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帝国首都的最高法院也无法避免下水道会有老鼠,当这些老鼠身上携带了足以被人发现的浓烈信息素,那么处于被诱发癫狂状态的alpha们便会忠诚的遵循自己的本能,如同猫一般去追逐它们。这个追逐甚至可以持续相当长的时间。
对于云悠来说,她只需要将即将痊愈的旧伤重新撕开,在老鼠的皮毛上涂抹自己的血液使之具有混淆功能。这项工作并不难但却十分麻烦,伊扎克可以从旁帮忙,但对于性别为A的斯凯来说,这不啻于是一种酷刑。
他有点冒汗,喉咙上下动了两下,面对云悠和伊扎克两道阴恻恻的目光,刚刚因为加注的事情差点被这两个人联手殴打的斯凯突然福至心灵,主动请缨去看着尤尔。
伊扎克看着云悠发白的嘴唇和专注的神情,几次犹豫是否该询问这样的问题。欲言又止后,尽管他还是有些迟疑和恐惧,但终于做出了决定。
“云悠。”他声音僵硬滞涩:“你,你恨我吗?”
云悠头也不抬:“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怔忪片刻,伊扎克突然有些激动。
“为了一切!你的身世,你与他人不同的身体,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遭遇的危险,今天的险境,甚至未来即将要面对的审判——你恨我吗?”
云悠这时才终于抬起了头。她手上动作不停,但双眼却专注的看着因为激动牵动了伤口痛的捂住胸口小口呼吸的男人。此时她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这些话他想问多长时间了?”
随后她笑起来。
“我不知道,伊扎克。”她耸耸肩,重新投入工作:“如果我按照寻常的omega那样被养大,也许恨。但你知道我向来不会多么重视这样的假设,而且如果没有你,我是活不下来的。更何况我现在听到的所有有关我的身世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所以我会暂时相信,然后自己去寻找真相。等我探知了全部真相之后再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吧。”
最后一只老鼠的涂抹工作也完成了,云悠只觉得身体发冷眼前发黑,失血带来的干渴让她甚至想在卫生间的水龙头上接点水解渴——她也这么做了。
等她喝完水,顺便把自己洗的**的回来后,云悠看着伊扎克:“也许查明真相要很长时间,所以,在那之前我要你好好的活着——一直活到,能够听到我的答案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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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尔在自己失去控制之前还留了一手,他给自己的联络器设定了发送信息的时间,如果在时间之内制服了云悠,那么这一则请求支援的信息就没必要发出了。只是当援军收到信息迅速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往日里庄重威严的最高法院此时已经变得格外混乱。
突然爆发的鼠患让一批工作人员吓了一跳,同时,一些alpha开始躁动起来。原本被从外面插起来的法庭由于门页终于不堪重负,大门轰然倒塌时将这一群被原始本能支配的野兽们也放了出来,到处都是信息素的味道,每个人都遵循着自己的本能四下探索,并将一切阻碍全部清除。
混乱者和秩序者之间爆发了冲突,激斗中有不少伤员被迫撤离,最后不得不撤走全部还能保有理智的人,只留下一群发情的家伙在里面肆意胡闹。
尤尔的副官没有从撤离人员中看到尤尔,也没有看到云悠。
当他们将最高法院团团包围正打算正面突入时,紧闭的门板突然被从内部强行打破。
处于癫狂的alpha们已经找到了能缓解干渴的清泉,并前赴后继的嘶吼着朝着她扑上去。面对路上的竞争者,绊脚石,这些人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敌意,毫不犹豫的与之战斗。云悠几乎衣不蔽体,她手臂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此时伤口处结的厚厚血痂已经重新被崩开,但却没有多少血流出来。她狼狈的躲避着alpha们凶狠的捕捉动作,自身难保,却固执的不愿意放下肩膀上扛着的另一个人。
“是尤尔上将!”立刻有人认出了他,汤姆忍不住叫起来:“她在保护上将!”
“闭嘴汤姆!”副官小声呵斥了一声便迅速下令制服所有发情的人员并为他们注射缓释剂,保障Omega安全的同时将她隔离起来,没有特许不允许任何人与她会面。同时他打开联络器,通知最近的军用机场立刻开始拦截任何起飞的飞船并仔细搜查。
看着一拥而上的士兵们迅速的开始行动,副官看着在将尤尔交给他人后便十分配合的跪在地上举起双手的云悠,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不出意外的话,他认为也许伊扎克已经被救走了。
云悠乖巧的跪在地上,双手摊开举过头顶,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她看起来乖巧平静,事实上她现在只感到头重脚轻,身体正在微微的摇晃着,失血过多带来的副作用正在精神渐渐放松下来的现在发作出来。
这里还有不少没有参加过云悠捕获行动的士兵,每个人都会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先入为主的印象会让他们认为——或者至少现在认为——云悠是个在作证的过程中被二度伤害的小可怜,所以当他们发现原来的证人,现在的受害人摇摇欲坠的时候便忍不住靠近了关切询问:“你好——你还好吗?”
“不。”她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摇晃的幅度却在渐渐增大:“我,有点晕。”
说着,她嘭的倒在地上。
制服了所有人已经是相当一段时间之后了,这群获得听审资格的社会精英帝国贵族们会在十个小时后清醒过来,然后在头痛欲裂中缓缓回忆起自己丑态毕露的模样。而现在,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副官先生的面前——应该如何处理云悠?
就让她这样倒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别说能不能服众,光是围观群众的口诛笔伐都让人受不了。那么,把她带回去?可是带去哪里?医院还是军部的管制室?多年以来受到的教育在此刻全然无用,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个完全不像O的O接触,好像没一个方法都不合适。
“副官?”长久的沉默让一些士兵有些不满,他们低声的提醒他:“云悠小姐该去哪家医院?”
副官大梦初醒,他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尤尔,又看了看拼死将尤尔带出来的云悠。
“带回去吧。”他冷酷的说:“军部的管制室,让医生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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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时后,尤尔睁开双眼时差点攻击身边的副官,双眼渐渐聚焦,看清楚现在的情况后他才冷静下来。身体过电的麻痹还没消失,颈侧也痛得要命,他有些捂着脖子坐在床沿上,冷声问:“怎么样了?”
“你是说哪方面?”副官推了推自己的平光眼镜:“云悠失血过多,在军部的管制是里接受治疗。那群失控的A暂时都被拘留,等他们恢复意识之后再做其他的打算。对了,这里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了。”尤尔打断了他。
他知道自己的副官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什么,他知道。或者说他早就知道。
伊扎克不见了。
他双拳紧握,不自觉地咬紧牙关,绷紧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想要阻止自己那股又涌上头的非法冲动。alpha的信息素随着情绪起伏而变化,副官向后退了半步,将帽子摘下放在桌上摆出防御姿势:“你需要缓释剂吗,上将?”
“......不。”他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而身体的紧绷却没有随之消失。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想做什么,也许是质问云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或者是痛恨自己没有早点看穿对方的目的。现在逃犯跑了,这一巴掌狠狠地掴在了自己的脸上,也同样打在帝国的脸上。
这件事的附加产品还没有完全显露,可他现在丝毫不想去思考那些麻烦的事情,耻辱和愤怒正纠缠着不分彼此。许久之后,尤尔从床上站起来:“走,去看看她。”
“如果您说的是云悠的话那恐怕不行。”看着尤尔走出两步,副官才在身后缓缓的提醒,他重新戴好自己的帽子,看着停下的尤尔更慢的说到:“在她清醒之前,除了医护人员和监护人谁也不能去打扰她,这是来自皇室的命令。”
也许是刚刚清醒又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尤尔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他眼角抽了一下,半晌忍不住问:“什么?”
“我之前说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但你说你知道了。”副官哂笑一声:“你以为我要说什么?伊扎克又重新成了逃犯?这种事是有什么好说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尤尔皱了皱眉:“那你想说什么。”
“我要向你传达的是一条皇室的命令。”副官军姿站立,神情庄严肃穆:“皇后陛下召见了云悠,但因为她现在还没有恢复意识,所以在她完全康复,可以回应皇后陛下的召唤的这段时间内,由你来担任他的保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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