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在山上放声大喊过?”他转头问道。方冉冉笑着点点头:“小时侯我经常爬我们那儿的一座山,有的时候会在山上鬼喊鬼叫,会有回声,很好玩,可惜这里没有。”
周朝光笑道:“没有回声更好。一个人放声大叫,这个行为本身是非常解压的,上个世纪还流行过一种原始尖叫疗法,用来释放心理压力。所以,如果有一段时间我心里憋了很多的情绪没有释放出来,就会找一座没人的山,用你的话说,鬼喊鬼叫。”
方冉冉秒懂了他的意思,笑道:“那我也试试。”说着,她举起手掌拢在嘴边,大声喊道:“啊——”
“别收着。”周朝光笑道,“再大声一点,用尽全力。”
方冉冉便用尽力气,再一次放声大叫:“啊——”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像释放了一点?”周朝光问。方冉冉笑着点头,他接着说道:“那接下来,你试着把心里的不爽吼出来。不管是对工作,还是对哪个人、哪件事,都可以。”
“不要。”方冉冉果断拒绝。周朝光劝道:“你也看到了,整座山都没什么人,可能就我们两个,没有谁会听到你。”但她还是摇头,道:“可你会听到啊。”
“那我捂住耳朵?”说着他就抬起双手,用力把耳朵捂住了。
“你就别装样子了。”方冉冉笑着把他捂耳朵的手扯下来。他又说:“那我施展一招:神游天外术,行吗?”说着他便把眼睛闭上了。
方冉冉笑而不语,酝酿了一会儿,向着远方大声喊道:
“周朝光,你是个混蛋——”
她用尽力气延长尾音,足足持续了有十来秒。好不容易等呼吸平复了,她扭过头,微笑地看着他。
周朝光一脸无辜,道:“刚才好像有人在骂我。”
“你不是神游天外,听不到吗?”她勾起嘴角,接着再一次向着远方喊道:“没错,你就是个混蛋——”
周朝光看着她,也学她的样子,把手掌拢在嘴边,放声喊道:“哪里混蛋——”
方冉冉深吸了口气,接着竭尽全力呼喊道:
“你好自私——”
“你太狡猾——”
“我已经看穿你了——”
方冉冉停下来,气喘吁吁。周朝光微笑地看着她,道:“还有吗?”
“还有。”方冉冉重新举起手,大喊道:
“周朝光,你是个混蛋——”
“但我告诉你,我不怕你——”
方冉冉停下来,感觉已耗光所有力气,但心里十分痛快。
周朝光看看她,接着向远方放声喊道:“那你讨厌我吗——”
“我讨厌你——”方冉冉毫不犹豫地喊道。
周朝光转身,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方冉冉也转身面向他,两人直直地注视着彼此的眼睛,带着一股较量的意味,似乎谁都想要先把对方看穿。
良久,周朝光转过身,向着远方大喊:“那你喜欢我吗——”
没有立即等到回答,他望着远方,双手攥紧栏杆。良久,耳畔传来呼喊:
“喜欢——”
随着尾音的消失,山顶重归于寂静。周朝光转过身,说:“我刚才神游天外了。你说了什么?”方冉冉转身注视他,看到他眼中小心翼翼的期待。
“我说,”她笑着说道,“我喜欢你。虽然有时候会讨厌你,会觉得你好像不是那么可信,但我还是喜欢你,和你在一起会开心,见不到你的时候会想念。”
周朝光的表情由惊讶转为狂喜。他紧紧抱住她,与她分享心脏狂跳的频率。她回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颈窝。在这凝固的时光里,整座山、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过了很久,方冉冉从他怀里抬起头,说:“该下山了,我回家还得加个班。”
周朝光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宠溺地笑道:“都听你的。”
两人手拉着手往山下走。下山比上山快很多,不多时便已经下到半山腰。这时天色忽然阴沉下来,周朝光抬头看看天,道:“我们得加快了,估计一会儿要下雨。”
果然,几分钟后雨点就落了下来。周朝光从包里掏出一把伞,大小刚好够给两人遮雨。不过,随着雨越下越大,这伞眼看着就不够用了。
周朝光停下脚步,把伞塞到她手里,随即脱下自己的冲锋衣,道:“穿上吧。”
“不用,我不冷。”方冉冉看他穿着一件抓绒衣,并不防水,催促道,“你赶紧穿上,别冻感冒了。”
周朝光把手伸到她的外套底下摸了摸她的肩膀:“你这衣服不是很防水,里头都被雨浸湿了。”说着便不由分说地给她披上冲锋衣,接着把伞接了过去,搂住她的肩膀继续往山下走。
两人回到车里时头发都被雨水打湿,方冉冉冻得直哆嗦,脸色都白了。她把外套脱掉扔到后座上,转头看到周朝光正在脱衣服。先是把抓绒衣脱掉,露出最里层的速干运动服,看着也是湿漉漉的。然后,他竟然当着她的面,把里衣也脱掉了。
方冉冉心脏漏跳了一拍,视线不由自主地从他结实有力的胸肌一路往下,落到清晰可见的腹肌。她霎时间红了脸,飞快地扭过头去。
周期光猫着腰,从驾驶座转移到后座。方冉冉听得他在后备箱悉悉索索地翻找东西,等他再回到驾驶座的时候,身上已经多了件白色的短袖T恤,胸口还印着某退休老年人俱乐部的logo。
天色昏沉,雨水哗哗地拍打着车顶和车窗,视线被汩汩的水流遮挡,车外的世界已看不真切。铁盒子从漫天的雨水和嘈杂声中,为他们隔绝出一个安全静谧的小空间,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方冉冉心中莫名升起某种期待,而这种隐秘的情绪被察觉之后,瞬间转变成心慌。
“你的脸很红。”周朝光的声音近在耳畔。当她转头,两张脸孔瞬间靠得极近,近得能够感受到彼此胶着的呼吸。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和他的唇舌已交缠在一起。雨声仿佛成了催情曲,使她心醉神迷,冥冥中预感到自己即将失控,仿佛坠入一条湍急的河流,被河水裹着漂往未知之境。
忽然之间,这河水停止了流动。她浮在安静的水面上,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向他,而他偏过头,望向汽车后座。
这一个眼神,令方冉冉心脏猛然一跳,狠狠撞上胸口,瞬间无数念头在脑海中沉浮冲撞。正迟疑着,周朝光的脸又凑了过来,这次瞄准她的侧颈,细碎又绵密地吻着。突然,耳垂感到一阵温热的湿润,是被他用嘴衔住了。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紧接着,明显感到他的吻变得浓重而急促,复杂的低吟止不住地从她唇齿间泄露。
这时,恼人的手机铃声响起。周朝光不管不顾,但铃声却倔强地不肯停歇,第一轮结束之后,第二轮又响了起来。
他终于还是停止了进攻。方冉冉眼看他两眼冒火,带着怨气接通电话,只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
“我收个邮件。”他一边解释一边打开邮箱,脸色眼看着就阴沉下来。
一分钟后,他放下手机,道:“抱歉,公司有点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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