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傅柏勋坐在驾驶座,向后一仰,伸个大大的懒腰。
橙照美转头看看他:“你是不是累了,我来开。”
不等傅柏勋回应,她已经下了车,走到驾驶位,拉开车门,请他下车。并叮嘱橙意,坐前面,让哥躺后面休息。
橙意马上照做,下了车,坐到副驾驶去。
她刚坐定,橙照美审视的目光又追了过来:“你手上戴的那是什么?”
橙意下意识伸手握住手链,转动一下:“我朋友送我的水晶手链。”
橙照美“呵”地哂笑一声:“水晶项链……”
分明是塑料。
点到为止。没有进一步将嘲讽升级。
这是程照美尽了最大努力的克制,所能体现出的最好的礼貌和教养。
傅柏勋躺在后面,头枕靠垫,脚踩窗框,懒洋洋道:“不像你是吧,一个钻戒一套房。”
橙照美娇嗔地眨巴下眼睛,拖着长腔:“是,要感谢傅总您的提携,对吧?”
傅柏勋:“哦,那不敢当,橙总法力无边,以后还要靠你吃饭。”
橙照美瘪瘪嘴,眼角飞扬起一丝得意和自满,舒心得很。
橙意转头望向窗外,明烈的阳光照耀大地,马路上一片白花花,路旁大厦的玻璃幕墙折射着阳光,半明半暗。
她坐在这里,由别人带着,为别人办事,并给别人的精彩人生做听众,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
她心里空茫茫一片。
到了橙照美家小区外面的停车场,傅柏勋没有动静,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橙照美叫橙意同她一道下车,上楼拿东西,走出几步,她又停住,安排橙意守在车边。
“你哥睡了,你看着点,我马上下来。”
橙意站在太阳底下,木呆呆的,像个稻草人。
没过多久,傅柏勋醒了,推门下来,站在离橙意不远的地方,伸长手臂伸一个大大的懒腰,露出他侧腰的肌肉。
橙意侧过头,看向一旁。
傅柏勋:“你姐呢,上去了?”
橙意马上接口:“嗯,上去了,刚上去,应该快下来了。”
只要有人跟她说话,她生怕把别人冷落了,总是表现过多的热情,先把声音扬上去,又没什么好说的,最后才索然无味地落下来。
尤其面对比她地位高,有权势的人,人家对她和颜悦色,有一点点把她当人看,她就有些受宠若惊。
过后,她就会失落,不喜欢自己这样,只是养成了习惯,不这样,又不知该怎样。
一阵沉默。
橙意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去找橙照美。
这时,傅柏勋又开口了:“听你姐说,你没有工作?”
橙意莫名的窘迫,没有底气:“嗯……我之前做过……准备再找……”
傅柏勋显然没有耐心听她说话,直接打断她:“可以给你安排个工作,先拿个几千块,做得好能上万。”
橙意直愣愣地看过去。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也许,橙照美只是嘴巴坏,这个姐夫只是看着狠,他们的心眼都是很好的,是她片面了。
甚至,她想到,老天爷听到了她多年来的祈求,祈求一点好运,一点庇护,终于愿意帮她了。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在市区租个房子,把爸爸从村里接出来。
以前是姑姑接济他家,给爸爸买药,给她支付学费,去年姑姑去世了,她勉强半工半读完成了学业,今年可以好好出来上班,希望早一天可以靠自己支撑起这个家。
“那个……哥……”橙意鼓足勇气,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大人一样,看着傅柏勋,“是什么工作呀,我没做过什么,不知道行不行,但我一定会好好学,好好做。”
如果她能得到这份工作,她一定要把自己全部的力气都用上,该学什么,该怎么总结经验和方法,该怎么提升自己……该做的都会去努力做到,总之,全力以赴。
傅柏勋倒是淡然:“踏实本分就行。”
橙意心中疑惑,踏实本分就行?没有挑战的工作,就能每月拿一万吗。看来是靠了橙照美这层关系。
傅柏勋叮嘱她,先别告诉她姐,等事成了再说,以免办不成被她姐骂。
橙意能理解,姐夫这是要跟姐姐邀功,她就不便参与了。
橙照美拎了一包东西,远远地走过来,傅柏勋迈步迎上去,问她拿的什么宝贝,橙照美说是给爸爸买的药,一次买了半年的,还有给妈妈买了一条裙子和一双鞋。
她把东西交给橙意:“你回去交给你叔,我和你哥先走,我们还有事。”
橙意目送他们上了车,把东西塞进双肩包,转身往路边走,去找公交站。
到了站台,查找站点时,她才忽然想起,橙照美没有给她报销车费。那原本是她两天的饭钱。
看了看站点,没有一个直达的,需要转三趟车。
这时,沈燕芳打来电话,问她办完事没,她走后,她一个人没意思,这会已经回宿舍了。
一听橙意要转三趟公交车,沈燕芳马上表示要骑电动车去接她。让她到第一趟车的中转站等她。
要骑十多公里,橙意不忍心这么麻烦她。
沈燕芳坚持要接。橙意成天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又有点晕车,虽说公交车好一些,但要倒三趟车,晃荡两个小时,非把她颠散架了不可。
橙意在约定的站点下车,等了二十分钟,沈燕芳骑着电动车来到她面前,单脚撑地,笑吟吟地让她上车。
“我来骑吧,你坐后面歇会儿。”橙意把双肩包取下来,交给她。
骑上车子,小风一阵阵吹来,眼前是宽阔的马路,头顶蓝天白云,橙意心中莫名的闷气,一点点散开去。
沈燕芳坐在后面,笑呵呵地东拉西扯。
橙意跟她说起今天的事,说到橙照美没有给她报销车费,她心里在滴血。
沈燕芳:“哎呀,你姐真的是,明知你没钱……算了,回去我请你吃擀面皮、肉夹馍,给你补补。”
橙意又跟她说一个好消息,橙照美的男朋友要给她介绍一份工作,干好了有一万呢。
沈燕芳在后面惊得都坐不住了。
遇到前面一个风景不错的小亭子,两人干脆靠边停了车,坐下来好好唠唠这事。
沈燕芳把腿一弯,横架在腿上,扭身瞧着橙意:“你姐也太厉害了吧!”
橙意侧身坐着,面带笑意:“我也觉得……”又微微蹙眉,“就是她脾气特别不好。”这辈子受了她多少气啊。
沈燕芳劝她想开点,可能人家有能耐的人,对咱们平头老百姓就是缺乏耐心,显得脾气大,反正也不是天天见,一年也就见个三五回,要真能弄个这么好的工作,听几句难听话也值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嘛,又不掉肉的,能挣到钱才实在。
“哎,以后你要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啊。”沈燕芳喜滋滋的,橙意要有了好工作,她跟着也高兴。
“那当然了。”橙意受她的情绪影响,也兴致勃勃地畅想起来,“我去了好好干,等我站稳脚跟了,就把你也介绍进去。”
沈燕芳的小圆脸都笑成一朵花了:“哈哈哈,你别哄我了,你好歹是个大专生,又有关系,我一个初中毕业的,还是别异想天开了。”
“那咋了?你比我聪明多了,又会跟人打交道,你要有机会,肯定比我干得好。”
两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笑声高高地飞扬起来。
头顶的大树在空中摇晃着叶子。
-
橙意等了三天,傅柏勋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既没有让她去面试,更没有让她去试工。
第四天下午,橙意结束促销员的工作,从商场出来,鼓起勇气给傅柏勋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对面回复得倒快,给了她一个小区的地址,还有一个房间号和密码。让她到那里等着。
橙意问:【那这次我们可以谈一下工作的事吧?】
傅柏勋:【嗯,可以。】
橙意借了沈燕芳的电动车,快马加鞭赶过去。
终于找到了小区。小区大门紧闭,侧门人来人往,有遛狗的,有接送孩子的,有买菜刚回来的,穿白色制服的保安站在门岗处,给每个人敬礼。
橙意第一次到这种小区来,站在路边,有点怯场。
她心里明白,这只是个小区,不是什么戒备森严的地方,可这种阵势也有点吓人,她承受不起。
可傅总说了让她进去等,她不照做,又能怎么办。
她硬着头皮走上前,问保安她能不能进去。保安询问过后,让她给业主打电话。
她根本没有傅柏勋的电话,也不太好意思打语言电话,只好退到一边,又给他发文字消息。
傅柏勋回她:【让保安带你进去,给你刷单元楼门禁。】
橙意心想,你能命令我,那我能命令人保安吗。
她只好把这行字举到保安眼前,不知为何尴尬地脸都有点发热。
好在保安也没有为难她,问了她房号,就带她进入了小区,帮她开了单元门。
橙意乘电梯上了楼,来到房间门口,面对门上嵌着的黑色长方形密码锁,又犯了难。
密码锁的显示屏摸上去触感微凉光滑,毫无反应;上下晃晃门把手,牢固如铁桶一般;把整个手掌按上去,滴滴滴一阵乱响,提示错误……
她折腾出一头汗。
怎么办才好?
不能再联系傅柏勋,如果让他知道,她这么笨,只怕工作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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