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听到这里,拖着沉重的脚步上楼回了房间,她不知道这一家人到底有什么瞒着他,也不知道厉冬冬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答案该从哪里找出,或许厉夏夏能告诉她。
第二天一早,厉妈妈敲开厉冬冬的房门,拿给他一个崭新的手机,并告诉她常联系的人已经帮他存好了。夏天想问事情的真相,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不再做声。厉妈妈见状也不再多说,便下楼了。
夏天翻看手机里的电话簿,没有陌生的人,只有家里的几个名单,看见厉夏夏三个字,眼睛发亮,组织好了语言后,打通电话。
许久,才接通。
“你好。”对面的声音温柔又干净,简直是判若两人。
“厉夏夏,我是厉冬冬,有些事情我不太明白,但是问爸妈,他们肯定不说,你告诉我的话......”
然后迎来的是嘟嘟挂电话的声音。
电话挂断,夏天飞快地打开房门后,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等待厉夏夏的到来。
厉夏夏来了后,果然不出夏天所料,门又被一脚踹开。
“厉冬冬,你不要以为一家人都让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就仗着你有抑郁症,你就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要让着你嘛,胆小鬼,你就是胆小鬼,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怕爸妈伤心过度,我早就把你带出去偷偷扔了,每次挺不过去就自杀,你倒是死彻底呀!”厉夏夏激动地近乎吼出来,又似是在发泄,着实把厉冬冬吓了一跳。
“抑郁症?”夏天一开始觉得厉夏夏答非所问,听到抑郁症三个字时还是吃了一惊。
“你爱造不造!”厉夏夏说完又摔门而出。
“唉......门......轻点呀!”夏天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把袖子撸上去看着手腕上的刀痕“所以,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个抑郁症?所以他自杀了好多次?这......”
夏天开始回想从睁开眼的第一天到现在的所有事情,除了厉夏夏,所有人的习以为常,所有人的惊讶,所有人的关切,原来是因为他有抑郁症。想到厉妈妈每次的泣不成声,夏天就联想到自己的母亲,失去腿的他也曾多次尝试自杀,当时的家人又该多么绝望。
夏天抱着狗狗瘫坐在地上,整整一天都没有下楼,午饭和晚饭的时候,厉妈妈上楼叫过夏天,只是夏天一时之间还是不能面对厉妈妈以及厉家人,所以慌称自己还是不舒服,厉妈妈便把饭菜端上了夏天的房间。
一直到晚上,夏天都在心疼厉冬冬的家人与悔恨曾经的自己,抱着狗狗,意识渐渐模糊,夏天想起了自己出车祸的第三个月。都说时间能治愈很多伤痕,但是三个月的时间并没有治愈夏天失去左腿的伤痛,以前的自己能跑能跳,没有了双腿,不想与任何人联系,包括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因为别人的目光在他看来都是怜悯,他不需要怜悯,他只想要健全的身体,几乎没有挣扎,他默默地掉过眼泪之后,留了绝笔信,腕下垫上毛巾,拿刀来回划开了几条口子。
疼吗?或许不疼,身死莫过于心死,鲜血缓缓渗进毛巾,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第二天上午,夏天被狗狗舔醒,醒来后回想这几天的事情,悔恨之意又涌上心头,悔恨自己不应该随便对母爱评头论足,悔恨自己就这样轻易丢下了自己的家人。
洗漱完毕后,夏天对着镜子立誓:事已至此,要给厉家一个不一样的厉冬冬。
不过看着衣柜里的黑灰色衣服,仿佛一件件丧服,夏天叹了口气:“白色也没有。”又望向蹲在一角发呆的狗狗,“你说他长着这么人模人样,声音又这么奶,如果穿件白色衣服,不就像你一样成天使了?我是不是应该先买几件像样的衣服,毕竟人靠衣装嘛!”狗狗懒洋洋地趴着一动不动,无辜的眼睛瞟了一眼说话的夏天,似乎又在自己的世界里神游。
夏天随便套了一件黑色套头卫衣便出门了,早餐依旧安放在门口,只是夏天这次没有吃,端着餐盘下楼后,厉冬冬家人还在吃早饭,夏天便端着早餐和大家坐在一起。
全家人先是一愣,而后厉爸爸和厉妈妈使了个不易觉察的眼色,厉妈妈赶紧说:“冬冬今天起的挺早,李妈还怕你起晚了,特意把早餐端上去了。”
“对呀,对呀,没想到少爷今天起这么早。”李阿姨在一旁附和。厉爸爸只是微笑着,只有厉夏夏给了一个白眼给夏天,“饱了!”起身快步走开。
夏天看着厉夏夏的背影挑了挑眉,靠着厉妈妈坐下来,拿了两片面包一边大口咬着,一边对厉妈妈奶声奶气地说:“妈,您吃过早饭如果没事的话可不可以陪我逛逛,我想买几件衣服......”
正在厨房忙活的李阿姨听到这话后探头进来惊讶地看着他们母子俩。厉爸爸也惊讶地忘记吃手里的面包。
厉妈妈惊讶之余终于反应过来:“没事,天大的事哪有儿子的事重要,吃过早饭后我们就去,你先吃,妈妈去换衣服。”
开心之情溢于言表,夏天看着此时激动的厉妈妈鼻头一阵酸,仅仅是这么简单的话语就可以让一个母亲高兴地不知所措。
强忍着把眼泪和牛奶一起吞进了肚子。
吃过早饭,夏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等厉妈妈,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简直惊呆了,厉妈妈穿了一件紫色旗袍裙,外搭复古对襟丝绸短外套,卷发温柔地搭在肩上,花容月貌,果然不负盛名,与生俱来的气质让厉妈妈打扮起来更是锦上添花。
“好漂亮啊!”夏天禁不住夸了出来,厉妈妈听见哈哈笑个不停,但是眼里的泪光依旧没有消失。
出门时,夏天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李阿姨说:“李阿姨,帮我照顾一下狗狗哦!”
“没问题!放心去逛街吧!”李阿姨笑着目送两人上了车。
到了百货大楼,夏天终于体会到了有钱人的快乐,买东西只管拿自己喜欢的,而不用在意价钱。
开始,夏天心里还有点内疚,不过想了想又想通了似的自我安慰:算了,就当作了一场春秋大梦吧。
“妈,这件怎么样?”夏天随手取下衣架上的男装在身上笔画着。
“嗯!”
“这件呢?”
“帅!”厉妈妈竖着大拇指回应。
“这件呢?”
“我儿子穿什么都帅!”
“妈,您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人家店员小姐姐还看着呢!”旁边的店员捂嘴轻轻微笑着,投来的大多是羡慕以及看见帅哥时的钦慕表情。
夏天换上新买的白色卫衣,毫不犹豫地丢掉身上的黑色“丧服”,对着试衣间里的镜子说:“总算有个人样了,活脱脱的帅小伙一个。”说完对着镜子做了帅气的动作。
才转了一层,两人手上的衣服多到拿不动,厉妈妈就只好喊司机上来帮忙提衣服,司机提下去一些又上来继续提,两人买的不可开交,司机搬的不可开交。
夏天顺便买了一对护腕带在左手上,遮住了那两条殷红色痕迹。
这样逛了三层之后,夏天和厉妈妈都感觉有些累了,于是在这栋楼的餐厅直接休息用餐。
夏天示意厉妈妈想上厕所后,不假思索地径直跑向女生厕所,然后女生厕所传来阵阵尖叫,夏天捂着脸跑出来时,楚越刚好从男士卫生间里出来,楚越比厉冬冬高出半个头,厉冬冬跑出来时又低着头,脑袋刚好重重砸在楚越胸前,夏天重心没站稳,就在快要跌倒时,被楚越一手牢牢抓住肩膀,一手拖住后被,然后两人以这奇怪的姿势引起了更多人的围观。
夏天双手滑下去,露出双眼看见楚越时,想都没想直接把脸埋在楚越胸前,双手抓着楚越的衣襟,求救到:“帮我!”
围观的女生疯狂尖叫。毕竟楚越有186cm,加上帅气的脸庞,此时男友力又爆棚,衬的180cm的夏天小鸟依人一般靠在楚越胸前,很难让人不加以联想。
夏天清楚地听见楚越鼻息里粗重地出了一口气,而后揽着夏天的肩膀突破人群向电梯口走去。夏天始终用手挡着脸,直到楚越说了一声:“到了。”才缓缓移开。
原来楚越带他来了下一层的卫生间。夏天说了声谢谢后慌忙跑进厕所,进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男士厕所后才放下心来。
“真是脸丢尽了,偏偏让楚越撞见,真是奇耻大辱。”夏天指着镜子低声说着,“楚越不会认为我是变态吧,真是丢脸。”而后又指着镜子中的自己大声说:“你现在是厉冬冬。”
上完厕所出来后,夏天看见楚越还在门口等着,依旧那么帅气,但是刚刚的事情实在是太尴尬,好在邻居一场,夏天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嗨!”
“走吧!”楚越说完转身准备走,充满磁性的声音又不失温柔。
“哦,去哪里?”夏天强装镇定,低着头询问。原本转过身去的楚越猛然回头,脸几乎要贴近夏天,棕色的瞳孔里面的纹路都一清二楚,夏天咽了口口水,不敢乱动。
“还能去哪里,你这么爱迷路,找不到回去的地方,阿姨又该担心了。”楚越说完,转身离去。
留下夏天一人大口吐了几口气,然后紧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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