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可真有福气啊，有个这么优秀的儿子！”
“光成绩好有什么用，一天天不就是个闷葫芦？”
“你一个人懂事，爸妈就带弟弟妹妹去外面了。”
外人的赞扬，亲戚的指点，爸妈的忽视……无数场景在黑夜里交织，都是现实的碎片。
前方不觉模糊，一切都消失了，射进一丝淡淡的光。
“这个是你舅舅，以后肯定能帮你。”
“我是你舅舅啊，祁远。”
一张温和的脸，逐渐从光亮里显现出来。他们说，那是上天赐给他的机遇，让他遇到一个这样温柔又有本事的舅舅。而在唐祁远眼里，舅舅的温柔底下藏着阴森与寒戾，含着不尽的压抑——
“你干什么，舅舅都知道。”
声音猛得一沉，像千斤石一样狠狠砸下来，整个空间里都回荡着。
刹间，周边一片阴森，黑漆漆的像不见底的洞穴，身影消失。一阵巨响，一只手紧紧掐住唐祁远的喉，他一时喘不上气。睁开眼，才知是梦一场，一身冷汗。
他不知为何会做这样的梦，侧头发现手机亮了，细看发现是闹钟，可能是随手错按的。他关了手机，却再睡不着。
舅舅是市公安局的副局，年纪轻轻大有所为。在别人眼里仪表堂堂，彬彬有礼，长相也可谓英俊。
唐祁远父母在外繁忙，因为他的优秀与懂事，便没把他带在身边，总让他一个人生活或者叫亲戚来照顾他。在回湘芜后，父母初中让他走读，经常让舅舅来照顾。
舅舅什么都替他安排好，每次安排的时候，话总是很温柔。唐祁远却莫名感觉，那语气里含着必须要做的压迫，那平静的脸像是面具。
可他学会习惯了，从小就是。爸妈把他丢给各种各样的人照顾，让他习惯了敷衍，习惯了安静，习惯了孤独，习惯了懂事，习惯了很多很多。所以他习惯了那种“必须”，怀疑着那份温柔。
后来有那么一次，唐祁远证实了他的想法。那晚夜色如墨，他刚结束补习班的课程，步出校门便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等候——是他的舅舅。
陈霖的脸上挂着冷峻，眉宇间透露着不悦的情绪。他伸手拉住唐祁远的腕，一句话也没说。唐祁远坐在后面，陈霖独自在前面开车。一向的众人以为的温和的舅舅，在车内后视镜里只剩阴戾。
“祁远，”他的声音忽然想起，“你是不是对我有些不满啊？”
唐祁远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舅舅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不喜欢我正常，也不怪你不想跟我去娄市。”
“况且之前，我本意并非征询你的意见，只是告知你。”
陈霖的语气冰凉，在唐祁远面前，他第一次把那温柔的面皮撕破。那一刻唐祁远知道，他以为的那种压迫，不是错觉。果然，他只能活在虚假里。
“不过，你还是去不了了，正合你意吧。”陈霖看着前方红灯，回头瞥了一眼唐祁远，“你舅舅要结婚了——以后几乎不到你家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舅舅问题问得奇怪，问得唐祁远浑身发怵。他意识到，问题不简单。
雨打在车窗上哒哒作响，却冲不走满车的阴寒。
那晚舅舅心情格外暴躁，他躺在房间里听见外面一阵阵碎裂声，紧接着是房间门被敲打的巨响声，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话。
那以后，舅舅就没再回来，听说是结婚了。可唐祁远如今想起，还是浑身发怵。
那是唐祁远平生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那样深刻的恐惧。而且面对这份恐惧，他还只能隐藏和埋没。因为他们都说，那是最好的舅舅，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想着，一刹间，满脑都是舅舅的话——
“你妈妈都同意我给你的安排，难道你还有异议?
“相信我，舅舅为你规划的一切都是最佳选择。”
“你现在长大了，更应该听话。”
难道成长就意味着放弃自我，成为他人期望中的傀儡吗？
曾经温柔的语气，在他脑海里却忽然都变得阴戾 ，却又不突兀，好像本就是如此一样——他一直活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唐祁远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万千 。他闭上眼，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日早晨，唐祁远起来时，大脑一片昏沉。他缓缓起身，正听见手机作响。
他心里难受，拿起电话才发现是许池逢打来的——现在已经上午10点了，许池逢打了好几个。
他有习惯，房门是上锁的。估计许池逢来找过他，只是姑姑也没办法帮许池逢打开门。他缓缓打开房间门，一眼便望见倚在门前的许池逢。
“老唐，你还好吧？”许池逢关切地问道，手轻轻搭在许池逢肩上。
“嗯。”唐祁远微微皱眉，忍着难受，半晌才道，“没事。”
“你脑子还傻了？”许池逢半开玩笑地说，作势要去摸唐祁远脑袋。
“……”唐祁远飞速闪开，一脸无奈看着许池逢，“有事?”
“你不对劲。”许池逢说得正经，“脸怎么这么白?”
“没事。”唐祁远抿唇轻笑，满脸都写着“虚”，“你才应该注意点，今天吃药了吗？”
“我好得很。”许池逢看他状态不好，想说的话还是咽下喉咙，化作笑意，“我说兄弟，你不舒服就别憋着，怪难受的——还转移话题。”
“要不，你休息?”
许池逢有点心慌，他总感觉，这种不好的状态，唐祁远以前也有过。
“嗯。”唐祁远轻轻点头，表情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勉强，“许池逢，你最开始找我，是想干什么？”
“你似乎……”许池逢的眉头微蹙，眼中满是担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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