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教师的教鞭凌空抽来，哐哐哐拦腰砍断一排厕所的隔板，一把攫住正要逃窜的——
许可。
生前是做小伏低的娇0、点头哈腰的空中服务员，死了还不能有仇当场报吗？
在许可吹出口哨的瞬间，他扯住许可面条一样的胳膊，同时前跨迅速调换位置，一个窝心脚给许诺踹出了隔间。
很成功。也验证了他的猜想。
女老师并没有走，而是埋伏在了这排蹲坑的尽头，因此能在许可被自己踹出隔间的那一刻，准准出手。
刚跑进厕所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把入口的拖把池水管打开了。女老师和自己前后脚大概距离十几秒，这个时间地上应该已经有不少水了。她的左脚跛的很严重，几乎是在地上拖行，如果真的离开厕所，那么应该有明显的划水的声音。
但是自己没有听到。
“许可，你上次跟校外小混混谈恋爱的处分还没消，就在厕所约会男同学？”女老师沙哑的嗓音还是同样令人胆寒。
这句话信息很足，但是艾秋臣没有时间去细细思考，因为他要趁乱逃命。
黑色与紫色电光交替闪烁，把昏暗的女厕所照的如同白昼。两鬼交战，惊天动地，但师生客观差距仍在，不多时许可就被教鞭缠住，只见一团黑雾在紫光间左冲右突。
闷声逃大命，艾秋臣埋头猛冲。
厕所出口就在眼前，却凌空飞出几张考卷，擦着额上平平削来，艾秋臣慌忙蹲下闪避，却脚下一滑，摔在了拖把池旁。
一地的水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鲜红粘稠的血，腥味翻涌，滑腻非常。
糟了！
女教师左手牵着教鞭，紫电中的黑雾还在奋力挣扎，两色光芒把她布满肉瘤的脸映的如同地狱来者，恐怖横生。
“同学，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女教师肥如香肠的嘴唇上下轻轻一碰，就是冷若冰霜的质问。
瓷砖地加上鲜血，滑的像是溜冰场，艾秋臣瞬间急出一身汗，怎么也爬不起来，慌乱中碰到了垂在手边的橡胶水管，正在汩汩涌出鲜血。
女老师似乎在欣赏坏学生的挣扎脱逃，她脸上的肉瘤一个碰一个，抖动着笑意，然后右手凌空一挥，又是一把考卷直直飞来。
卷子彼此碰撞的轻微铿锵厉音先一步到达耳膜，却被拦截在咫尺之间。
厕所呼啦啦降下一片雨幕。
准确的说是血幕，铺天盖地的血水从管中喷射而出。
艾秋臣拇指下压，把水管的出水口捏扁以增加压力，让水流更急、范围更大，纸卷纷纷被血水打湿，软下去后或歪或斜，洒落一地，变成一团团红色的废纸。
之前的猜想是对的，卷子本体是纸，遇水则软。
血液喷溅的到处都是，叠加在乌糟糟的墙壁、黑黄的瓷砖缝隙，也糊住了女教师的眼镜。
“逃晚自习！谈恋爱！破坏公共卫生！我要给你记大过！我……”
艾秋臣丢下水管，几步跨出厕所夺命狂奔，把女老师的怒吼甩在身后。
“哈，哈……”艾秋臣大口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狂跳，恨不得替他跑的样子。
混身乱疼，像是摸了把仙人掌的那种疼，这一块那一块的别扭。
走廊上有他、有月光，一边是血糊糊的逃命，一边是静悄悄的夜色。
“哈，哈……哈……“心跳越来越猛，猛到胸腔也跟着搏动的疼，眼前的水磨石走廊开始摇晃。
摇晃，摇摆，摇晃……
月光像柔和的被子一样铺在地上，艾秋臣只觉得眼皮很黏，好想躺下来睡上一觉。
是跟姐姐指甲油一样的颜色，珍珠色的被子，很软，很柔，很轻盈。
腿一软——
却没有摔在地上，他感觉身体一轻，好像猛然被什么东西从右边拽进了一个空间。
姐姐……姐姐，是你吗？
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那珍珠色的月光像云一样越飘越远，艾秋臣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却摸到一片热烫的肌肤。
“你是——”刚要询问，嘴却被一只大手猛地捂住。
“啪！！”紫电在走廊上猛然炸响，光芒刺目。
艾秋臣一瞬间惊醒，借着光亮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自己正身处一个教室，，在教室的最后方，有面光洁无尘的镜子。
而蹲在自己面前，正捂着自己嘴的，是个俊逸出尘的男人。
这只手温热、结实、却光滑柔嫩，艾秋臣的呼吸打在这只手掌上，又被挡回来，熏得他小脸也跟着滚烫起来。
这个男人正偏过脸去，警惕地看着窗外，确认着女教师的去向，紧致有型的下颌洒上一点月光，释放着无可名状的一点欲。
很快教室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两人的呼吸。
“啪。”一个不亮不暗的光源出现，男人举着一只小巧的手电。他并没有直接照艾秋臣的脸，而是朝向自己，朝向一张帅气清秀的脸。
“你先适应一下光线。”男人开口，又低又磁的声线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信任。
艾秋臣想揉一揉眼睛，一抬手却被忍不住痛呼出声：“哎嘶——”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他这才看清身上痛感的来源，几个细密的尖角扎在手掌心还有胸口。而相机已经被取下，放在身边。
尽管反应够快，即使握住了水管当作武器，但魔高一尺，卷子的尖头已经扎进了身体里，只不过及时被血水打湿，在身体外的部分失去了刚硬的属性。
自己只顾着逃跑，太过紧张，倒忽略了这些伤口。
“卷子有毒，我看你刚刚状态不对，应该是中毒了，得赶快处理。”男人同样注意到了伤口，拉过艾秋臣的手凑近细细察看。
距离过近，艾秋臣下意识想抽回手，却没有真的这么做。一个充满危险的世界，突然冒出来一个大活人，一个有温度的人，他莫名地想要依赖。
“我叫陈平，也是玩家。”男人从怀里抽出一把小刀，闪着奇异的寒光。
啊？这么严重？要把手砍掉吗？
陈平掀起上身的白色工装背心，咬在嘴里，头一甩，哧拉一下扯开一条布料，用小刀裁断。
艾秋臣呆呆望着他紧致结实的腹肌线条，有点馋。
陈平抬起头冲他一笑，露出点硬汉子的莽气：“你长得真好看，有男朋友吗？”
这么直白吗？这是？
手掌一酸，两个尖角已经被挤出，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陈平低头用布条三缠两绕，包好了伤口。
“转移一下你的注意力。”他打上一个小巧的结，眯眼一笑。
掌心热热的，艾秋臣的脸烫烫的，他刚要出言感谢，抬头对上陈平一双笑眼，却隐约觉得不对劲。
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这张帅气的脸尽管笑意满满，却莫名让人觉得不舒服。
陈平突然贴近，滚热的手抚上正在渗血的胸口，他的表情转为真情实感的关切，微微抬起的眉头尽是清白的担忧。
“还有这里。”他乌黑的眼珠直勾勾盯着艾秋臣，可以说是单纯无物，但也完全可以说是深不见底。
制服的扣子被从脖颈开始，一颗一颗解开，弹出扣眼的清响一下一下敲击着艾秋臣的感官，但他已经完全无心在意这些**喷张的细节。
甚至开始不自觉的发抖。因为——
陈平没有影子。
手电筒照亮了他的漂亮的脸，也照出了他来自地狱的事实。
冰冷的麻意从头到脚，如流电般燃烧着他仅剩的意志。这怎么办？他要做什么？
“你怎么发抖？”陈平一声疑问瞬间把艾秋臣的神智拉回。
语气仍然真诚和缓，但听来就像棉被下的利刃，令人胆寒。刚刚纯洁乌黑的双眼现在也迅速爬上一层冰霜，而这样的视线从艾秋臣的白嫩胸脯上移，定定停在他快要绷不住惊慌的脸上。
艾秋臣被吓得几乎心跳骤停，他明白只要对上视线三秒，自己就会立刻暴露，急中生变一垂眼，把语气挤出一点娇憨的羞：“你别这样看着人家~”
他抬眼扫了一下陈平的反应，那双仍然寒光凌冽的眼还是令他暗自一哆嗦。
艾秋臣轻轻摸上陈平的手，轻轻眨动睫毛，忽闪忽闪间释放出熟练的柔弱与风骚：“看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陈平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把搭在制服第四颗扣子的手轻轻下移一寸。
全身紧绷的艾秋臣被他试探的一撩拨弄得发痒，不自觉颤了一下，哼出酥麻的呻吟。
陈平似乎放下心来，右手继续解着艾秋臣的扣子。
就在他以为自己暂时脱离危险之时，陈平一句话再次令艾秋臣浑身爬满鸡皮疙瘩：“你怎么不怕我是鬼？”
难道他发现自己察觉了？
“平哥哥，别哄人家玩了。”艾秋臣搭上陈平的肩，姿势从靠墙坐变为跪立，把哆嗦的双手藏在他的视线之外。然后反客为主，居高临下地瞟着陈平，勾起唇角道：“直说喜欢我，很难吗？”
“还是说，平哥哥喜欢下位？”艾秋臣用手指蜻蜓点水般抚了一把陈平的耳尖。
“嗯？”他几乎控制不住尾音的颤抖，但还是赌一把不会被听出来。
陈平似乎终于完全放下心，他纤长的睫毛一垂，将视线重新放到艾秋臣裸、露的胸口，但很快再次抬起头，眼里是挑逗的兴味。
艾秋臣故作骄矜地一拢制服，把春色掩进怀中：“平哥哥，你转过去嘛，我自己脱。”
陈平抿一抿唇，意犹未尽般看了他一眼，然后乖乖松手，背过身去。
“我脱完之前不许回头哦。”艾秋臣一手扯动衬衫发出衣料摩擦的声响，一手去摸旁边的相机。
“不许偷看哦。”艾秋臣几乎压不住乱飞的声线，双手猛的举起相机，对准面前陈平的头，狠狠砸了下去。
手点的光却突然消失，视线里一片漆黑，艾秋臣确定刚刚砸到了东西，但应该不是人体……
是镜子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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