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宫之后云悠就没有再见过尤尔,准确来说从那以后她几乎没见过任何协会之外的其他人。她不习惯消息无限滞后他人这么多,给装在笼子里所带来的压抑不安和暴躁让她对于这次的会面无比期待,尤其是搭配上充满了故事性的“中将”二字,让她简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大门口。
她没有代步车,尼克在听见她打算跑步前进的时候面色怪异的后退一步,随后复又上前自告奋勇的说要送云悠一程。联络了珀西,在哐哐砸大墙和热油爆裂的背景音中艰难的完成了信息传递,尼克开出了他漂亮的晶蓝色小轿车,慷慨的邀请云悠乘坐这辆半圆形,像是玩具一样的车到大门口。
路上,尼克陶醉在自己二十码的风驰电掣之中,嘴巴闲不住的开始科普尤尔上…中将的个人信息以及感情经历。没到大门,云悠昏昏欲睡之中就已经将这位已届婚龄的优质青年到底为何迟迟不婚的原因,以及在协会中绝大部分Omega对此人的评价掌握的七七丨八八。
看着尼克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模样,几乎睁不开眼的云悠在心里疑惑为什么自己丝毫没有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打了个哈欠后托住自己的腮提醒她不要睡着。
——其实只是个普通“眼光过高要求梦幻,初次相亲时就以‘你并非我的梦中情人’之类的理由拒绝了几个相亲对象,之后就一直拖到现在都拒绝继续相亲,一门心思等待自己的真爱出现”的俗套故事。只不过故事的主人公条件在他人看来非常优越,所以好事者就莫名其妙的给他加上了一堆诸如“情深义重”“心志坚定”之类的形容词。
尼克显然是个忠实的传播者,说不定本人也是个尤尔的隐性迷弟,宣传了一路尤尔中将的光辉历史。煎熬中,云悠从来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渴望过大门,说实话她都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溢满了眼眶。
“非常感谢你。”云悠在巨大精神攻击下觉得一阵恍惚,只能说出这一句话了。不愿意等待车停稳,她觉得自己再不下车就要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麒麟臂了,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跑步前往大门,将尼克和他的小汽车一起甩在后背。
说实话她觉得自己跑过来都比那辆破车要快。那辆定制轿车使用了极为先进的引擎,结果速度还比不上牛拉车——白瞎了那么好的配置。
奔跑到大门,她看见了靠在车上的尤尔。与之前几次不太一样,此时他的形象在云悠看来更加接近于一个“人”。
非贬义,字面意思。
正如之前几次见面尤尔总是将云悠定格在“柔弱者”“懵懂的雏鸟”“背叛者”之类的形象当中一样,他自己也被归档为“引导与保护者”“可靠的恩人”“被背叛者”之类的角色。为了让这样的形象在云悠的眼中更加丰满,他扮演的格外用力,而此时,这个靠在车上上身微向前倾的年轻人,让他感到也许他在这个时候更像他本人。
尤尔松懈了,云悠毫不掩藏自己的气息,连续靠近了几步他都没有发现,最后不得不用力的踏了一步才吸引了尤尔的注意力。
出神被打断,尤尔一瞬间的茫然结束,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之后,他原本前倾的背一下拔直,一瞬间仿佛进入角色的资深演员。
“云悠。”他点头致意。
“中将。”她斜歪站着,看着尤尔严肃的脸笑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突然有点想念斯凯,这种时候有个能接的上梗的人在该有多好。就像现在,如果斯凯在旁边,她就能偏过头去悄悄地说“你觉不觉得他——”只用说半句,然后斯凯就会自然而然俯身下来,同样压低声音并接上一句“是个装在套子里的奥斯卡(qia)”。
只要用不同的语调说“那个那个那个!”就能秒懂,心领神会自己的意思,在两人心知肚明他人一脸懵逼的情况下完成消息传递,斯凯与云悠这种神经病之间的默契是旁人拍马也赶不上的。
只可惜他不在。
云悠遗憾的小叹了口气,正面迎上去:“真遗憾听见你被降职的消息,我对此感到非常抱歉。”
有没有诚意这种事情从语气中就显而易见,尤尔并不想深究。他沉默的替云悠拉开了车门:“我们谈谈。”
“行,反正都出来了。”靠在柔软的坐垫上,云悠翘起了腿:“我还没吃饭,你介意一边吃饭一边谈吗?”
说完她就舒服的靠在车的后座上开始闭目养神,用行动宣告自己并不想在此时进行任何谈话。
这种举动在尤尔眼里原本应该被赋予了另一层意义,但说实话在两个人认识这么长时间的现在,尤尔已经无法用自己的常理来判断云悠的行动所富含的真实意义了。比如,这样的举动曾经相亲的对象也有过,自己的朋友同事部下们也在与Omega交往之中遇到过,它代表着娇弱美好的生物对自己的信任,以及希望从这里得到更加特殊和温柔的对待。
但他不敢这样揣测云悠。
军衔上被拿走的星星就是最好的证明。
尤尔点好了菜,坐在餐桌上等待午饭上桌的这段时间是谈话的最好时机。尤尔本来也不太擅长在这种时候挑起话题,于是他只能开门见山的拿出了云悠的投诉信:“我想谈谈这个。”
“哦,正好,我也正想谈谈这个。”预感到接下来可能要迎接唇枪舌剑,云悠提前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请。”
哦。那好吧。云悠眨了下眼。
先手局是你自己放弃的。
于是她靠在了椅背上:“我不明白为什么整个协会的Omega都可以出去旅行就之后我不可以,我查阅相关的规定后发现这是所有协会中Omega的一项基本权利,并且被注明,除不可抗力外不能剥夺。所以我认为我遭到了歧视。”
“歧视?”
“是的。你们不让我去旅行,可却不愿意公告为什么不愿意,原因是什么。Omega相关的法规之中没有任何一项法律法规有明文规定可以将‘禁止旅行’作为惩罚手段——刑事民事行政都没有。所以我不认为任何人有权利剥夺我和所有人一样享受自己旅行的权利。”
她振振有词,且理直气壮。这样子让尤尔想发笑。他能忍住自己不用嘲讽的笑声,却忍不住发问。
他问:“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认真的点头“知道,其实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但是与此同时所有人又不约而同的不打算让事情的影响扩大。所以我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以你们的能力,在生活中随随便便就能把我克扣到死让我潦倒狼狈度日,但是却选择了用这种方式——这种让我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的方式。”
她摊开手,“想要将事情翻篇最好的方式是平常度日,但你们的态度让我感到奇怪。这种‘我知道你做了什么,所以我决定惩罚你,但这个惩罚并不严重到让你感到害怕,只能让你知道你自己确实被惩罚了’的态度,这算什么?我几岁?如果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这样高举轻放,那我是不是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做一切我想做的事?在这里,十六岁相亲,十八岁的Omega就需要找到丈夫,最晚二十岁就要与他人结为伴侣否则就会被千夫所指。明明要求他们尽早成熟,却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他们不会觉得很不负责任吗?”
意识到了自己也许有点偏题,于是她重新喝了一口茶后,把楼歪了回来:“不好意思,我们重新说回旅行的事情——综上所述,我认为自己受到了歧视和虐待。”
云悠的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窃喜或者强辩带来的紧张,她认为自己说的话都是正确的,所以才会这么说。坦坦荡荡,正大光明。
尤尔无话可说。但从两人见面开始就绷着的神经却放松了下来。
莫名的,他想起自己刚刚看到自己的桌上被人放了投诉信时满心的恼怒。
他当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投诉信寄到自己这里来,最近自己也处于多事之秋,升衔不成反被降,自己的脸也丢光了,在这种时候有好事者想拿这种事情来刺他的眼也不意外,可在他还没有完全倒台就敢明目张胆的做出这种事情应该说一句好胆量吗?原本打算将投诉信转交他人,尤尔看了一眼信笺上个人风格极其浓郁的笔记顿了顿,在心里暗暗记了一笔之后打开了那封来自Omega协会的投诉信。
他说不清楚自己在看那封投诉信内容时的心情,甚至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都保持沉默,却在将信件重新收好后选择了和云悠见面。
一直到他来到大门口,提交申请,申请通过,他都说不清楚自己到这里来干什么。
被降为中将后,元帅给了他相当长的修养假期,让他好好出去“放松心情冷静头脑”。可在面对这个罪魁祸首时他却没有想象当中的咬牙切齿,反倒感觉郁结的心情在她的胡言乱语之中好像纾解了一点。
如果人有前世今生,那么他上辈子一定欠了云悠很多很多钱,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这个莫名奇妙的想法产生之后,他却突然像是被说服了一样,甚至产生了想要大笑的冲动。
“你这样想,不对,不好。”他徒然放松,靠在椅背上,没听见云悠之前的发言一样自顾自开口:“但是不用害怕,你之前所处的环境需要你必须要自己保护自己才能生存,但是现在不同了,有很多人都会包容你,保护你。”
他突然感到无比轻松,仿佛长久以来的问题突然找到了答案。
债多不愁嘛。从他解救云悠的时候开始她就成了他的责任,再烈的马也有被驯服的一天,他相信云悠总能迷途知返。也需要多花费些心力,但总能让她明白什么才是好的。
正好赶上菜上桌,尤尔看也不看云悠如同闻见了鲱鱼罐头的脸色,主动夹了自己喜欢的菜放进云悠的盘子里:“这个藕饼很好吃,你可以尝尝看。”
低头看了一眼碗里卖相极佳的藕饼,云悠给出了一个虚假的热情笑容。
“不好意思。”她抑扬顿挫道:“我莲藕过敏。”
十几二十年的观念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了得
在两个人的印象里对方才是奇怪的那个
而且尤尔一直试图用自己的三观去影像云悠
我觉得时间要是足够长的话,云妹怒气值一满这文估计就没有男配了
.
其实这个人坏吗?他不坏,他从来不给云悠操坏心,只是一心想让她变得更好
但是这个“好”就让人很不舒服了
.
说实话这种奇葩的思维方式我真的遇到过,任何事情都有一套自己的逻辑,你说什么都是一副“不听不听”的状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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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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