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刚过,南方的大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色。
中午的微阳和煦温暖,细细薄薄地普照在钢筋水泥丛林中。
一辆小汽车疾驰在高速路上,虽然天气不燥不热,甚至还有点乍暖还寒,但车里的冷气还是开得很足,里面的三个人也都打足十二分精神准备着接下来要应对的开标和谈判。
“安遥,谈总刚又叮嘱了一遍,我们的底价是560万,千万不能低于这个价格了,再低我们就白干了。”前面开车的男司机盯着倒后镜道。
这人是徐之图,永亮科技公司市场部的副总,安遥转部门后的直属上司,为人亲和无架子,颇得人心。
刚吃完饭困意袭来,正闭目养神的安遥听了,睁开一双漂亮的杏眼,看了看前面的人,正要点头应着,副驾驶的女同事申洋洋更快地抢着答了:“徐总,这话我都听得起茧子了,更何况是安遥。还有一个多小时车程,您就先让安遥休息一会吧,等下主要还是由安遥来述标嘛。”
“行行行。”徐之图笑着一叠声道,“嫌我啰嗦……不过我还是要再提醒一句啊——这个项目谈总很重视,他下午在公司那边会见完客户也会赶过来。而且,翰州的齐昌银行是近几年全国民营银行里转型之后跃升最快的,只要把它拿下了,我们公司进军翰州就势如破竹,其他地区的金融机构都会向齐昌看齐,银行类的项目就会源源不断地来了。”
申洋洋好奇道:“徐总,听闻齐昌银行是翰州楼氏的,本来也发展得不错,这几年换了帅,更是不得了,这帅到底什么来历啊?短短几年就把业绩追到业内前列。”
徐之图摇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很年轻,从国外回来的,读过几年洋墨水。”
一听年轻,申洋洋更是来精神了,忙追问道:“有多大?帅不帅?姓甚名谁?结婚与否?”她一连串的追问把本来严肃的工作话题一下子带偏了。
安遥噗呲一声笑了:“洋洋,你又被催婚了吗?”
申洋洋无奈道:“可不是嘛,我一回家我妈就催,催得我烦死了!我恨不得搬出去住。”她看了看身边的安遥,羡慕道:“你就好啦,都28了,你妈还不催你。”
安遥开玩笑道:“我妈没嫌我老,你倒是嫌弃我来了。”
申洋洋知她不会真的生气,回头认真看了她一眼道:“你呀,当然不愁啦,瞧你这波光流转的双眼,吹弹可破的皮肤,乌黑浓密的长发,就一美人儿。”
确实,安遥明明长着一张明艳动人的脸,性格却安静如素,专注理工科久了,甚至有些理科生的刻板木讷,有时还会闹出一些生活上的小笑话,让人不得不感慨,她这种表面明媚娟秀、内里宁静秀逗的反差感有时真让人着迷。
徐之图偷偷从倒后镜去看她,认同了申洋洋的客观评价。
安遥笑着道:“你这眼睛会骗人,看谁都是美女,我要是像你说的那么好,怎么还没交到男朋友呢。”
“那些男人不懂欣赏。” 申洋洋撇撇嘴,又灵机一动,“或者,你要是看上了哪个帅哥主动点呗,说不定人家是怕被拒绝才不敢开口呢。”
“哦,难道我不要脸的,我也怕被拒绝啊。”安遥道。
“啧啧啧!看吧,不能好好享受恋爱的都是死要脸的。”申洋洋故作无奈地感叹道。
安遥给她一个不露齿的微笑,不搭话了。
面子和恋爱哪个更重要?这个问题在安遥心里早在多年前就有了答案。
徐之图开得快,一个小时就到了翰州的齐昌银行总部附近。
因为早到了,他把车停在附近的商业区,三人可以悠闲地享受短暂的午休时间。徐之图开了长途车,又人到中年,耐不住中午的困意,便留在车里打盹。
申洋洋是第一次来翰州,对这个虽然经济发展迅速,却仍保留诸多文化遗址的南方一线城市慕名已久,她拉着安遥急冲冲地下了车,到马路边上的一家网红咖啡店买咖啡。
这家店铺名为“时光里”,装潢得很有特色,门面上画的是当地的各所学校和穿对应校服的一对男女学生,连咖啡款式也是用的学校校名来命名。看来店老板是个怀旧的人。
“安遥,你是翰州人,是在翰州读的中学吧,哪所中学?”申洋洋一边扫服务员递过来的二维码,打开微信小程序点餐,一边问。
“高中读的翰州一中,初中……"
“啊!翰州一中是网红打卡品,也是热推品哦!”申洋洋打断了安遥的话。
安遥也在低头看小程序上的咖啡列表,看到“翰州一中”上的红色小角标,想都没想就点了。
再往下滑,咖啡店还提供一些小甜品,但甜品品种不多,都是以班级命名,例如:一班、二班,诸如此类。
安遥想起自己高二分班后是在七班,便又去选“七班”。
目光投到“七班”时,安遥心里咯噔一下。
“七班”是一个心形蛋糕,外层是水帘状的白奶油,心的中间用黑巧克力写了个醒目的“e”,装饰非常简单,却很抓人眼球。
“我先点一杯热推品,不会踩雷,甜品点什么好呢?”申洋洋凑过来看了眼安遥的手机屏幕,“咦?七班是e,其他班是不是abcdfg之类的呀——好像不是。呀!这e比其它蛋糕要贵一点。”
一份“e”,是27.18元。
但这个“e”不是英文字母的那个“e”。
不过,这也是热推品,应该很多人都知道这个“e”是什么意思吧。安遥心想,看了看申洋洋。后者已经一边点了单一边自言自语:“申小姐我要吃最贵的!”
她点好后,问安遥:“你点了啥?”
安遥道:“同你一样呀,‘翰州一中’、‘七班’。我还给徐总也点了一杯咖啡,男人一般都不喜欢吃甜品吧,所以我没给他点。”
“哎哟!你这小机灵鬼,好吃好喝都想着领导,活该你升职了。”申洋洋打趣道。作为同事,她可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妒忌安遥,她申小姐呀,只是来体验普通人的生活疾苦而已。
两人点好了单,服务员指引她们到旁边的一面墙,道:“两位可以在这里写下您对学生时代的美好回忆或遗憾,或者只是签个名也可以。”
这留言墙除了四周装饰了绿植璧画,中间一大块留白按照几年几班区分了好多个细分区域,已经有好些人写了些句子,签了名的。
安遥循着规律找到了高二(七)班,那里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她仔细辨认着。
嗯,没有那个人的签名,他还没回来吧。
“两位美女,是在翰州读的中学吗?签个名呗,同学一场,留个念。”服务员递上水性笔道。
安遥摆了摆手:“我们住在外地,只是路过这里而已。”
服务员望向申洋洋,后者也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拒绝了她,她只好作罢,指引两人到旁边的座位上落座,然后打了通电话。
过了一会,点的咖啡和蛋糕被送上来了。
安遥同申洋洋交代一声,去了后面的洗手间。
申洋洋独自在座位上喝着咖啡、吃着蛋糕。这时,“叮咚”一声,店门被推开,她抬头看去,一下子怔住了。
一名身形颀长、貌若潘安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他径自走到留言墙前,扫了一眼,似乎颇有些失望,又转身去找服务员,不知服务员同他说了什么,他看向申洋洋这边。
申洋洋以为遇上了桃花运,正要起身过去搭讪,谁知人家只看了一眼就从服务员手里拿了杯咖啡,转身迈开大步走了。她透过窗户看去,见他一直走到停在马路边上的一辆火红色的保时捷911旁,正要上车,却打起了电话。
呀!还有机会!
她连忙让服务员连同安遥的咖啡和蛋糕都打好了包。刚好安遥从洗手间出来,她一把拉上她就走:“跟我走,艳遇来了。”
安遥不明就里地拿上打包好的饮食被半推着出了咖啡店。
店门正对着的马路边上,一个宽肩窄腰,穿着件长袖花衬衫的男人背对着她们,右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左手撑在保时捷车顶上,姿势慵懒而撩人。
他似乎只是在认真听电话那头的人在讲话,时不时或应一声,或晃动车顶上他放上去的咖啡。
申洋洋偷偷地戳了下安遥,悄声道:“怎么样?是不是只看背影都觉得是上等菜?要是看到正脸,不认为是天菜的人都是眼瞎了。”
安遥也把声音压到极低道:“你不会真要过去搭讪吧?我没有做过这种事,好尴尬……”
申洋洋颇有经验道:“做多了,就不尴尬了。等他电话打完了,我们就过去。”
但没等那上等菜打完电话,就有另一个衣着华丽、妖娆多姿的女人走了过去。
“呀!那女的怎么不讲武德!”申洋洋恨恨地低声道,为被人捷足先登而忿忿不平。
安遥安慰她:“说不定他看不上呢,你还有机会,我们先看好戏,啊。”
那边,那妖娆的女人向上等菜抛了个媚眼,道:“帅哥,有空吗?约不?”
上等菜瞟了对方一眼,不为所动。
那女人不放弃,再接再厉:“我可不会随便约人,你是第一个。”
上等菜跟电话那头的人道:“嗯,我知道了,我等会回去处理,挂了。”他说完,收了手机,拿起车顶上的咖啡,正面看向旁边的女人,微微一笑道:“我一晚要好几万,而且,按月包。怎么样?您决定好了,可以先付款再享用。”
对面那女人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似乎在权衡利弊,最后叹息一声,心有不甘地转身走了。
上等菜讪笑一声,转头看向申洋洋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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