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时一把揪住左云朗,“安隽在哪儿,你知道他,你是……善堂的?他在善堂吗!”
左云朗面上闪过一抹阴蛰,随后皮笑肉不笑地弯起眉眼,“抱歉,你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安隽,我从未听过这个人。”
可方之时根本不听他打马虎,既然这人是善堂的,善堂行医毒之术,若是他们将安隽从万骨山救出来,那再合理不过了。
祖宗的,她找了这么久,安隽个兔崽子竟然躲在善堂!
“老娘拿炮把你们大门轰了,我倒要看他出不出来!”
“你!”左云朗差点压不住心里的暴虐,面容僵硬地说,“你聋啊,我说我不知道安隽是谁,你要和善堂结仇吗?”
“结了,怎么着?”方之时长戟在手,“把安隽给我交出来!”
这个疯婆娘,根本不会听人讲话。
“我说,他、不、在!”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了,徐川老神在在地提醒,“有什么恩怨出去打,别把人家柳寒的住处拆了。”
南星正没滋没味地看戏呢,一听这话“噌”就把头转过去了,本来郁闷的心情如今更是添了一把火,“你这么为柳寒着想?”
不然呢,眼睁睁看着方之时轰了人家的地盘?方小姐知道何为收敛吗?
总之南星更郁闷了,他忽然起身,戏也不看了,拉着徐川要走。
但一拉之下,这人没有起来。他顿时捂住了肩膀,脸色发白。
徐川:“……”
介于某人重伤未愈,又是个倔脾气,徐川只好跟他去了。
院子的门被关上,外面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徐川假装不知道这小孩儿的心思,仰头观赏着打斗。
但南星却无心去看,他盯着徐川,可是好半晌那人也不看他,这让他一阵气结,只好手动将对方的头掰回来,“我有话说。”
“……”徐川真怀念这人前几天是个哑巴的时候。
南星有些狐疑,“你是不是知道我要说什么?”
“什么?”徐川又挂上了熟悉的笑,“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刚才说我对你很重要,是哪种重要?”
“家人。”徐川毫不犹豫地开口。
南星失落了一下,随即问:“没有别的吗?”
看见他紧张而又满是期待的目光,徐川的“没有”在肚子里滚了一圈,终究是没忍心说出来,“……你想要什么别的?”
那一时间,南星的目光忽地落到了他的唇上,带着藏不住的炙热。
嘴上虽然吞吞吐吐没敢说,但他想要什么,一目了然。
南星手心里出了层薄汗,紧紧地握着。
他不是不敢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他的情感又是什么样的情感。
南星活了十九年,别说什么是情爱,他连什么是情都不知道。
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唯一可以称得上亲人的沈先生也早早离世了,他连亲情都极少感受过,更别说更为复杂的,掺杂着□□的情。
徐川说他是家人,他同样将徐川当家人,因为他只有这个人。
可在家人之外,他又参杂了许多不纯粹的东西,比如占有欲,比如……**。
这些**,按照世俗的分类,本该存在于男女之间,可他们谁也不是女子,如此南星的情感就更不知何去何从了。
正在他苦于不知道如何言说时,院门忽然被打开,来的人竟然是唐夜冥。
徐川紧绷的后背明显松了一下,抬腿就去迎接,只余下南星独自站着,失魂落魄的。
唐夜冥还以为自家主子急于听到那些女子的状况,人还没进来就赶紧交代:“那些兽人女子发狂的迹象已经消失了,就是神智好像不太清醒。”
唐夜冥说,他怀疑那些女子的记忆出现了问题,然后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这些天的细节,包括左云朗离开后谁帮忙救治的。
说的正起劲,他一抬头,发现主子听的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往院子里看。
“哦,听说小皇子受伤,现在……”
小皇子错过他们,一言不发地走了。
眼看南星消失在了视线里,他们主子竟然没拦着,唐夜冥感觉到了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啊……差不多就是这些情况,宫主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好古怪,好古怪的氛围,没有事的话让我离开,快!
徐川思考了一阵,忽然问:“你有没有什么认识的女子?”
“啊?”唐夜冥非常意外,想了一圈,“安然小姐?”
皇甫安然,按辈分是徐川的师姐。
眼看宫主不高兴,唐夜冥赶紧又说:“那、方小姐?”
“脾气好的……”
唐夜冥想起了什么,高兴道:“那个人鱼女子真的是我妹妹,她……算吗?”
徐川看起来颇为头疼地摆摆手,“快滚。”
什么啊?
唐夜冥滚一半,“对了宫主,我跟柳寒说我们明日离开,他非要在今晚办个……送别宴。”
徐川明显不想搭理他,唐夜冥只好真滚了。
徐川继续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拿起书,刚翻了两页,又捏着眉头放下了。
方之时和左云朗也不知道打哪儿去了,连声音也没留下,周围一片寂静,刚刚还在叫嚣的知了仿佛也被那俩打架的轰死了。
徐川兀自坐了一会儿,想起了许多事情。
他母亲是个很会爱人的女子,只是所托非人,落得那般凄凉的下场。徐川时常会想,若是那次他母亲没有怀孕,没有不听劝阻固执地生下他,丰家就不会找过去。每每想到这儿,都会替母亲后悔。
他没能跟着母亲长大,他空学了一身杀人的技巧,不露心思的伪装,绞尽脑汁的权谋,却从未学过如何爱一个人。
他一直觉得,他的生命像个笑话。前半生活在仇恨里,后半生又要了无生趣地跟这些制度对着干,唯一留下一点柔软的心思全放在了南星身上。
他希望这小孩儿能长的很好,不居于庙堂,不困于混沌。这样,若他日后真为这些制度死了,南星至少能好好的。
可是,许多事情终不是他能控制的。南星不但进了庙堂,卷进了这场斗争,甚至现在还要试探着往他生命里钻。
若他真的给了南星希望,日后他死了,南星怎么办?
他知道自己必须第二次进入万骨山,但却不能保证能再从里面出来。若他死在那里,南星会活的很好吗?
他无法不担心。
这大概率就是许多人害怕死亡的原因吧,因为生的一边有千丝万缕的线在拉着,名为牵绊,名为思念。
徐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仰头半躺在椅子上,闭上了眼。
周围时不时传来阵阵鸟鸣,太阳也缓缓滑落,残留下没收拾干净的颜色。
远远的,有个人在叫他。
“你还在这儿,不是说了给你们举办告别宴嘛,我的宫主,赏个脸呗。”
徐川适应了一会儿周围的亮光,缓缓叹了口气,“南星呢?”
“宴会上呢。他也真是有意思,我东西没摆出来他就坐下了,问了我一大堆七七八八的。”柳寒骚包地叉腰,“我的宫主,你把纯情少年给拒了?这么狠心吗?”
徐川活动了一下,转身往大堂那边去,“他问你什么了?”
“问我对你抱着什么心思。”柳寒想起就乐了,“我一个纯正的龙阳之癖,碰见宫主这种相貌的,还能抱有什么心思?”
他本想说“姿色”的,但及时咬住了,没敢。
“你说了什么?”
“龌鹾心思……啊!”柳寒被一道内力隔空推了一把,一头撞树上了。
徐川走的依旧不急不缓。
“……”好恨的心。
“不过说起来,那小皇子伤在脖子上,能喝酒吗?”
徐川顿时脸色一变,“他喝酒了?”
“啊。”柳寒揉着脑袋,“喝了有一会儿了,我想劝来着,但他看见我跟仇人似的……哎?”
刚才谁在这儿闲庭散步呢,现在怎么了,遭狗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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