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是被动的,是可替换的。而核心算法,是主动的,是独一无二的,是决定机器如何运转的“灵魂”。
“那个项目,如果没有我,它会走向一个更危险、更不可控的方向。老师他……他不懂代码的‘美’,他只看得到结果。” 李维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顶尖天才的傲气。
“所以,我必须回去。” 他说,“我不是回去认错,也不是回去屈服。我是回去……修正它的航向。用我的方式,在规则之内,去守护我认为正确的东西。”
“这或许……比单纯的逃跑,需要更大的勇气。”
阿野和小光,都静静地听着,被他这番话深深地触动了。
他们看到,眼前的李维,已经不再是那个自卑懦弱的“阿维”了。他依然不善言辞,说话依然会有些磕绊,但他找到了自己的“战场”,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独特的战斗方式。
“那你……” 阿野终于开口,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以后还会……上车吗?”
李维笑了。那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轻松地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 他说,“也许当我把那台‘机器’修正到我认为正确的轨道上之后,我会再来一次‘寻找口才’的旅行吧。”
他伸出手,郑重地放在阿野的肩膀上。
“谢谢你,阿野。谢谢你没有把那个‘交易’的选项强加给我。你让我知道,除了变成别人,我还可以选择……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
他转向小光,眼中满是真诚的善意:“也谢谢你,小光。你的出现,就像……呃,就像我代码里的一个‘高亮’,让我看到了很多我以前注意不到的颜色。”
说完,他拿起了自己那个小小的电脑包,转身,走向了敞开的车门。
他没有再回头。
阿野和小光站在门口,看着他那不再佝偻的、挺直了脊梁的背影,走下站台,最终,汇入了那片属于“心脏之都”的、奔腾不息的人潮之中,消失不见。
列车,很快就要再次启程了。
阿野知道,李维或许永远不会再登上这趟列车。
但他的人生,却因为这趟列车的短暂停留,而驶向了一条全新的、由他自己亲手铺设的轨道。
……
车门缓缓关闭,隔绝了站台上鼎沸的人声。李维的离去,让车厢里多了一丝怅然,但也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阿野转过身,看到列车长正站在专属车厢的门口,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他望着窗外那座由钢铁和玻璃构成的、如同巨大心脏般搏动着的城市,若有所思地开口:
“心脏之都吗?……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名字呢,列车长。”
他觉得,李维就像一滴新鲜的、充满了逻辑和善意的血液,重新注入了这颗庞大而复杂的心脏,去参与它的循环,甚至尝试去修复它的脉络。
“事实上,” 列车长转过头来,用他那贯有的、陈述事实的平淡语气说,“列车将在首都南站的大型机修库,进行一次定期的检修和维护,预计耗费一周时间。”
阿野愣住了,连正准备过来找他的小光也停下了脚步。一周?这么久?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没有什么人购买前往终点站‘镜湖’车票的原因。” 列车长继续补充道,仿佛在解释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运营公告,“因此,在检修完成前,我也要下车,等待指令。”
“等……等等!” 阿野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转不过来,“你要下车?那你去哪?回星海里吗?”
在他的想象中,列车长是与列车一体的存在,是超脱于凡尘的神祇。他完全无法想象列车长提着行李箱,走进人类城市的样子。
“我会在城里,租一个临时居所。” 列车长说得理所当然。
阿野和小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感觉……” 阿野揉了揉太阳穴,小声地对小光嘀咕,“列车长他又在讲一些没有逻辑,而且冷冰冰的冷幽默笑话了……”
他觉得,所谓的“定期检修”,肯定又是像“线路故障”一样的奇幻说辞,背后一定隐藏着某种更深层的、他无法理解的逻辑。
“这不是玩笑。” 列车长似乎听到了他的嘀咕,他走到自己的衣帽架前,取下了一件东西。
那不是他常穿的那身笔挺制服,而是一件款式简单的、深灰色的长风衣。他还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很旧的、皮质的旅行手提箱。
当他换上风衣,将那顶标志性的高帽也换成一顶普通的黑色礼帽时,他身上那种属于“列车长”的、超凡脱俗的气质,瞬间被冲淡了许多。他看起来,就像一个从旧时代电影里走出来的、要去某个大学授课的、严谨而复古的绅士。
“你们呢?” 他提着手提箱,看着阿野和小光,“列车在检修期间,会暂时失去大部分‘力量’,无法再提供庇护。你们有两个选择。”
“一,留在车上,但这里会变得和一节普通的、断了电的空车厢没什么区别。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那座巨大的城市,“跟我一起下车,用你们自己赚到的钱,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一周。”
小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在一座真正的、巨大的城市里生活一周!这对她来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阿野看着“变身”后的列车长,又看了看兴奋的小光,心中那点因为李维离去而产生的伤感,早已被眼前这超现实的展开冲得一干二净。
和列车长一起,在首都“同居”一周?
这趟旅程,似乎正朝着一个他完全无法预料的、充满了奇妙日常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那……房租我们是 AA 制吗?” 阿野看着列车长手里那个看起来比自己年纪还大的皮箱,忍不住问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列车长推了推帽檐,镜片后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笑意。
“我给出的薪水,应该还够你来付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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