓祯,心想,会不会一会儿这个人醒了,所有的事又都变回去了。
不一会儿,雁姬也醒了,她心中有事,睡不踏实,睁开眼,头一件事就是看看兰馨,一转头,两人的目光对上了,怔了那么一下,便笑了:“醒了?昨儿夜里睡得好不好?”
兰馨却没答话,带着些小心思,她往他怀中靠了些。
雁姬侧了身,顺势将散落在兰馨颈上的那一缕发,拔到后面理顺。
兰馨一动不动,眉梢动了动,似下了决心般,凑过去,在皓祯嘴角下亲了一口。
这下轮到雁姬发愣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瞬不瞬地盯兰馨,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丝难察的忐忑,再看到那耳朵下泼墨般的粉色,心口竟似被击中般,重重地跳了那么一下,随后又笑开了:“这样才对,兰儿,咱们是夫妻,以后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什么事都放在心里。”
藕臂一伸,兰馨将头埋在了那人的颈中。
两人温存了那么一会儿,便起来。
洗漱,吃饭,崔嬷嬷拿眼角斜着自家格格,虽说那眼睛还有些红肿,可那嘴角始终翘着,直到这会儿,才有了那新嫁娘的样子。
吃了早点,雁姬让众人都散去,房里独留两人,她把昨天看到的事和兰馨说了。
兰馨听完后又气又急:“这还有规矩没有,那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假货,”说着一顿,看了皓祯一眼,稳了稳声调:“她这样胡作非为,皇阿玛还回护着,那令妃竟然……”她是养在皇后跟前的,令妃如何她再清楚不过了,这些年,这个女人霸着皇阿玛的宠爱,当中做了多少手脚,皇额娘与皇阿玛眼下弄成这样,她可算是劳苦功高。
“你先别动气,”雁姬在她手背了抚了抚:“我晓得你为你皇额娘义愤,也为她担心,你放心,有我在呢,我昨儿和你说的……”
“对,咱们这就入宫,把那骗子给揪出来。敢冒充皇室血脉,这可是砍脑袋的死罪。”说到这里又是一顿,兰馨眼往向皓祯,不禁露出了担扰。
雁姬就算是察觉到了这神色,也想不到兰馨是为她紧张,自顾着说道:“这事急不得,我想过了,这事得慢慢来,一棍子打到死,让令妃永远翻不得身,这样,你皇额娘才能安枕无忧,只是,你皇额娘她脾气太过耿直,又太过急燥,昨儿吃了那样的亏,恐怕今儿就会想法子去整治那假格格,我怕皇上偏袒,令妃再借题发挥,如今天就是五阿哥也算计着你皇额娘。”
兰馨急得脑门子出汗:“这些人……这可怎么是好。”
“我的意思,今儿你受累些,递牌子进宫,你把这事和皇后说了,但你一定要劝住她,让她沉住气,我看那假格格是个烫手的山芋,你一定得想法子劝你皇额娘别去招惹,别沾手,她怎么疯怎么闹就由着她去,故意纵着些也成,皇上那边别的事都可以顶,这假格格的事千万要顺着皇上的意,你只管同你皇额娘说,既然令妃夸那假货善良,单纯,那让她继续借着这假货奉承皇上,她帮着这个小燕子,将来那小燕子在宫里闯的祸就要由她来背,她爱夸小燕子讨好皇上,将来揭发了,她说过的话就是打皇上的脸。”
兰馨眼儿已经发光了,猛地站了起来:“走,咱们这就进宫。”
雁姬忙扶了一把,手抚在她肚子上:“你慢些,肚子还有孩子呢。”
兰馨脸一红。
兰馨身份特殊,与一般的命妇不同,她递了牌子,不多时便被宣招入宫。
雁姬眼下是男人,是不能随意跟着进去的,低声嘱咐了几句,目送着兰馨离去,她在外头等着。
兰罄到了坤宁宫,此时,皇上在早朝,后宫嫔妃们刚请完安被打发回去,正是皇后最空闲的时候。
“怎么这个时辰想着过来,你现在有身子,前三个月正是不稳的时候,该在家里好好休养才是。”乌喇那拉氏嘴上这么说,眼中可以装满了笑。
兰馨仔细打量了她,乌喇那拉氏在她面前从不刻意的装强,这会儿人虽看得还好,但也透出些许憔悴,想到皓祯对她说的那些事,心里一阵难受,便走到她身边,如未出阁时一般,偎在她身边,叫了声:“皇额娘。”
乌喇那拉氏原本还有一个亲生的女儿,后来夭折了,收养了兰馨后就一直视她为亲女,她虽然脾气太过刚直,又不得皇上喜欢,但她也不是什么全然不知事的人,这一声叫,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一双眼仔细把兰馨打量了一番,看到那双眼,虽然拖了粉,却依稀有些红肿,心里头顿时不痛快,“你说,是不是你那额驸欺负你了?”心思一转,这老婆怀孕,就是男人找其他女人最好的借口。
兰馨见皇额娘想差了,忙摇了摇头,瞧她满脸不信的样子,便压低了声,喃喃道:“昨儿,他是说了些引着我哭的话,不过,那都是些好话。”
乌喇那拉氏瞧她面露羞涩,不像是强装的,也就信了:“你这孩子。”
兰馨趁机将头往她肩上一旁,用极小的声说道:“额娘,让这里所有的人都退了,我有话同您说。”
乌喇那拉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面上如常,拉着兰馨笑道:“就知道同你皇额娘撒娇,都快要当额娘的人了,也不知羞,不怕让人家看到。”手拍了拍兰馨。
“皇额娘,您打趣我,不成,你得让人都下去,兰儿还有很多偷偷话要对您说呢。”
乌喇那拉氏笑开了,“好,依你。”说道,朝容嬷嬷道:“让伺候的人都下去吧,我们娘儿俩说说悄悄话。”眉微微一抬,打了个眼色。
众人退下后,容嬷嬷守在了门外,兰馨拉住乌喇那拉氏的手,一脸正色:“皇额娘,儿臣有事禀报……”
却说雁姬,她在宫门外头等,平日她也是经常出入的,和侍卫也都相识,便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几句,果然昨日在漱芳斋发生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皇后如何欺上门去,怒打格格,而皇上又是怎么帮格格打了容嬷嬷讨公道,说得如眼睛所见一般。
这话说到一半,那侍卫猛地想起皓祯正是兰馨的额驸,立马住了嘴,借口还要当差,走了。
雁姬冷冷一笑,这折损皇后颜面的风声,怕就是那令妃放出来的,身为皇王,为了个这么不懂规矩的人,当着妃子,宫人的面下皇后的面子,真正是不知所谓。
又等了一会开,宫里头说笑着出来了三个人。
雁姬一看,正是五阿哥和福尔康两兄弟,大家打了个照面,自少不了寒暄几句。
“五阿哥。”雁姬先上前见了礼。
五阿哥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福尔康插话进来:“完颜兄,我只人说今儿你不当值,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陪公主过来探望皇后的。”雁姬淡淡答道。
“原来如此。”福尔康点了点头,又说道:“对了,祭天的那天晚上,我去了大杂院了,也见了那位姑娘”他话语一顿,直视着皓祯,声音突地提高:“不过,很奇怪,第二天我再去时,那位姑娘竟然突然离开了,音讯全无,不知,完颜兄可否有消息。”
雁姬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微笑不语的五阿哥,说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只管查清那姑娘是不是刺客,其他的就不在我职责之内了,倒不想,福兄你竟这么热心,时时刻刻惦记着那位素不相识的姑娘。”她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余光看到那侍卫正往这儿看。
福尔康一噎,立即挺了胸,仰着头:“我只是担心有人仗着身份欺了她。”
“哦~~~”雁姬似模似样的点头:“原来如此,没想到福兄竟是如此侠义之人,难怪,我前阵子听人说,你在龙源楼为护着一名卖唱的姑娘和多隆大打出手,不过,我也听人说,那位卖唱的姑娘下落不明,不知道福兄是不是知道她的下落。”
“你~。”福尔康瞪了眼,那鼻孔撑大了几分。
“好了,尔康,我们还有差事呢,没闲功夫了。”五阿哥出来打圆场,走时眼光在皓祯身上溜了一圈,抬步就走。
雁姬远远看着那三人的背影,不屑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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