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整个城市都提前进入了新年氛围。
李昭野家里依旧没什么人气,他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从善如流地掀开被子跳进泳池里醒神。
李振华说除夕那几天公司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不一定会回,李昭野懒散地回答说:“没事,知道你们外国人不流行过春节。”
李振华被他怼得恼火,因为没法回去陪他过年而生出的愧疚顷刻间又消散。
“你妈最近联系你了没?”
“没啊,她还在俄罗斯那边旅游吧。”
“嗯,你自己注意照顾自己,钱还够用吗?”
李昭野每天花出去的那些钱都不够银行卡存款的零头,就算他每次都会回答钱还够用,李振华还是会因为远在国外而不停地给他打钱。
李昭野留在家里的佣人很少,各司其职后都会安静地离开,偌大的房子显得空荡荡的,就算雪花一个劲蹦跶,闹腾,也还是很空旷。
视线落到不远处司机叔叔送来的小灯笼、红对联上,家里的阿姨们这几天已经在思考着怎么装扮好房子迎接新年了,热闹的红色却和这栋房子显得格格不入。
好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随手刷了一会手机,李昭野看了眼时间,心想着祝枝去的这什么冬令营,应该和学校一样得早起晚睡吧。
冬令营的作息比上学的时候稍微放松一些,只是一节课的时间很长,三四个小时,狭窄的教室里挤满了学生,嘈杂的动静从四面八方钻进耳朵里。
祝枝知道这个冬令营的价格不低,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比平时还要更加焦虑,稍微走神回来,发现自己漏听了两个知识点,就会紧张地手脚冰凉。
几乎是肩挨着肩坐的位置,低头写字的动作时不时会被旁边的人给挤开。
这里有很多人是复读生,身上的焦虑情绪比祝枝的还要强烈,昨天对她出言不逊的那个女生就是,此时正坐在祝枝身边,笔被用力攥着,在本子上划出好几道深深的印记,呲啦的声音布满了整个教室,似乎是想提醒自己别再忘记。
祝枝的笔掉到她脚边,低头去捡的时候,耳上的助听器忽然被摘了下来,力道很重,扯得耳朵生疼,祝枝一阵惊慌,扭头看向她。
“摘了就完全听不见了吗?”她眼底的黑眼圈很重,整个人精神状态看起来比昨天还要差劲很多,但尖酸刻薄的语气还是一样的,脸上的笑也有几分挑衅。
祝枝耳廓红了一大半,眉头微皱,伸手想去把助听器给拿回来。
那人满不在乎地将助听器往桌子上一扔,哧声道:“多稀奇似的。”
祝枝紧抿着下唇,将助听器攥到掌心,盯着面前的人。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祝枝猛地起身,侧身出去时撞开了一旁的桌子,笔和卷子落了一地。
在厕所里小心翼翼地把助听器戴回耳朵上,祝枝盯着镜子里眼睛微红的自己,她没哭,只是觉得很委屈。
互相不认识的人竟也有这么大的恶意,也许就因为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就算拿出恶意对待,也会在几天之后忘得干干净净,甚至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
而且这一整个教室的人都是彼此的竞争对手,正处于压力最大的高三时间,藏了满肚子的火和戾气,于是挑中了看起来最好欺负的她来发泄。
祝枝深吸了一口气,把助听器戴好之后,她调整好心态,正准备去找老师把整个事情经过讲清楚,班助先进了厕所来安慰她。
“没什么事吧?我已经把她批评了一顿,把你们换开了,刚刚是怎么回事?她说你总是吵她写题,所以才扯掉你的助听器的。”班助搭着她的肩膀小声询问道,说完,她又有点懊恼,“噢,你听不太清,我都忘了。”
“听得清。”祝枝出声道,她看着镜子里班助的眼睛,清晰又沉稳地说,“她是故意的,昨天和今天都是。”
大家都觉得彼此作为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所有的相处丢会在时间的流逝中被掩埋成疏松平常的某一件事,但只有受到伤害的人不这么认为。
祝枝几乎要被这压抑的环境弄得喘不过气来,她不想回到教室去,也不想到办公室去掰扯,只想逃得远远的。
“老师,我可以请半天假吗?”
班助和她确定了请假时间以及返回时间,便领着她到办公室去拿手机了。
祝枝才刚开机,就有点后悔了。
“必须要家长来接吗?”
“对的,这里也没车,你回市里很麻烦的,你家长现在不方便吗?”
“我打电话问问。”
祝枝并不想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她都已经在成长的过程中把周围人对她的恶意逐渐习惯了,而妈妈每次都还像是第一次听到一样愤怒不已。
祝枝想着既然自己都差不多将情绪消化完了,还是不要转移给妈妈了。
正在她犹豫踌躇之际,屏幕上忽然亮起了一个来电提醒。
李昭野!
祝枝想都没想就当着班助的面接起来了。
“喂,哥哥。”
这声哥哥直接把李昭野给喊懵了。
祝枝脸颊逐渐弥漫上红意,因为撒谎而窘迫的表情被她低着头藏了起来,声音愈发小了。
“我今天下午想请假,你可以来接我吗?”
李昭野还保持着拨电话的姿势,他在祝枝接通电话的瞬间还想了句开场白,现在全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阵沉默,祝枝拿起手机又看了一眼,正在通话中啊。
难不成是李昭野没听懂她的暗示吗?还是不愿意帮忙来接她吗?
李昭野肯定也很忙的,要训练,有时候还和朋友约了上网唱歌看电影之类的,可能早有安排。
就在祝枝头脑风暴想想出一个新办法的时候,李昭野淡声开口道:“地址。”
当着班助的面撒谎,祝枝整个人都透着红,她抬眸和班助对视了一眼,小声回答说:“我发给你。”
电话挂断后,班助问她:“你哥哥会来接你是吧?”
祝枝连忙点了点头,敛眸遮去眼底的心虚。
李昭野家的车在半小时后到达,祝枝等得都有些打瞌睡了,电话声响起后,她一个激灵,接起电话。
“到门口来。”
他真来了。
祝枝简直要开心死了,她一直觉得李昭野人很好,只是嘴巴毒了一些,没想到这次这么突然又无理的事情,他居然也没有拒绝,什么也没问多就来了,实在是太值得交的朋友了。
等开学,她一定要好好报答他,帮他记笔记、买早餐,给他带好吃的……
还在心里默数自己要做些什么回报李昭野的祝枝瞥见门口熟悉的车,打开后座上去。
侧坐在车里的男孩正靠窗假寐,怀里坐了只干净可爱的小狗。
“雪花!”
她面颊通红,眼睛弯弯的,里面盛满了雀跃,亮晶晶的眼睛从雪花身上挪到李昭野脸上。
那样炙热的神态,看得李昭野眼一烫,下意识敛眸。
虽然看到小狗很开心,但祝枝还是没忘记要对李昭野说的话:“李昭野,谢谢你。”
车稳稳驶离,雪花这家伙,这几天把祝枝都给忘记了,只觉得有双微凉的手在不停地玩弄它,吓得它直往李昭野怀里躲。
祝枝也就靠他靠得越来越近。
李昭野敛眸,视线落在她白皙的侧脸上。
她穿了件嫩黄色的羽绒服,圆领的白色毛衣看起来很舒服,脸颊泛着坨红,眉眼舒缓,带着淡淡的笑意,正在专注地逗着他怀里的狗。
靠近李昭野的这侧耳朵红得有些不太自然,特别是耳廓和挂耳背机的地方,泛着红晕。
“怎么突然要请假?”李昭野问她。
祝枝嘴角的笑意僵住,她抿了抿唇,说:“没什么。”
“我来接你,连你想请假的原因都不能知道吗?”他的语气淡淡的,听起来对这事也不是很关心的样子,但视线一直落在祝枝身上,等她回答。
祝枝坐正身体,抬头和李昭野对视。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助听器被别人故意扯下来了。”
李昭野眉头一皱,脸色骤冷了几分。
“调头。”他出声道。
“别。”祝枝赶忙抓住他的手腕,急道,“我不想回去。”
李昭野眸色晦暗不明,紧紧盯住祝枝。
“被欺负了也打碎了委屈往肚子咽?”
“我现在不觉得委屈了。”祝枝冲他乖巧地弯了弯唇,“要抓紧时间开心,不能浪费时间沮丧。”
这是昨天李昭野安慰她的时候说的话,她乖乖软软的,圆溜溜的眼睛和雪花的一样,抬眼看向自己时裹挟着亮晶晶的光,叫人挪不开视线。
目光的交织随着时间的流动而越来越紧密,直到前面的车踩了个急刹,害得司机也跟了一脚重重的刹车。
祝枝险些往前倒去,李昭野伸手扶住她的脑袋,掌心的触感很软,是她的脸蛋。
“谢谢。”她小声说。
李昭野快速收回手,低声嗯了一句。
“你恰好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祝枝问他。
其实李昭野还没开始安排,无非就是打游戏,睡觉,唱歌之类的,他随口道:“带雪花去洗澡。”
“它挺干净的呀。”说着,祝枝用手指戳了戳雪花的脑袋,笑弯了眼。
雪花不满地挥动着爪子,吓得祝枝赶忙收回了手。
李昭野哼笑了一声,收回视线道:“现在计划改了,改成带你去打疫苗,别真死了。”
祝枝苦着脸:“啊?可以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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