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昙华立在原地，她冥冥感觉008组去的是她不该去的地方，看见仲瑾洵跟着028走去，她还是沿着008小组的路一起过去。萧紫冰停下步子，等她。
阮夜鸿到了庆功的会场，两边，两个大厅，一边明亮而欢快，庆祝这场杀死了两只王虫的大胜，另一边暗淡肃穆，基本都是葳蕤学院的学生。他看向那里，加入了默哀的队列。没有尸体，只有衣冠。姬黎侧身坐在遗像旁，长发垂过脸，他保持着基本的礼貌。见到阮夜鸿来了，略微点头。“可以仔细和我讲讲吗？”
阮夜鸿叙述了一遍。语气平稳而淡漠。他感觉到姬黎只是内蕴着悲痛，呈现在大体上看来优雅的仪态。“她是不能害怕，不能悲伤的人。如今我也是。”姬黎说。
阮夜鸿离去了。到了另一边的庆功派对。他感觉到了不真实，他知道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知道的只有死了两只王虫，获得了母巢的重要情报，代价是一位A 异能者。这很赚了。他用理性思考，也知道这件事。因此他为大家的快乐也感觉高兴，没有谴责的立场和理由。但感性上，他想大喊，你们为什么不关心茅断樱？他知道，自己那么看重茅断樱，无非是因为008和028都被她救了一命。茅断樱救了自己，她的利益和自己相关，自己的利益和她相关。所以阮夜鸿才会对茅断樱如此关注，哪怕他是跟着茅断樱执行任务的其他小组成员，或协助云汀兰或放哨，或埋伏或支援，自己对于茅断樱的态度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因此我的感情也只不过是我权衡利益的结果。这样想的话，又有一个漏洞，她死了，从理性上思考，她对我已经没用了，那么，为什么我还会为了别人不为她悲伤而愤怒？是在自我满足当好人的感觉吗？在临走之前，军事心理学刚刚学到如何告知一个军人家人的死，朋友的死，上司的死，下属的死，他也应当这样告诫自己。明明阮夜鸿不了解茅断樱，如果茅断樱活下来，他们之间会是几年不见，就把名字和容貌忘记的关系。因而，人和人的羁绊到底是怎样建立的呢？如果希望做一个指挥官，是否要抛弃或者轻视羁绊，利用羁绊？
萧紫冰走到路的尽头，东方旭和梁峰岚在那个大厅里站着。贵族单独的聚会正如贵族们任何一场青年子弟的舞会一般。很平常的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各种各样的情形，似乎万变不离一套聚会的公式，运算出或许荒谬或许灿烂的结果。苏剑阑走到东方旭那里。
“我听说之前的条例是葳蕤善后勤，嵁月善指挥，青霄善体术，北辰善异能。尽管现在这情况，大约四位前辈都想不到，不过，嵁月还负责指挥吗？”他问，和东方旭目光碰撞，苏剑阑没有退缩。“当然。”东方旭说。“你是来闲聊的？那里的蛋糕很好吃，再不快点就要被拿完了。”
“没关系，不急，我队友肯定会给我留好吃的。”苏剑阑笑道。“我们来说说过去的战斗吧。”
“你们做的不错，深入作战本应十不存一，实际上大多数时候甚至会全军覆没。断樱级长固然首功，但你们的离开，云汀兰的大型空间连结......如果你们是正式军人，就等着晋一到二个军衔吧。”东方旭也摆出微笑。“啊，我突然发现外套被不小心丢在洗手间里了，让我暂离一下，抱歉。”
看着东方旭匆匆离去，苏剑阑转身，东方旭的西装外套就挂在椅背上。借口很糟糕，或许只是懒得进行基本的敷衍。他看出来自己问的是什么了，真实战报。苏剑阑此时为自己的贵族身份感到烦闷了。不管问大厅里的谁死了多少人，大部分贵族都会回答，不知道啊，反正我同学没死。虽然常有笑话说只统计身边人是最失败的统计，但现在苏剑阑连这种失败统计法都做不到。
“诶......你们在这里吗？”杨瑜辰回头，发现自己被拍了拍。身后是颜昙华。“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看过那么贵的珠宝。”她说。“很刺眼，好不容易才找到我的临时队友之一。”他抬头，萧紫冰和楚仪鑫都没有穿礼服，还穿着和颜昙华一样的作战服。但颜昙华小心翼翼，似乎在享受自己不配享受的东西，气质大不相同。杨瑜辰叹息一声，这恐怕是颜昙华最后一次和第一次见到贵族不劳而获的“殊荣”。不远处魏松亭正和其他组的人喝酒，炫耀着自己的虫族晶核，标榜皇室的优异血脉，不知何时那三位皇室禁卫已经离去。
——
护送的队伍很沉默。云汀兰也不想说话，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天元。她感觉到他们走的路比起到极东的最短路径来说绕了一段......三个S级异能者和一群异能管理部的精英近卫一起走，还需要绕过交战区吗？她想，横穿就可以吧。而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朝露。朝露施展异能的画面她隐约感觉过，是对‘思’的战场。”可以让我看看‘思’的晶核吗？”云汀兰说。
一枚晶莹的虫卵捏在朝露手里。她立刻发现这大约是‘思’的幼年体。“你是......怎么做到的？”云汀兰问道。突然她听不见朝露的声音了，异能管理部的部长站在她面前。“不要和这两个实验体多沟通，不利于你的异能。”
她看到朝露的口型在说什么。......熵？熵减？怎么会......，’熵‘这个定义含有的系统性呢？封闭系统呢？虽然把时间回溯确实是一种熵减的过程，那么怎么造出一个封闭系统来呢？这不合常理，不符合异能学的大厦，像一朵笼罩其上的乌云......她拼命给朝露使眼色，想让他再传递一些信息。很快她就看不见朝露了。部长把她直接押送回了房间，享受和天元朝露一样的单人间待遇。门还被锁起来了。
怎么造封闭系统......或者说，怎么能让外界的影响对这个封闭系统的影响尽量少......对了，描述这个封闭系统需要的参数应当尽量少。朝露不可能造出一个完美的封闭系统再用他报告里的冰系能力......冰系能力，熵。他S级掌握的规则能力应该是抑制和减缓熵增，也就是说他能让一个系统的熵增减缓，同时这个系统减缓的熵多于他使用异能之后增加的熵。但是造一个封闭系统再让其熵减，能做到这个他就不止S级了，是S级上面的神了。那他还要押送？那天元还要押送？这个前提是不对的，他一定借助了别人的帮助或者只是变化了表象，没有变换本质。一个人负责造一个封闭的或者尽量封闭的系统，然后他再减少’思‘的熵，因为熵会随着时间增加，所以减少熵的一个可能结果就是‘思’身上的时间倒流。S级异能者的能力足够让结果变成这个样子。那封闭系统是谁造的？首先排除天元。天元的档案是火系，也就是提高温度，让熵更快的增加，她别说帮忙了，朝露和天元合作，除了烧开水，丢鸡蛋，把酱油水降温，再把溏心蛋丢进去那类场景，其他都是互相添乱。天元上了为什么朝露还要来？当督战队？那么，S级异能者还剩元帅苏符业......不对，苏符业的能力是“拟造”和“复制”，裸着用不如B级。封闭系统，封闭系统......云汀兰念叨着。朝露不会在耍我吧，如果就这样给了我错误的暗示，我一定要先做一个小型黑洞，然后把他丢进去。在他害怕着快要被扯碎之前再把他捞回来。
黑洞，等等，黑洞。描述黑洞只需要三个系数，质量，角动量，电荷！这是一个比较封闭的系统，足以让朝露在里面进行熵减的异能使用了。但是黑洞内部不可观测，朝露怎么下手的......不过自己的黑洞也不是真正的黑洞，只是模拟出了黑洞的形态，宇宙是一张网，所有有质量的物体产生引力，在网的上面压出一个个凹陷。引力的大小让有的凹陷深，网上的物体更容易滚进去，有的凹陷浅，网上的物体滚过去又离开了。黑洞就是一个无限深的凹陷。而自己的能力就是影响这张网，有时候在跃迁的时候，把网稍微叠起来一下，物体就从一端到了另一端，随着异能越来越增长，能叠的网就越来越大，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就把敌人所在的网割破或者揉成一团。敌人就变成一块一块的了。而造出黑洞，就是压出一个足够深，比中子星还深的凹陷，达成和黑洞差不多的效果，因为凹陷够深，上面的东西就难影响底下的东西，描述底下的东西也很简约，只需要质量，角动量和电荷。但这毕竟是有限和无限的差别，放到数学里是人想象到的很大很大的数字和无穷大符号的差别，也就是算术和数学的差别。
云汀兰想，她知道之后的路要怎么走了。再怎么使用宇宙之网，都是“有限”。S级赋予的是用一切有限的能力。那么，SS就是运用空间中的‘无限’。而有限的补集，还有什么？除了无限还有什么？还有在有限和无限之中的‘无’。描述‘无’很简单，一个表示什么都没有的‘无’就足够。描述简短，包含的信息量就少，是宇宙形成的时候，宇宙之前的状态。这时的熵是最少的。朝露能触碰到‘无’吗？朝露比云汀兰强，在感受到‘思’的陨落的时候，云汀兰就明确的知道了。但现在，她和朝露，天元的层级相同。朝露大概也知道了‘无’是他的异能成神的目标，和云汀兰一样，朝露能知道目标而不知道前往目标的路。在之前的战役中，朝露设计让王虫‘思’前往云汀兰造出的伪黑洞，然后在它进入黑洞但没有完全进入的时候对它使用了异能。在系统封闭而朝露还有干涉空间的情况下，那只王虫迅速的熵减，成为了幼年体和一堆很规则排列，可以用很少话语来描述的物质。正当那只幼年体也要被熵减成规则而可以用很少话语描述的物质时，云汀兰对战的王虫死了。为了避免误伤友方和异能耗尽，云汀兰解开了黑洞，系统一下变的不封闭了。导致朝露没有完成最后一步。秉持着斩草除根的原则和科研的珍惜样本，朝露把虫卵捡走了。然后给云汀兰看。这就是这件事情完整的经过。
“多谢，借助你的力量我才......”朝露刚想说解释的话，突然感觉自己被封闭了。异能管理部的部长隔绝了他的声音，也挡住了他的口型，然后他也被押送回了房间。
这个世界的基础物理学只有牛顿三定律水平，支持航空航天，空间跃迁等等的是异能研究学。云汀兰连微积分都不会，但作为一位S级异能者，也领悟了一些相对论体系的物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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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黑洞无毛定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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