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薄情男

云清海来的很快。第二日晌午就快马加鞭赶到云家。

李叔来报的时候,云星回就在云清河身边,亲眼看着父亲因为堂兄的到来而欢喜,“快让夫人去迎一迎,星回,你也去。”

定是信件刚到靖安县没多久,清海堂兄就出发了。

云星回看得心里颇不是滋味。还是顺着父亲的心意出去接人。

半道上,就瞧见母亲和弟弟正领着云清海往这边过来,云星回微笑着上前,向云清海问好,“见过大堂伯。”

云清海只看得一个身姿袅娜的少女缓缓走来,不觉心神一荡,待见得少女盈盈福身,唤他大堂伯,双眼立时恢复清明。

暗道自己无福。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甚好,他正愁找不到美人和贵人搭上线呢。

“这是星回吧?快不用这些虚礼。咱们都是一家人。”云清海露出和蔼的笑容,又转身对着弟妹继续刚刚的话题,“弟妹,我还是先去看望堂弟,父亲一接到信,忧心不已,命我务必细细问过清河的身体,小心照看。等见过清河再去梳洗不迟。”

见云清海如此,云夫人也不多劝。

云星回仔细一打量,云清海果然是风尘仆仆的模样,脸上疲态尽显,发髻松散,靛蓝色的长袍起了多处褶皱。

云星回移开目光,暗忖,不知道的还以为云清海赶路大半个月呢。就半天的路,怎么艰难成这样?

但云清河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刚见到云清海,神色激动又羞愧。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云清河格外珍视亲人,此刻见到满脸风霜赶路的云清海,透过他,又仿佛见到慈爱关心他的大伯。

云清河和云清海兄弟相见,你一言我一语,互相问候情况。

云夫人见状,借口准备膳食,带着儿女出去,让兄弟两个单独说话。

才走了一小段路,云星回就看到母亲用帕子遮掩,悄悄的打呵欠。有孕之人本就容易困倦,母亲又歇好,云星回就开口,“娘,午膳就交给女儿准备可好?有李婶在厨房帮衬,出不了岔子。您先回房歇歇。”

云夫人还问答话,一直忧心云夫人身体的金嬷嬷就头一个赞同,帮腔道:“夫人,是时候让小姐练练手了。若是有些许各不足的,都是一家人,不会放在心上。”

云夫人一想也对,云清海是云星回大堂伯,一顿饭的小事,不会计较,就放手让云星回准备。

午膳是分开吃的。

云清河和云曦就在房间内另置一张桌子招待云清海。

云星回则在正院陪着云夫人。

饭毕,云夫人突然说教起来,“星回,你如今也大了,昨日竟快天黑才赶回来。我问过李管家了,你难得出门,一时高兴可以。只不能失了分寸。”

云星回想不到母亲会突然说起这个,她觉得自己挺有分寸的呀。

云夫人顿了顿,神色严肃,“光天化日之下和外男共乘一骑,你以为蒙上脸就过关了?!”

云星回一哽,这件事确实有点不妥当,还是辩解,“当时着急救爹和弟弟,一时冲动,一时冲动。今后也不会与那个捕快再见,而且咱们又不会在京城久待。”

“好在没传出去,也是金嬷嬷后来去打探才知道有人议论,但没见过你,说不出什么闲话。回靖安县前,你就别再出门了,好好在院子里待着。读书作画还是做衣裳做鞋子都随你心意。”

想觅得如意郎君,女子名声最是要紧。

云家最看重声誉,丈夫云清河还想在仕途上进益,云夫人必得抓紧云星回的闺誉。

云星回见母亲态度坚定,只好先点头。

看来光明正大出去是不能的了。

可是她有不得不出去的理由。第一就是找周将军,第二则是,她想跟踪云清海,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云星回吩咐木兰拿来一套她的衣裳,回房换上,留木兰在房间内应付外人。自己偷偷从后门溜出去。

瞒着人偷偷出门几日,云星回依然一无所获。

平桥集市那边,云星回塞给集市对面的酒楼伙计一两银子,酒楼的消息最是快,只要听到有男人卖身葬母,就派人到梧桐巷报信。

云星回自己盯着云清海。云清海头一日去了林家,后来要么去戏楼听戏,要么在酒楼吃饭。没什么特别的。

直到这一日,云星回前脚刚收到云清河与云清海商定两日后回靖安县的消息,后脚就又得知云清海出门了,还穿得簇新衣裳,佩玉戴镯的。

云星回立刻偷偷跟上。

云清海坐车一路进了内城,往东边而去。最后,云清海在安乐侯府角门前下车,给门房送荷包进去通报,很快一名小管事出来接了云清海奉承的礼盒,但没让他进门。

云清海就在角门前等了一个时辰,最终叹口气,上马车离开。

云星回在拐角处将一切看得分明,云清海想巴结安乐侯府,可安乐侯府不怎么搭理他。

安乐侯府,云星回望着高高的匾额。安乐侯是一个虚衔,朝廷只发俸银碌米,并不给实职。第一人安乐侯是已故瑞王妃的父亲,当今皇上看重瑞王,便给他岳家封赏。

现任安乐侯姓周,乃是已故瑞王妃的兄长。听闻这位安乐侯是个纨绔子弟,常常仗着瑞王的势在京城为所欲为。

但,云清河是如何攀上安乐侯府的呢?

云星回的马车刚驶出街口,就听到有小孩在声嘶力竭的喊救命!

云星回一惊,忙让车夫停车,掀开帘子瞧瞧情况。

一看还是熟人。

那个大喊救命的正是那日在酒楼门前见到的小男孩。他的脚边躺着一个昏迷的青年,被打的浑身淤青,脸上沾着好几处血迹,正是他的大哥。

这里可是东城,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不是骑着高头大马,就是坐在华丽香车。哪怕是人情往来送礼的过路人,也不想徒生是非。

小男孩声音喊得嘶哑,都没人理会。

云星回见他与弟弟年纪相仿,便起了恻隐之心。吩咐车夫去把人扶上来,先送去医馆看伤吧。

“多谢姐姐。”周华跃抹掉眼泪,紧紧贴在周华年身侧,深怕失去他。

云星回见他们处境落魄,仍穿着破旧的衣裳,便问:“上回给你们的十两银子没花?”

十两足够他们重新置办摊子,换身新衣裳,好好过日子。怎么还会如此凄惨。

但想想在东城被打成这样,难道招惹了权贵人家?

周华跃原本很拘谨,听到云星回的问话,立刻明白这就是大哥说的恩人小姐了!恩人又救了他们一次,周华跃心思赤城,就没有保留的说出事情原委。

原来他们兄弟姓周,大哥周华年,弟弟周华跃,但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周母是京郊一农户的女儿,十四岁嫁给一名姓周的猎户,生下周华年。好日子没过几年,周华年八岁的时候,猎户重伤死了。周母便守了寡。

若是日子就这样过去,等周华年长大,娶妻生子也能好好孝顺母亲。但有一年安乐侯呼朋唤友去京郊庄子狩猎,路过村子,一眼就看中了周母。

当夜就收买周家人,强迫周母服侍他。

那年周华年才十二岁,还是个半大小子,被外祖一家欺瞒着,等知道母亲遭遇的时候已经迟了。后来就是周母有孕,生下了周华跃。

但安乐侯一家非但不认周华跃这个子嗣,还不时派人去欺压他们一家。

上个月周母病重,周家兄弟到处借钱,又努力赚钱,好不容易得来云星回赠送的银子可以去给母亲看病。

谁知,安乐侯夫人又派了一群人来,周华年无法同时护住生病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只能被人往死揍。这些人又强行带走了周母,说她已经是安乐侯的人,侯夫人可怜她,带她进府瞧病。

周家两兄弟一路追到安乐侯府门前,可压根进不了门。周华年还因为被打晕了过去。

云星回听得直皱眉,这个安乐侯真是凉薄无情,毫无担当。

不过,周这个姓,让云星回很难不联想到上一世的周将军。

眼前这个昏迷的青年,也是身强体壮的。

周华年岂不是和昭郡王勉强也算沾亲带故?又有恩情,又有亲情的。难怪对昭郡王忠心得很。

那她这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荫?

眼下,云星回同情他们的遭遇,可周母被带进安乐侯府,直接去叫门是行不通的。便悄悄给周华跃说了一个主意,又付了药钱,就赶着时间家去。

刚进门,木兰就着急忙慌上前,“小姐,老爷发现您出门了,让您一回来就去见他。”

“我爹?那没事。”云星回松口气,还以为是她娘呢。

木兰不安的道:“老爷脸色铁青铁青的,才朝李叔发了一顿脾气。”

云星回加快脚步,她爹轻易不发火。

踏进里间,云清河的脸色果然不好看,平日总是带笑的眉眼紧蹙,审视一般打量云星回好一会儿,才问:“乖女儿,你实话告诉爹,是不是有心仪的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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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沉佳时
连载中鹊经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