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在想,怎么把陨石在没有辐射的情况下带给你。”郑秀妍一本正经地说。
秀晶先是一愣,再笑着拍了郑秀妍一下:“你真的是……”
“研星的紧急联络人里,也有你,如果有什么事,别老麻烦爸妈,知道吗?”郑秀妍看向妹妹。
郑秀晶也坐直了看着姐姐:“知道啦知道啦,你们就好好私奔去月球吧,就把女儿留在这,可怜的小研星,这么小,就要离开妈妈……”
看着表情越来越夸张的妹妹,本来还有些严肃的郑秀妍被逗笑了:“郑秀晶,你够了啊。”
于文文洗完澡从浴室走回今晚自己住的房间时,路过了客厅的过道,看到院子里,有两簇小火星,定眼一看,又看着两个人影,坐在室外的藤椅上。
她顺手抓了件外套,推门出去。
“您二位大晚上在院子里坐着,不冷啊?”于文文站到了两位父亲面前。
他们看到于文文,都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烟掐灭。
“没事儿,你们抽。”于文文拉过一把藤椅和他们坐在了一块儿:“你们在这干嘛呢?”
于司令指了指天空,今晚的夜空无云,能见度很好:“看月亮呢。”
于文文笑了笑,也跟着抬头,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是一轮上弦月。
小研星今晚跟着奶奶们睡,被两个人夹在中间,似懂非懂地看着妈妈和妈咪小时候的相册,听着奶奶们讨论自己到底是像妈妈多一点还是像妈咪多一点,听着听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然后她的小脑袋里,闪过前几天,好像也是半睡半醒的时候,听到妈妈在和自己说话。
夜月光拂面,透过院子,照进这个家的每一扇窗,房间里,大家都睡着了。
于文文一个人躺在床上,脑子里过着这些年来的一幕又一幕,突然,她听见身后的房门,被缓缓推开,有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走近,爬上床,从背后抱住自己。
她转过身,把郑秀妍搂进怀里。
“你妹妹睡着了?”
郑秀妍蹭了蹭她:“是啊,她太能聊了,我还怕你撑不住睡了。”
“怎么会,我就算掐自己也要醒着等你来。”于文文笑了笑,轻轻地掐了一下郑秀妍。
“于教官夸张了吧,也没让你等那么久。”
“不久,你会等我更久。”
郑秀妍没想到于文文会主动提这件事。
“Kelly…”
她还想说什么,于文文的食指落在了她的唇上。
“你听我说,你提交给月盾的申请我看了,也批了。”
原来自己想在月盾基地组建星程实验室的申请和计划,是要先交给于文文审批的,这一层体制内的上下级关系,是郑秀妍忽略了的。
“严格来说,等到了月球,你的行政等级隶属于我下面,按原计划,星程1号发射后,你就应该和最近一批次从月盾计划返回地球的成员一起回来的,到时候,你和地球的星程实验室依旧保持独立运营。”
于文文说着,看向郑秀妍:“但,你想待在月球等我对不对。”
“是,地月之间的三十八万公里,是我可以离你更近的距离。”
郑秀妍没有逃避这个问题,虽然她知道,于文文随时可以凭着高于自己的等级,拒绝她,但她也相信,于文文不会。
“那你知道我不想你等在月球上?”
“知道。”
“不怕我不批你的申请?”
“你不会。”
郑秀妍毫不犹豫地对答如流,倒也在于文文的意料之内,毕竟自己被她拿捏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郑教授啊郑教授……我真的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但你别忘记,我们还有女儿。”
“于文文!你不准……”
就在于文文说出女儿两个字的同时,郑秀妍脱口而出,她最怕的,就是于文文用研星来劝她。
郑秀妍背过了身,于文文贴了上去。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可以……带着研星,一起去月球等我?”
希望,从来都是最有力量的存在,于文文不知道怎么才能劝动郑秀妍回地球陪在女儿身边,她只能试着,给她一个希望,一个听上去合理,看上去可能实现的希望。
在于文文怀里的郑秀妍身子一动,她听进去了。
“晚安。”她轻吻了郑秀妍,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平稳,应该是睡着了,于文文慢慢地抽出小臂,上面还有郑秀妍刚才的泪痕。
她慢慢地挪到床边,坐了起来,把脸埋在双手里,过了一会,等自己从情绪里抽了出来,又小声地走到了书桌坐下。
于文文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
如果自己没能返航,那或许她留在地球上的这封信,可以让郑秀妍从月球回来。
最后一环的21天里,于文文和郑秀妍没有太多的私人时间,月盾计划首批登月人员的每一个人都在忙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由于月盾计划已经被CNSA向外公布,因此这一次的登月发射吸引来了空前绝后的关注度,而且当天的发射,会全程直播。
搭载月盾计划飞行器的运载火箭,已经不是长征系列,而是装备有新一代推进器的逐月系列,该系列火箭,具有更大的运载能力,更强的推进力以及更远的航行距离。
和长征系列主攻近地太空不同,逐月系列将承载起地月之间的每一次发射。
“哎于总工,我听说这个逐月系列的火箭,用了你们太阳系边际探测器的推进系统,真的假的?”
于途和他的团队,正坐在押送火箭的车上,随车的还有负责此次月盾登月计划的后勤部同志。
“不止,逐月的推进系统,还有一部分的设计,来自郑教授和刘教授的两位爱徒。”
“噢……你说的这俩教授,是不是就是那个我们局合作的那个独立实验室的负责人啊?哎是不是有一个这次也要登月来着?”
于途看了一眼身边的郑秀妍,很显然,这位后勤部的同志,没有认出他身边的人。
“是。”郑秀妍笑着回答。
“您是……?”
“我是你刚说的,那位这次也要一起登月的,郑教授。”郑秀妍说完点点头。
“噢!是您啊,啊呀不好意思啊,我这平时也没怎么注意,就是昨儿个晚上,听我闺女讲了一晚上您和您……和于上校的事儿。”后勤的同志不好意思地笑笑。
“哟,您闺女说什么了?”于途的团队里,有人起哄。
“她说啊,这个郑教授和于上校,是真正的神仙眷侣,都要一起回广寒宫了,年轻人,爱开玩笑。”
车里的气氛被年轻人的玩笑搞得很轻松。
火箭的组装和最后的调试都很顺利,于途签下最后一个字,对着郑秀妍说:“从设计到达成,你也算是航天史上的第一人了。”
郑秀妍看着高耸的逐月火箭,松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呢,四年前,我还只是个航天大学的副教授……”
她沉默了一下,又转向于途:“于总工,我作为火箭推进器设计团队一员的工作,现在已经圆满完成了,后天的发射,看你们了。”
于途对着郑秀妍敬了个礼:“放心吧。”
2025年12月1日,这一天,全国人的焦点都落在了海角发射中心,在划定的观看火箭发射的区域内,人头攒动。
航天局开放了最大的直播权限,允许普通人在指定平台上开启直播,一时间,没能去到现场的人们竟不知道要进哪个直播间观看。
这一次,苏棉,凌木和夏树也以星程实验员的身份,进入了地面发射中心的指挥大厅,由唐诗逸,刘恋和朱洁静负责带着她们一起参与发射。
上午十一时零六分,逐月1号至4号正式进入发射前一分钟倒数。
此次登月一共十六人,于文文、郑秀妍以及马兰星和独孤月搭乘的月盾1号飞船,将由逐月1号运载火箭发射。
“十秒倒数。”
“9……8……7……”
于文文透过航天服的面窗看着身边的郑秀妍,说不紧张是假的,她握住郑秀妍的手,透过耳麦带着她一起倒数。
“4……3……2……”
郑秀妍也跟着一起数,虽然她分不清数的是时间,还是自己的心跳。
“点火。”
发射大厅里,宁静发出一声干脆的命令。
随着火箭尾部推进器的火焰一起喷射而出的,还有线上线下观看发射所有人的激情和吼叫,自1969年7月美国首次登月以来,中国即将成为地球上,第二个登陆月球的国家。
540秒过后,四枚逐月火箭依次进入预定的近地轨道。
“我宣布,逐月系列火箭首次发射任务,取得圆满成功!”宁静对着全世界宣布。
发射大厅里,所有人都抱在了一起,欢呼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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