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愣愣地看着,似乎忘记了怎么呼吸。
不、不……
他忽然冲到悬崖边,朝着徐川所在的地方一跃而下!
崖上的喊声此起彼伏,但他眼里只有那个满身是血的人。
下坠时他一路用银丝缓冲,但依旧十分狼狈地滚落在地上,两个手掌上全是见骨的伤。
他顾不得这个,一路劈开拦路的人,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地上的人。
“徐川!”
徐川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要站起来,但腿脚还没用力,又重重地跪了下去。
真难看……
为什么……为什么血是黑色的,这些花……
南星脸色惨白,他深吸一口气,来不及质问。他手指颤抖着掏出一个瓶子,情急之下直接捏了个粉碎,从瓷片里找出那颗药擦干净了喂给徐川。
怀里的人手很凉,像是从冰窟里掏出来的一样。面对南星的慌乱,他安慰般地笑了说,“没事……”
身后的悬崖“轰”一声塌了,黑袍男人早有准备跳了下来,可那两位抓影刀狂竟然也很快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爪影看见他们死不瞑目的两个老友,大怒,冲剩下的士兵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去把他们的头给老子砍下来!”
说着率先冲向了南星!
南星伸出手,周围死去的尸体竟然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一开始是一两个,慢慢越来越多,全部挡在他们面前。
那些傀儡身上连着透明的丝线,倒了又立刻站起来,直到丝线被砍断,或者变成一滩烂肉。
傀儡们和他一样双目赤红,像是吃人的野兽,直接空手将一个士兵的头拧了下来!
爪影他们本来占优势,但架不住傀儡的数量越来越多。
他跟刀狂使了个眼色,两人解决了眼前的阻碍,同时向南星攻去!
依照他们的境界,南星对上一个还勉强能赢,但两人一起上,他就只能硬抗。
他挡下一边的铁爪,另一旁的重刀已经到了眼前。
就在这时,身后的人起身,冷刃发出了“锃”的一声尖鸣,和重刀对在了一起。
即便徐川重创,这位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刀狂忽然发现,这位宫主好像看不见!
他故意在旁边弄出些动静,手中的刀却砍向另一面。
周围的打斗很嘈杂,根本不可能仔细分辨出方向,徐川先是往他制造动静的地方分了下神,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招式直逼刀狂的门面。
刀狂虽然被划破了脸,但竟然莫名地大笑起来,“原来你看不见啊!”
南星躲过袭来的铁爪,脸色十分难看。他不顾反噬,竟然强行操纵了爪影,让他向自己的同伴袭去!
“我靠你疯了!?”
南星蓦然抬头看见远处的信号,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他先对身后的唐夜冥说,“离开!”
说着再次拉出几十个傀儡,为他们争取了一息时间,然后一把抓住徐川就跑。
接触期间,他发现徐川身上竟然没有丝毫内力,但也来不及细想。
沉闷的城门被一涌而出的禁军推开,但他们还未跨出一步,几个黑漆漆的火药桶就对准了大门。
梨花宫的人接力拦在城门口,让他们可以有时间休息。
营地里,唐夜冥很快被军医带了下去。
但是看到徐川伤口上大片大片黑色的花,他们却无一敢上前。
南星亲自喂了他好几次水,看他好好喝下去,一直提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你什么时候中的毒?”
一到夜里眼睛就会失明,伤口处开出大片大片黑色的花,花长在血肉里,以人血做养料。
这是千花毒,若是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早就痛到自尽几百次了,好在……他不会疼。
南星的眼角很红,他替徐川脱下外面那层衣服,“别乱动,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黑色花生长的地方都是有伤的地方,徐川的伤口没有血,只有这些遍布的花。
南星压着自己发抖的手,轻轻抚上他伤口附近。
没想到,徐川却摇摇头,握住了他的手腕,“别拔,若是拔出来,我便站不起来了。”
梨花宫的人大部分都在沧州城,能来这里的只有数百个,他们依靠火器和箭矢最多撑一天,届时徐川还要顶上。
兴许是感觉到了南星的情绪,徐川捏了捏他的手腕,笑道:“好在我们提前烧了他们的粮仓和军火库,若是硬拖,他们熬不过我们。”
“我担心的是你,是你的身体!”南星忽然爆发了,他一把甩开徐川,眼睛通红一片,眉间走火入魔的印记又开始时隐时现,“你安排这一切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让我眼睁睁看你再次被围剿却必须优先考虑大局的滋味你尝过吗!?”
南星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来的路上我都想好了,你不是要献身吗,我偏不让你如愿!我就是死在你眼前死在你怀里你也要给我好好活着,这样你就能记我一辈子了……”
徐川有些诧异地抬头,“你!”
南星狠狠地掐着手心,又将随身携带的药吃了好几颗,这才堪堪压下身体里的焦躁,“……我现在不跟你计较,这账我们之后再算。”
“……”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赵谓之带着离火军旧部的几千人终于赶到。安隽一路跟着奔波,几乎是刚一到营地就倒下了。赵谓之则是带着那些人马不停蹄地赶往战场,换南星和徐川出来。
徐川仅仅休息了半天便再次顶上,恰在这时,他又替南星接下一刀,不受控制地咳出一大口血。
南星一面迎敌,一面慌乱地往徐川那边看,却没有任何办法靠近。
忽然,远处传来一群马蹄声,由远及近,带头的是那个鲜衣怒马的红衣少年。
“南星,十四!你们没事吧!?”
有了赵谓之他们的协助,南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他伤的很重,我先带他回去。”
“好嘞,剩下的交给小爷我吧!”
南星脱了外衣盖在徐川身上,抱着他一路赶往营地,“援军到了,望舒醒醒,你、你看着我,别睡!”
左云朗不知何时来了这里,他刚从安隽那里出来,浑身还散发着恶狗般的气息,结果南星抱着个满身是血的人冲了进来,“救人!”
“……放床上。”他仅仅是扫了一眼,便对南星道,“你出去。”
“不行,我……”
“你这个状态帮不了忙,出去!”说罢便将人推了出去,“来个大夫,去给他也看看伤。”
南星死死地盯着房门,眼底一片赤红。
他的状态比起徐川好不到哪里去,大夫刚过去就被他吓了一跳。
他浑身是血,双手上尽是深入骨头的割痕,好些银丝还缠在里面。
大夫把他手里的银丝全部挑出来,消毒缝针,南星都没有吭一声,眼睛也从未从门上移开。
房门忽然被打开,左云朗满手是血地出来,“我们这里有和他境界差不多的吗?”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和谁的境界差不多,徐川吗,怎么可能!?
“为什么这么问,他怎么样?!”说话间南星已经到了门口,他想要进去,却被左云朗挡在外面,“……千花毒扩散,如果不找个内力高强的人,没办法逼毒。”
“我知道有个人,我现在去请,一个时辰,马上就……”
“来不及了。”
什么叫来不及?
南星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忽然推开左云朗闯进了屋子。
床上的人安静地躺着,眼睛,腹部,手腕都长满了怪异的黑色花,那花像是吸饱了血液,花心里红得艳丽。
南星扶着桌子才不至于跪倒在地上。
他握住那人的手,忽然发现那只手凉的可怕。
没有脉搏,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南星的脸上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他一遍又一遍地检查那人的心跳,都没有听到一点点回应。
“怎么、怎么回事?”他颤抖地几乎说不出话。
“千花毒已经迅速扩散至他的经脉,黑色的毒花压迫了心脏,我若是拔了,他会死。一刻钟内要是没有个内力高强的人来给他解毒,他……也会死。”
死?
“怎么……可能?”
“他的身体比我想象的要差的多。千花毒在他身体里十几年了,虽然一直以内力压制,但这种毒蚕食人的血液,压制久了五感会逐渐丧失。除此之外,他似乎受过几次致命伤,在鬼门关走过好几遭,身上的筋脉都有重接的迹象,不仅手筋脚筋,甚至心脉都有严重损伤。说实话,他能活到现在是个奇迹。”
左云朗的话像是一根根的刺,每一个都精准地扎在南星最无防备的地方,他盯着床上的人,指甲陷入肉里,刚刚包好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怎么救,告诉我……”
“他现在内力耗尽无法压制毒素,需找个内力比他高,或者至少齐平的人帮他压制,引毒。”
一刻钟……
一刻钟不可能找到这样的人,要想办法,一定有别的办法。
南星想起什么,他忽然跑出去,在药箱里找到一瓶药,他一刻也没有犹豫,全部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之前的禁术可以让他提升修为精进内力,上次只吃了一颗,就在七日内将内力提升到了同龄人的水准。
所以它是有用的。
只要有用,不管是什么反噬什么惩罚他都受,只要让他救下这个人。
他不信神佛,在地牢关了那么多年也从没求过谁,现在他只求能让这个人活下来,必须活下来!就算用他的一切,他的命来换都可以。
他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只剩下这么一个人,谁也不准抢走,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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