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上月忍着身上的伤,虚弱地走了好远。她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不只一派人。
真的要走到欲风楼吗?
本来不远的路程,但她此刻觉得好远。
她装作眼前发晕,身体发软往地上一坐,倒在了地上。
身旁是人来人往的路人,可是脚步急冲冲地冲过来的有两帮人!
“月儿!”
这声熟悉的声音?这身上熟悉的桂花香味,是楚丘!
娘说,信楚的人不能信。
她被楚丘抱起来,瘫软在他的怀里。他急冲冲地往某个方向赶过去!
她的命……在自己手里了吗?没有,被跑得颠得伤口拉扯着疼,她感觉自己疼得快要死了!
没有跑了?好像被放在了什么地方?她悄悄睁开眼睛,是马车里面。
楚丘坐上马车,“开走!去欲风楼!”声音着急!他又急忙拉着她的手腕,把脉。
“楚公子,”霓上月不想装了,声音虚弱,脸色惨白,“我没死。”
她捂着自己的伤口,在马车里坐起来。这一路都颠得疼,路就不能平坦一点吗?
“我知道你不会死!让我再看看!”
“不用了!主人。”
霓上月认清了这个人,叫出这声主人,眼眶也跟着红了。她的心里酸酸的,搞不清楚是为什么?
她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娘说了不能软弱,绝对不能!
“让我看看!”楚丘着急凑近,想拉她的手。
霓上月转开头,往旁边侧开了身体,“公子,有在意过我的死活吗?是不是公子授意的?射箭,正好射中这里。”
“不是!不是我!”
“不是?公子是暗探的主人,没有公子的意思,那是谁的意思?”
“是……”
“是你哥?”
“你怎么知道!不要跟任何人说,京城的人不能知道他过来了!”
“我没有说。”
“那就好。”
“公子有没有想过,要是幽决王殿里的人治不好我,我会死在那里。”
“我们的人在等着!”
“还说不是你安排的?”
“我是知情,但是!我,我有难言之隐。”
“在公子的心里,我算什么?只是一个不能自己掌控命运的暗探?生死都任由你们拿捏?”
“我没有用你的命……”
“我只问主人一件事,”霓上月还是在意这件事的,“那日在河边,你们是不是都看到了?”
“……你在石头后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知道?”
“能猜到。”
“所以看不见,是吗?”
“那背面是河,离目标太远。”
“原来你们早就计划好了?”
“……”
“你在欲风楼的时候,也在瞒着我?”
“那时我还不知道!”
“我不想再听。主人,你对我还有什么吩咐?现在王后把我赶出了王宫,我已经回不去了。”
“等待时机。”
“那我娘呢?!!”
“她没事,就是……”
“她真的中毒了吗?!!”
“是。”
“为什么?!!怎么可能呢!你们骗我对不对?!我娘怎么可能中毒!”
“她是为了你。”
“什么?!!是真的……”
“她早就中毒了,在你还很小的时候。”
“什么?!!”
“他们知道你娘生下你,就不会受控制了,所以把你带走藏了起来。可是你娘拼死找到了你,逼迫他们交出来,他们就给你娘吃了毒药。要是你娘不吃,他们就会杀了你,每月必须要解药才能缓解,否则要受万箭穿心之痛。”
“万箭穿心?!……是我,是我连累了娘!”
“月儿,我七岁就到了幽决,那时你两岁。在所有暗探中,你是年龄最小的,我当你是妹妹。”
“……”
“我不想看到你有事,你明白吗?!”
“那你还会让我去勾引王子吗?”
“你必须去。”
“为什么是我?!”
“只能是你。”
“因为我娘?你们早就控制了她,所以我对你们来说,是最好掌控的!”
“月儿?”
霓上月越想到娘服毒的事,就越是气!气得急火攻心,五脏六腑都觉得颤疼,“我丢的时候,是几岁?”
“你还是襁褓里的婴儿。”
“他们怎么忍心!”
“一向如此,是你不知道……”
“你也会这么狠心吗?你也是朝廷的,你跟他们一样?!”
“我……”
霓上月蜷缩在马车角落,蹲着抱着自己,捂着伤口,“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要见我娘,我要见娘!!!”
“月儿,小心伤口!”
楚丘看到她的伤口渗血,担心得瞪大了眼睛,伸手想抱住她!
“我要见娘……”霓上月越来越没有力气,很想强撑着力气,很想看到娘!
她晕倒了,楚丘抱住了她。
那支箭,就在他的眼前发射。楚丘低头看着她的伤口,崩开了流出了血,染湿了胸前的衣襟。
是哥哥发的箭,是哥哥说要用苦肉计!
是哥哥亲口承认,那时将她送走的是晋王,是爹……
是哥哥说,送到了幽决的王殿,放在了王后房门外,就当一个弃婴养大。如果王后不杀,那么是一枚好棋子!
是哥哥说,霓向凤一人一剑闯入王殿,想要杀光所有人带回女儿。是王后与她对峙,是晋王出现在王后身边,要她放弃女儿。
是她吃下了被控制的毒,甘愿用自己换女儿一生不做暗探。
可让霓向凤再次亲手做任务的,还是晋王,要她去杀了幽决王后。
楚丘只是一个听从吩咐的人,上面有朝廷,身边还有哥哥,他哪里是什么主人?他也是身不由己,护不了母妃,更护不了她……
“对不起。”
楚丘抱着她的头,让她的背靠着自己的胸口,“月儿,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
马车前行,仿佛很久才停下。
楚丘抱着怀里的人,走下马车,抱着她进入了欲风楼。
酒馆一楼食客众多,多是喝酒畅聊闲话的。酒馆二楼不是住客的,但要是看中酒馆的歌女舞姬,可以带上二楼……私下相谈。
三楼是暗探见面的地方,二楼没有楼梯可以上去,多数人以为只有二层。
都是为了得到情报,可是这些努力早就被爹卖给了幽决王后,成为王后的囊中之物。
所有的一切都太可笑了!他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
楚丘抱着她走上了二楼,放在了自己床上,坐在她的身边为她诊脉。
身体极度虚弱,是强撑着走了那段路的,他在马车里看着她,想下去却担心有人注意到。
在她晕倒时,是他的人去分散了另外一些跟踪的注意力,他才敢跑过去抱住她。
“月儿,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会不心疼?可是,我们都是身不由己,我娘是婢女,你娘是个暗探,我们只是这么微乎其微的人,只要能活着……”
他伸手为她擦去额头的冷汗,“还有一口气,就该想办法为自己挣命。”
“我去给你抓药。”
楚丘起身,弯腰帮她盖上被子,动作温柔小心。他离开了,关上了门。
霓上月还在昏厥……
夜静了,她好像被什么声音唤醒?眼睛迷迷糊糊睁不开,明明已经醒了,可是睁不开眼睛。
“月儿?醒醒?”
“月儿?”
“月儿,喝药了?”
“……”
霓上月睁不开眼睛!明明听到了楚丘的声音!
一抹冰冷的触感碰到了她的脸!她浑身僵硬得一激灵,立马睁开了眼睛!
“醒了?”男子声音漠然,透着冰冷。
霓上月撑着床起身!被他一手按住肩膀,“伤口疼,就不要用力了。”
司久绍言靠近,坐在了她的床边,另一只手里还端着药碗。
“你怎么会在这里?!!”
霓上月惊讶道,低头看到了晕倒在地上的楚丘,是被打晕的?
司久绍言拿起勺子,伸手喂霓上月喝药,“这是幽决,本王子去哪里不是轻而易举?”
“你把他怎么了!”
“把药喝了?”
“这是什么东西?!”
“……”
司久绍空没有说话,盯着她翻手把药打翻,药碗碎在地上,药汁四溅一地。
他冷冷道:“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你在,你问我?”霓上月还在纳闷,刚睡醒只觉得脑袋里模模糊糊的,伤口也疼。
“你知道他是谁吗?”司久绍言问。
霓上月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暗探!不,司久绍言怎么在这里??!
难道他知道这里是……暗探窝点?
“掌,掌柜的呀?……怎,怎么了?!”
霓上月装得不知内情,不过听司久绍言的言外之意,他知道楚丘就是?!
她震惊地看着他,但是不敢说什么!
“是吗?他还亲手给你熬药?”
“我,熬药?”
“你就是暗探。”
“不!绝对不是!你到这里来干什么?!王后已经把我赶出来了,我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你忘了我们之间说过了什么?”
“什么?”
“勾引司久晴,帮我得到王位。”
“我,我做不到……”
“不做,我就把你交给王后!在幽决的暗探,受剜肉之刑!直到血从你的身体里流干,皮肉上再也没有可以落刀之处,你不怕吗?”
“!”霓上月捏紧了被子,仿佛被什么捏紧了喉咙,一时说不出话,很快反应过来,“我不是暗探!”
“他,……肯定知道你的身份,只要我把他弄醒,一刀一刀剜去他胸口上的肉,他会不会说出你的身份?”
“你要干什么?你是疯子吗!!!”
司久绍言站起来,冷冷看着她,“听话,按我说的做。不然,所有在你身边的人,我都会杀光。”
“!!!”霓上月脑袋懵了,震惊无措!什么?!!杀光!!!
她什么时候惹到了他?!!!
“……”她说不出话,身体怔住了。
“药撒了,明日我让人给你送些补药来。这里的东西,太差。”
司久绍言走到了门边,走时回头看了她一眼,“要是司久晴到这里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她怔住。
他离开了。
霓上月看向门口,人已经走远了。她用手捂着伤口下床,爬到地上蹲到了楚丘的身边。
“楚丘?!”
“将计就计。”楚丘睁开眼睛,坐起身反倒扶着蹲在身边的人。
“?!!!”霓上月震惊极了,“你没事?!”
娘说,信楚的不能信!楚丘竟然也会如此伪装?城府也如此深重?!
她从未了解自己的主人,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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