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的烟瘾不似寻常人,不动心思的时候几天也抽不上一根,若是想了就能没完没了一口气抽上半盒。
他琢磨着拿出烟盒里的最后一根,金黄色的烟蒂夹在指缝间,没等点火,屋子里的人先后走出来。
两个姑娘走前,拎着箱子上了停在外面的黑色GMC保姆车。还有几个人跟在后面,唯独不见主角。
几分钟之后,何光熙不紧不慢的出现在门口。头上的门灯将一束光捆在他身后,照亮那只藏在后头儿勾着门把的手,直到大门悄无声息的合上,他才揣进兜里。
车子开走了,安星掀开半面被子,一只胳膊拄着床撑起上半身,另一只手在枕头附近摸索,黑暗里转了个身,回手碰到墙壁,才顺着那股冰凉找到卡在床缝里的电话。
她按亮屏幕——四点三十。
来不及清醒,困倦的揉揉眼,随手点了一下右上角的图标,在弹出的对话框上按下“取消”。
没了叫醒功能的电话,对于安星来讲,就是块儿砖头。
她拉开床头灯的时候就顺手扔在了灯座下的方桌上。
坐在床上,弓着背,将身上那套白色棉布睡裙从头捋到尾,后又换了个方向,两只脚耷拉在床边,垂着头看了一会儿地上的灰色夹棉拖鞋。
搭在床边的手指接二连三弯曲,好像是在计算什么?
只是刚才楼下客厅里那些“窃窃私语”,像唐僧的紧箍咒一样在她耳边回响。徒闻其声,不见其影,安星终于明白孙悟空为什么怕那样磨人的咒语了。
她掏掏耳朵,站了起来。
楔在木门里的开锁声震荡了整间屋子,只见一颗脑袋从门缝里拱了出来,大大的黑曜石眼珠四处张望。
安静的房子好像深夜里行驶在海中央的邮轮,本不该是寂寞的。
她趴在门上,想起昨晚的“战场”,一阵风似的从上面小步快跑去到事发地点。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
白色的地砖上没有任何杂物,她探出头,一块儿黑色的暗影浮在上面——垂直的长发,窄窄的肩膀。
安星蹲下去,用手指抹了一下,连浮灰都没有。
“还挺爱干净的。”说着,安星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
早上六点半,她骑着电动车从家里出发。
一路蜿蜒,一路向前,电动车的电机里不断发出“嗡嗡”的响声,让她不自觉的想起郑愁予的一首诗,“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正是诗意盎然的时候,她猛的回头,一个手刹就把车停在了路边。
再向前几步,怕要走到单行道的尽头才能折回来,一来一回,大概考场的大门都要封了。
安星摘掉安全帽,用力揉了揉披散着的头发。
她觉得是因为昨天晚上睡眠不足,以至于自己神经脆弱到出现幻觉,才会把焖锅似的电动机跟清脆的马蹄声相提并论。
这倒都还是小事,她垂着忧虑的眼神,捂了捂耳朵。
“需要看车吗?”
安星瞥了一眼地上,扁长的黑色系带皮鞋,鞋尖擦得油亮,两只脚的鞋面上各有一条浅浅的横纹,应该是双新鞋。
又或者这个人平时根本不怎么穿它。
她把头抬高了一些,刚好迎上来人的眼光。
“是你啊。”
“你记忆力还不错。”
安星笑着说:“这好像跟记忆力没多大关系吧?昨天才麻烦你帮我看车。不过,你今天换了身衣服还真……不太一样。”
曲柏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西装和脚上的皮鞋,抿了下嘴角说:“是吗?”
“是。”
安星虽回答,但说的却不中肯。她心虚的吞了口气,压住了在喉头徘徊的话,“不过是认出了你那钩子似的眼神。”
曲柏琛看着她,又问了一遍:“还需要看车吗?”
“不用不用,昨天刚好在里面找到一个停车位。”
两个人正说着话,安星的电话在口袋里响起来。
这么早?不用想也知道是昨天给她惹了祸事的那个人。
“不接吗?”曲柏琛问。
“不用不用,预备铃响了,我这就要进去。”
她拿出电话随即按住侧边的按钮,关掉。
曲柏琛站在旁边点点头,又意识到自己正挡在她前面,索性后退了两步。
“拜拜。”安星推着车从他面前经过。
没走多远,就听见曲柏琛在后面大声说:“喂,你还没……”
“谢谢。”她回头摆了摆手,转身走进学校。
曲柏琛站在原地,脸上泛着笑意,自言自语:“我是说,你还没发现自己少了什么东西吗?”
他看着安星进了教学楼,掏出兜里的学生证,又看了一眼照片,然后原封不动的揣进口袋。一直走到远处的停车位,跳上一辆城市越野,一路扬沙,绝尘而去。
“外语听力水平测试开始。”
墙壁上的喇叭话音一落,考场里的人就如同刚从制造厂里出来的机器人一般,整齐划一的戴上耳机。
“The outer world you see……”
“The outer world you see is a reflection of your inner self.”
安星压着声音,嘴上鬼使神差的重复道。不过脑子里,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她想起昨晚自己用英文挤兑人时,眼前那张傲气的脸。
一瞬间,她失聪了。
这世上存在的每一件事都是一副板块众多的拼图,无论简单还是繁复,最重要的是完整。一旦丢失,哪怕是微乎其微的部分,都会让人不得其意。
安星显然错过了某个现在看来,相对重要的部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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