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符咒哪能用甜食调。”玉露拍开他的手,忽然瞥见金风发间沾着的银杏叶——正是去年他随手别在对方发间的那片,“你头发里藏了多少宝贝?上个月的枫叶,上上个月的梨花,莫不是把后山的草木都戴头上了?”
金风任他摘叶子,忽然低笑出声:“道长记错了,上个月是你替我别了朵白玉兰,香得我在藏经阁打盹时,引来了三只蝴蝶。”
玉露想了想:“确有此事,后来你追着蝴蝶跑,撞翻了三摞《灵飞经》——”话未说完,忽然被金风捏住下巴,指尖轻轻擦过他唇角:“粥渍还在,道长是要留着招蚂蚁么?”
温热的指腹擦过唇瓣,玉露却只当是同门间的寻常照顾:“劳烦你了,明日我自己来。”说着便要下床,却被金风用膝盖抵住床沿,整个人被圈在床头与他之间:“先别动,我替你看看脚踝的伤。”
玉露这才想起,昏迷前在后山扭伤了脚:“早该好了,你总爱小题大做……”话到一半忽然噤声——金风正低头替他脱鞋,指尖划过脚踝时,故意在敏感的筋腱上按了按。
“疼么?”金风抬头时,眼尾红得像涂了朱砂,“那日背着你跑了二十里山路,生怕你脚踝再肿起来,便一直用灵力温着……”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蹭到玉露膝盖,“道长可知,你脚踝在我掌心时,比御剑时握的剑诀还烫。”
玉露只觉脚踝发烫,却以为是伤势未愈:“定是你灵力太燥,明日我自己敷药便是。”全然没注意到金风垂眸时,唇角勾起的弧度——这人哪里知道,那二十里山路,他每一步都在心里数着,玉露的呼吸拂过他后颈的次数,比山路上的石子还要多。
晨钟响起时,金风替玉露系好剑穗,指尖故意绕着他手腕缠了两圈:“今日随我去库房领朱砂,你上次画符用的‘赤焰砂’,我替你藏在最顶层的檀木匣里。”
玉露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左肩的伤……”话未说完,便被金风抓住手按在自己左胸,隔着单薄中衣,掌心下的心跳沉稳有力:“早说了痊愈了 ,道长若不信,便亲自验验伤。”
指尖触到温热的肌肤,玉露却只当是查看伤势:“确实没疤,你何时偷学了自愈术?”
金风望着他认真的眉眼,忽然很想咬一咬那紧抿的唇瓣:“为了能护着道长,便是偷学禁术又如何?”说着忽然松开手,退后半步,袖口却勾住玉露的道袍流苏——那是他昨夜悄悄在流苏里编了根红绳,此刻正紧紧缠着两人的衣角。
直到走出静室,玉露仍在琢磨金风今日的反常:这人说话总带钩子,动作也比往常亲昵,却偏生让他觉得是关怀备至的同门。他望着金风走在前面的背影,忽然发现对方腰间挂着的香囊,正是自己去年随手绣的剑穗纹——那时只当是练手,不想竟被这人宝贝似的挂了三年。
“发什么呆?”金风忽然转身,抛来颗桂花糖,糖纸在晨光里泛着云纹微光,“库房的檀木匣里,还藏着你去年落下的帕子,上面绣的小剑穗……”他忽然凑近,在玉露耳边压低声音 ……
“……比我见过的任何法器都要好看。”金风的声音浸着晨露的潮气,在玉露耳边荡出细小的涟漪。这人说完便退开半步,指尖却勾着道袍流苏上的红绳轻轻一扯,玉露踉跄着往前倾,鼻尖几乎撞上他肩头的剑穗。
“当心。”金风伸手扶住他腰侧,掌心在月白羽衣上烙下团温热的印记,“檀木匣在第三格,得踩着梯子够——”他忽然低头,望着玉露后颈新露出来的碎发,“道长头发散了,我替你绾个剑穗结?”
玉露摸了摸滑落的道冠,乖乖地背过身去:“速战速决,莫要耽误领朱砂。”全然没看见金风指尖捏着他发尾时,唇角扬起的弧度——这头发比观里新收的雪狐毛还要软,去年替他梳理时,这人还嫌麻烦,说“道士何须学女子梳妆”,此刻却乖乖地垂着脑袋,像只任人顺毛的小兽。
金风指尖翻飞,故意将红绳编进发辫里:“道长可记得,三年前在月老祠,你抽中那支‘双鹤同枝’的签?”他忽然凑近,发间的松香混着晨露气息扑进玉露鼻尖,“当时你说‘不过是木签子胡诌’,却不知……”
“不知什么?”玉露扭头,恰好撞进金风微垂的眼睫里。这人忽然轻笑,指尖在他后颈轻轻一戳:“不知那签文的下句是‘心有灵犀,无需言明’。”说着便替他系好道冠,指尖划过玉露耳后时,故意停顿两息——那里有颗极小的朱砂痣,是他昨夜替人换药时偷偷数过的。
两人走到库房门前时,金风忽然按住玉露肩膀:“门槛高,当心脚踝。”说着便弯腰替他提起道袍下摆,指尖划过玉露足踝时,故意在那道浅疤上多按了按——那是去年除魔时,玉露替他挡下的蛇毒,至今仍留着淡红的印记。
“劳烦。”玉露浑然未觉,盯着吱呀作响的木门,“你总说檀木匣,莫不是把我的赤焰砂和你的桃花酿藏一处了?上月你偷喝醉,可是在这库房里被我逮着的。”
金风喉结滚动,想起那次醉酒后,他借着酒劲摸了玉露的剑穗,被这人敲了记脑袋:“哪能混放,你的朱砂在左,我的……”他忽然推开木门,晨光涌进积灰的库房,“我的宝贝在右。”
玉露顺着他手指望去,只见右侧木架上摆着个漆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去年他遗落的玉扳指、前年替金风补过的道袍补丁、还有那支断了穗子的毛笔——正是三年前他教金风画符时,这人握断的第一支笔。
“你收藏这些破烂作甚?”玉露挑眉,却没看见金风望着漆盒的眼神,比看藏经阁的孤本还要温柔。
“自然是留着……”金风忽然凑近,在玉露耳边压低声音,“留着等道长哪天开窍了,好一桩桩数与你听。”说着便攀上梯子,檀木匣在顶层吱呀作响,“接住!”
玉露伸手去接,却见木匣里除了赤焰砂,还躺着片风干的银杏叶——正是去年他替金风别在发间的那片。指尖触到叶片时,忽然有红绳从匣底滑出,缠住他手腕:“这是……”
“定情绳。”金风从梯子上跳下来,眼尾红得像涂了朱砂,“昨夜用你的头发丝编的,说好了,等赤焰砂用完,便拿你去换桂花蜜。”
玉露望着手腕上的红绳,只当是新学的缚妖术:“胡闹,我可是正经道长——”话未说完,忽然被金风抓住手腕,指尖在红绳结上轻轻一挑,绳结竟化作只振翅的纸鹤,“倒有些巧思,明日教我。”
金风望着他转身的背影,忽然笑出声——这笨蛋道长,竟看不出纸鹤翅膀上,用朱砂写着他的生辰八字。库房的晨光里,两人的影子被红绳牵在一处,像极了观里那幅“双鹤并立”的古画,只是其中一只,正悄悄将喙埋进另一只的羽翅里。
“走了走了,膳堂该没饭了。”玉露拎着檀木匣往外走,道袍流苏上的红绳还在晃荡,“对了,你腰间的香囊该换了,都褪成月白色了。”
金风摸着绣着剑穗纹的香囊,忽然想起去年霜降,玉露蹲在廊下穿针引线的模样:“不换,要等道长亲手绣个新的——”他忽然加快脚步,与玉露并肩而行,“绣个双鹤绕云纹的,可好?”
玉露想了想:“倒也不难,只是你得先把上个月欠我的降魔符补上。”
晨钟在山顶回荡,两人的脚步声敲碎满地晨光。玉露不知道,金风藏在袖口的半块玉佩,此刻正贴着他的那半块,在道袍下发出细碎的共鸣——就像有些人的心事,早已在岁月里磨成了绕指柔,只等某个迟钝的清晨,被满山的桂花香轻轻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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