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离子卿八尺开外,也不知道声音能不能听见,只轻轻点头。
“大概就是这样了,这冥界和凡间有很多不一样的,你多适应适应,这里不分白天黑夜,只有“泛”和“善”两个时间点,对应白天和夜晚,不过是这里的白天,也看不到太阳,跟阴天差不多。”
江陵不关注鬼神之事,全新的世界观有些接受不过来,总略微张嘴,又只字不言。
“你……还在听吗?”
子卿看对面的人也不像榆木脑袋,怎么一跟他说话,就感觉自己像冥顽不灵的老先生在教课。
“嗯。”江陵应答。
子卿只觉得江陵惜字如金,那张嘴巴用钳子都难撬开。
“没事儿,刚来这儿我也不太习惯。教你个方法,把早晚和'泛''善'连起来读。”子卿赌气一样,试图打开他嘴巴。
“早泛,晚善…… ”这话断断续续又一本正经地从江陵嘴巴里说出来,实在好笑。当江陵反应过是早饭和晚膳时,嘴角轻轻一动,马上又沉下去。
子卿叹息,年纪轻轻,生得这般好看,怎么跟个顽固一样,老气横秋的?
“好啊,既然为师收你为徒,肯定不是表面功夫,肯定会教点什么的。”
子卿重整旗鼓,却听起来像是开玩笑,可她真想过,养育一把锋利的剑。
“那师父为什么偏偏选我?”江陵旁敲侧击,总觉得眼前人不坏好心。
突如其来的一句完整的话,让子卿目光重新落回到他身上。
子卿听出他别有用心,无所谓道:"有问题直说好了,不用墨墨迹迹,你的灵脉很好,练武又极有天赋,如此一块浑然天成的美玉,为师不雕琢,岂不就白白浪费了!"
江陵的小心思一下子被戳穿,可迎来的却是,“听上去”这么真诚的回答。
灵脉汇聚了天地灵气,帮助这些灵力在身体的运转,普通人也可能有一两根灵脉,那些人便去做了天赋异禀的道士修者,天上的神仙一般都有十余根左右,可以汇聚成很强的法力。
当然,神仙略施小法,也可以掩盖自己的灵脉痕迹。
“这东西普通人看不出来,神仙一眼便知,你身上足足有五条,好好修炼定功法大成”子卿信誓旦旦,听上去,又像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那师父自己为何不练? ”江陵问道,他好奇师父为什么自己不练,偏偏来教他。
子卿略微迟疑了一阵,把脚边石头轻轻踢掉,任凭这个居心叵测的徒弟各种探底。
“我一根都没有呀!不怕你笑话,我从天上被贬下来的时候,稀里糊涂地所有灵脉都被拔了,不知道被谁灌了药,都不记得谁干的。现在施展不了法术,不过勉强教教人还是可以的。”她一脸风轻云淡,仿佛话中人不是她。
江陵不作声,像是在思忖什么。
灵脉……全拔了?
贬下来,师父,原先是……?
听起来不可思议,这……不疼吗?
“师父为何不重塑?”江陵之前听过一些江湖传闻,说靠修炼可以练出来的。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怎么说呢,与其说是重塑,不是说是繁殖灵脉,没有的人很难自己修炼出来的,像你这种就会轻松一点。你也别多问,别多想。”子卿看了一眼江陵,又望向远边的忘川河,眼底模糊一瞬。
闻此,江陵没有多言。
一道金光闪过,直直地朝子卿这边射来,子卿淡定抬手,金光触碰指间,瞬间变得柔软,春水一般,穿入的掌心,子卿微微低头,好像在听着什么,抬眼道:“上面有差事,现在要去领命。”
“去哪儿?”
“不知道。”
“什么时候领?”
“不知道。”
“…… ”一问三不知,江陵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选择闭嘴。
子卿直直地跪下,双手向前作揖,看上去有点做贼心虚,江陵很识趣的在师父旁边跪下。
紧接着一声巨响,似是陨石重重地砸落在地,腾起一阵烟云。
子卿站起,环顾四周,
“人呢?”
只剩下巨响过后,一片寂静。
两个人背后不远处,传来虚弱呼唤,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从斜坡上攀扶出来,摇晃呼唤:“我在这儿呢…… ”
子卿跑过去,看那个狠狠摔在地里的贵人。
“怎么是你,槐序夏令?”子卿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帮她掸着身上的尘土,没有了刚刚跪拜时的拘谨。
“槐序夏令?你在阴阳我!”苓灵委屈道。
“哪里阴阳你了?天上每一任掌管夏天时令的神仙,不都叫槐序夏令吗?”子卿道。
苓灵自己在那演起来,手摸上了子卿的脸,把头向肩膀边靠去 ,娇弱低声地啜泣:“才多久不见,你我居然生分这么多…… ”
“苓灵,要不要我给你再唱一段呀?”子卿无语,身体不动,任由她抱。
苓灵是她带大的,为了有更好的前途,子卿把她送到上一任夏令那里,如今,苓灵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夏令。
“对了,你来干吗的?”子卿放下她。
苓灵摔到地上,有些怨气,见子卿不扶自己,站起身赌气道:“自然是有重要的消息要来传啊!”
“快说。”
“天尊说了,忘川河里的怨灵太多,忘川河畔的神官应该担任起'感化怨灵,百度众生'的任务,让这些怨灵重新转世轮回。”苓灵一边说一边清理自己的袖子。
听了这话,子卿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再次确认后不由地抱怨:
“这不是嫌我们的破事儿不够多吗?这里几百年的怨灵都有,现在让他们走,怎么可能?还不如把我上吊,变成怨灵头头,领导大家都消散了呢!”
“那你就挑新的开导啊!”苓灵道:“所以我下来帮你啊,反正夏天已过,我闲得慌.”
子卿也曾向苓灵询问,自己为何会突然被贬到冥界,苓灵说她当时是自愿贬谪的。但子卿来到黄泉时,丢失很长一段记忆,残存的理智只维系了一句话"不要信天上的人",事情秘密重重,子卿只好先把它们放一放。
江陵在旁边,看着两人嘻嘻哈哈,亲密无间。
“他是谁呀?”苓灵指着远处的江陵。
子卿把手搭在苓灵指着的手上,压落下去,“我新招的徒弟,江陵。”
“徒弟!你什么时候招徒弟了?我跟你了你一百多年,也没被你收成徒弟。”苓灵瞠目结舌,不可置信。
“你不是已经有师父了吗?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子卿日常回怼,仿佛又回到从前。
苓灵把嘴巴贴近子卿耳朵,轻声道:“这么好看,确定不是图谋不轨?”
子卿对着苓灵真挚的眼神,摆摆手,自信“谦虚”道:“怎么可能?我是好看,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还能把我怎么样?”
苓灵失语,半晌才道:“我是怕你对他图谋不轨…………”
“啊?”子卿旋即看向江陵,明眸皓齿,清正端方,身影一丝不苟。
江陵:“…… ”
”子卿双手插在胸前,冷道:“那你想象力真够丰富……”
“我这是关心你啊!”苓灵一副良苦用心,老母亲的语气。
“那我真的会谢啊…… ”子卿叹了口气。
江陵走过来,弯腰行礼道:“弟子江陵,拜见师父”
子卿战术性拍了一下苓灵的肩说:"走吧,不是说来帮我吗?跟我去熬孟婆汤。江陵,你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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