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莱纳不赞同地道，“还是让我去吧。“
“这是命令。”冥越驳回了莱纳的建议，将怀中的明雅塞给莱纳后，直奔战斗飞艇的发射区。
*
静谧的星河里闪现出火光，那是两边战斗飞艇上装载的导弹对轰而产生的小型爆炸。
数台战斗飞艇展开了激烈的追逐，在星河间划出惊心动魄的弧线。
不知过了多久，昏睡的明雅朦朦胧胧间，听见莱纳激动地喊着：“赢了，队长赢了。”
她恍惚地睁开眼，发现飞船内的灯又重新点亮。
战斗飞艇发射区的舱门从另一侧缓缓打开，是冥越回来了。
他摘下驾驶头盔，细密的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面庞流淌下来。
杀神不一定都是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
冥越长得异常清秀，不过神情却是冷淡的，莫名显得又刚毅又温柔。眼底还蓄着光亮，似窗外绵延的星河。
这是明雅第一次认真注视他的脸。
*
危机解除，飞船上又恢复了正常的工作节奏。
冥越与莱纳等人又开了几次会，讨论这次的遭遇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值得警惕的阴谋。
卓莉照顾着明雅的起居，又对明雅进行了多轮治疗。
在卓莉无微不至的关怀和设备医药的辅助下，明雅的症状已基本痊愈……除了晕血。
“晕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治不好就算了呗！”莱纳满不在乎地摊手，“她又不是军团战士，不需要这么严格要求。”
“可阿雅原本不晕血啊！”卓莉执拗地说，“她现在晕血，证明我还没把她治好。”
莱纳盯着卓莉好一阵，等到卓莉快不耐烦，想问他到底在干什么时，他突然说：“有时候觉得你又傻又偏执，有时候又觉得你挺可爱！”
卓莉气得涨红了脸，轻轻踩了莱纳的脚背，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等着，等你下次来医疗室缝合的时候，我绝对不给你上麻醉剂。”
“你好残忍啊。”莱纳不以为然，依旧嬉皮笑脸地跟卓莉磨嘴皮子。
*
驾驶室。
萨勒坐在驾驶台上监控飞船的各项性能指标，确保正常航行。
冥越站在驾驶室中央，以便出现什么突发情况后，能及时决策。
明雅也坐在驾驶室一旁的空地上，撑着脑袋发呆。
萨勒见她模仿着着冥越，一脸沉思地看着前方，忍着笑问她：“你在干什么？”
明雅经过治疗后开朗了许多，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我在看星星。”
“那为什么非要在驾驶室看？”萨勒继续逗她，“你是队长的跟屁虫吗？他走到哪里，你跟到哪里。”
“才不是！”明雅狡辩道，“驾驶室的窗户最大，能看到更多星星。”
这话倒是没说错，驾驶室的观测窗是全景的，比其他地方的窗户加起来都大。
“看星星有什么用？”萨勒好奇地问。
“我在学习，那个是W54星系，那个是多里克恒星……”明雅骄傲地说，”我在书上都见过。”
“方向感不错，想不到你还挺有驾驶天赋！”萨勒有些惊讶，“要不是你实在太小，我真怀疑你提前接受过基本教育。”
飞船忽然有轻微晃动，萨勒心有余悸，还以为又有追兵到了。
明雅不慌不忙地问：“你怎么不按那个蓝色按钮，打开全视角扫描，检查飞船船体损伤？”
“你怎么知道该按这个……”萨勒是彻底被她吓到了，驾驶台有上百个按钮，成千上万的操作流程，她是怎么准确指出的？
明雅理所当然地道：“我之前看你按过一次啊！”
萨勒按下蓝色按钮，检查了飞船周围，发现只是遇到了普通乱流，终于松了口气，然后转头跟冥越调侃：“维鲁要是有她一半的脑子，当初也不至于在军校补考五次才通过飞船驾驶课。”
明雅见萨勒跟冥越夸她，眼巴巴地望了过来。
冥越没兴趣跟一名手下嚼另一名手下的舌根，只是对萨勒说：“好好开船，别再出什么状况。”
“明雅！治疗时间到了！”卓莉在驾驶室外按响了门铃，“我们该去医疗室了。”
“哦！”明雅应了一声，看冥越没有别的话要说了，才失落地站起来，“咚咚”跑出了驾驶室，“来了来了。”
等卓莉把明雅接走了，萨勒看了眼冥越，笑着埋怨：“队长你怎么不顺势夸一下？哄哄小孩子嘛！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你不是已经夸过了？”冥越有些纳闷，“我觉得没必要再复述一遍。”
“那不一样，小孩子都更渴望获得强者的认可，你夸一句比我夸十句都顶用。”萨勒揉了揉下巴，“哎，这小孩故意表现了半天，都没等到你夸奖，回去后肯定会难过很久，盘算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好！说不定今天一整晚都睡不踏实。”
“你很懂小孩子？”冥越微微挑眉。
“队长，你都一千多岁了，还打着光棍。我六百岁就结婚，现在女儿都一百多岁了。”萨勒摇头晃脑，“当然比你更懂小孩子咯。”
“说得好。”冥越淡淡道，“今晚你执勤，让维鲁多睡一觉。”
他说完，撇下萨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驾驶室。
“唉不是！”萨勒意外接到加班命令，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冲着冥越远去的背影疯狂哀求，“队长我错了！队长……”
*
飞船在玛尔斯星球平安降落。
原本这几天在飞船上和队员们叽叽喳喳的明雅突然安静下来，无精打采地垂着头。
她曾试过用嬉笑打闹来转移悲伤，可回到玛尔斯后，她再也不能逃避，自己已经是孤儿的事实。
“有缘再见了，聪明小孩。”萨勒试图让她开心些。
结果，明雅哭得更伤心了。
在飞船上，她跟所有人像家人一样相处，可是下了这个飞船后，她就只有孤身一人了。
“我们有没有可能……收养这个小孩。她很活泼，大家都很喜欢她。”萨勒感到心疼，偷偷问莱纳，“这么聪明的孩子，如果不能接受进一步的精英教育，那真是太可惜了。”
“没可能，我们是战士，常年在外面执行任务，没办法提供稳定的抚育环境和足够的亲子陪伴时长，不满足法律规定的收养条件。”莱纳摇摇头，“不过队长已经在能力范围内做了最大的安排。”
“卓莉会陪着她完成葬礼举行、财产继承等相关事宜，并签署成为她的财产监护人，对她的财产安全负责。有卓莉在，没人会冒着得罪星辉军团的风险，打一笔不算太巨额的遗产的主意。虽然她目前的归宿只能是孤儿院，但卓莉作为财产监护人有探视委托人的权利，定期会去陪伴，她不会太孤单。”
萨勒叹了口气：“嗯，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
时光飞逝，明雅在孤儿院健康长大。
期间，卓莉经常来探望，如果她出了任务，短时间内回不来，就会有星辉军团的其他人凭借卓莉签署的授权信，替她过来看看。
有时候是莱纳。
他是个非常爱打小报告的人，会把明雅挑食的事透露给卓莉，气得卓莉在几万光年之外，隔着通讯器一阵又一阵地数落明雅，叫她好好吃饭。
有时候是萨勒。
他会把自己的女儿也叫过来陪明雅一起玩，顺带讲讲最近出了哪些任务，吹嘘自己干掉了多少个星际强盗。
明雅问他，为什么感觉星际强盗越杀越多？这帮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记得原本整个R33星系，在玛尔斯星辉军团的守护下，非常安全宜居，这也是她家能顺利经营起一支商队的重要原因。转折点就在多年前的那次莫拉行星之战，首次出现了大规模的星际强盗，她的父母惨遭杀害。从那之后，越来越多类似事件发生，星辉军团四处出击，忙得焦头烂额。
萨勒说他也不知道，但是元帅和队长们好像已经注意到了问题，正在思考对策。
明雅攥紧了拳头，说：“如果我也是星辉军团的一员就好了，我想……把所有的星际强盗都杀光。”
她恨那些夺走她父母的强盗，她想报仇。
“在军团工作很辛苦很危险的。”萨勒试图打消她这个念头，“而这是关乎到你人生走向的抉择，千万不要冲动。”
“既然那么辛苦，你为什么会加入星辉军团？”明雅可没那么容易被忽悠。
“当然是为了养家糊口了。”萨勒说得很实诚，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为了守护家园，捍卫正义！”
明雅翻了个白眼：“后面这句话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
萨勒干笑一声，爽快地承认了：“这话队长说过，然后我就记住了。”
明雅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问：“他是什么时候说的？”
萨勒想了想，说：“很多年前，在他的任职典礼上。当然，这句话也不是他的原创。这是元帅创立星辉军团的初衷，也是我们所有人的信仰。”
“守护家园，捍卫正义……”明雅喃喃自语。
“我突然想起来，你这小孩虽然聪明，但是晕血啊！军团的战士怎么可以晕血呢？”萨勒想起了这茬。
“我马上成年了，别叫我小孩。”明雅气急败坏。
萨勒啧啧道：“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连队长那么强悍的人都会受重伤，你一个晕血的小孩加入军团，那不是送死吗？”
“重伤？冥越受伤了？”明雅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既惊讶又担忧。
“你这个小孩，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萨勒想起冥越那张冷脸，顿时头皮发麻，纠正道，“你得叫他‘将军’，这才是正式场合的称呼，军团内的人也只有私底下才会叫他‘队长’、‘前辈’。“
“他还好吗？”明雅充耳不闻。
“他觉得不算大事，但元帅还是让他休息一段时间。下次我们出去执行任务，只有他有空来看你咯！卓莉的探望授权书都签发到他手上了。”萨勒无奈地摊摊手，“下次他亲自来看你，你自己问问呗。”
“咳咳……”正在喝水的明雅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呛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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