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个周末,刘若楠的病总算好的差不多了。下午的体育课娟姐也没有占用,说是成天就坐在教室里也不行,还是应该多锻炼锻炼身体,于是大家就都开始跟着体育老师做起操来。
这节课还剩下十多分钟的时候,体育老师终于结束了锻炼,让大家自由活动。薛家恒一直叫嚷着饿,就喊着几个人一起去小卖部吃点东西,说他来请客。
刘若楠秉承着不吃白不吃的态度,也没问沈愉,直接拉着她就跟在了薛家恒和钟乘序的后面。
薛家恒直接要了一份方便面,让老板帮忙泡,另外还要了几根烤肠,自己一根,给刘若楠和沈愉一人一根,钟乘序啥也不吃,只坐在一边低头玩手机。
烤肠还没吃完,刘若楠就起身又要了点其他零食,让薛家恒一起买单。
四个人就这样围坐在一张小桌子上吃东西。很久违的感觉。自从分座位了以后,四个人一起的时光就少了很多,上学期放学还经常会顺点路一起回去,但这个学期开始,大家已经很久没一起走了,因为钟乘序除了上课,其他时间好像都很忙,经常有事情。
沈愉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一边吃着烤肠一边听着刘若楠和薛家恒闲不住的拌嘴,时不时被逗笑一两下。余光也会瞟一下钟乘序,但他从进来一直没变化,只顾着低头玩手机,偶尔能看到他皱两下眉头,片刻又舒展开来,沈愉很好奇手机对面的是谁。因为钟乘序不是一个沉迷手机的人。
正思索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刘若楠和薛家恒的话题中心转到了自己这边。
“小愉,你最近是真厉害啊,听说娟姐在几个班讲卷子都直夸你呢,说你作文写的好,还在几个班当优秀作文典范诵读呢,我看你的大势要起了。”
“是啊沈愉,你作文咋写的啊,我凑个字数都难。有没有什么公式套一套,啊?”薛家恒执着于问沈愉要“秘诀”。
旁边玩手机的钟乘序抬眸看了一眼薛家恒,淡淡浇了盆凉水:“你这脑子,有公式也不会套,算了吧。”
惹得薛家恒一脸气愤,想说点什么反击回去,奈何人家压根不在意,又低头玩手机去了。
沈愉赶紧打圆场:“我这次也只是碰巧吧,这次的主题比较适合,运气好。”
“哪是运气好,分明就是你厉害,咱们该高调的时候就得高调点。要学会承认自己在某些方面就是优秀。”
“那是,谁有你脸皮这么厚啊,自信女王。”薛家恒又开怼了。
刘若楠这次直接走过去对着他就是一顿暴击,钟乘序也收了手机站了起来。
“快下课了,走了。”钟乘序朝那边打闹的两人说了一声,四个人就出了小卖部。
走到阶梯边的时候,钟乘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瞬间涨红一片。
“没事吧。”薛家恒赶紧拍了拍他的背。
钟乘序弓着身子咳嗽着摇头。
“你不会是被我传染了吧?那我罪过可就大了。”刘若楠瞧着钟乘序的样子有点胆战心惊,生怕他是被自己给祸害了。
“有点脑子好不好,你这都好了咋传染给他,要先传染也应该是我吧,我可是在你生病高峰期还去你那个病窟走了一遭。”
“你——”
两个人又吵起来了。
钟乘序摆了摆手,勉强凑出来一句话:“没事儿,应该就是不小心喉咙飘进了什么东西痒了。”
刚说完又咳嗽起来。
沈愉二话不说就往回跑。
“干嘛去啊你?”突然的反应让身边的刘若楠措手不及。
“我去给他买瓶水。”
“哦哦,好的好的,那我们等你。”
沈愉匆匆买了瓶水就往前冲,到小卖部门口了,□□场那边看到她的体育老师给叫住。
沈愉犹豫了一秒,冲着老师那边喊了句“老师,等一下啊”就直接朝前面三个人的方向跑过去了。
她把水拧开,递到钟乘序手上:“润润嗓子吧。”
“谢谢。”钟乘序喝了两口。
沈愉见他好多了,这才又开口。
“你们先走吧,体育老师刚叫我好像有事。”
刘若楠一行人点了点头,沈愉就转身朝操场那边走了。
“老师,您找我?”沈愉有点疑惑。
“啊,是,这个,”体育老师递给她一份资料,“帮我交给你们班主任一下,你们这帮孩子啊,跑的可真快,还没下课呢,全没影了。”
拿着资料,经过厕所的时候,沈愉犹豫了下。娟姐的办公室在三楼,而教学楼的厕所都在一楼,这个时候已经下课好几分钟了,沈愉看了看表,思考了两秒,还是准备先上楼,正要调转步子的时候,看到了男厕旁边刘池的身影。
沈愉上前拍了拍他:“刘池。”
刘池转过身来,沈愉这才注意到他手上刚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应该是正准备抽。他身上还有淡淡的烟草气息。
注意到沈愉停留在自己手上的视线,刘池尴尬了一下,略微把手往身后藏了藏。
沈愉继续看向他:“方便帮我把这个资料带到教室一下吗?”
“可以,给我吧。”刘池伸手去拿,接过时手上夹着的烟没拿稳,滚到了地上。
沈愉忙蹲下去捡。
“诶,别捡了,掉了就掉了。”刘池急忙出声。
沈愉把烟拿起来:“没事儿,我丢里面垃圾桶里去。”
走进厕所,沈愉小心地把这支烟放进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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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坐到书桌前,外面杜芬骂骂咧咧的声音就响起来了,隔三差五总得来这么一出,不止沈愉,旁边的邻居们也都习惯了。每每碰见她都要安慰两句。
“沈愉啊,你妈就那个性格,你别同她一般计较。”
“小愉啊,你妈供养你们姐弟俩也不容易,她就是嘴上不饶人,心里还是记挂着你的。”
“小愉啊,你妈昨天又唠叨你了吧,别往心里去,她这人就这样,你是个好孩子。”
……
沈愉每每都是付之一笑,说在意吧,其实她也已经习惯了;但是说不在意吧,她又好像没有修炼的这么好。杜芬的话要是说得难听了,她还是忍不住会伤心难过。人心嘛,都是肉长的,怎么才能做到刀枪不入呢?至少现在的自己还做不到。
收回思绪,杜芬的聒噪还在继续,无休无止。
“长这么大不会帮一点忙。”
“看着我在这洗菜也不知道过来搭把手,养你们到这么大有什么用!”
“我天天上班,下了班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们,一个个的还不知道感恩,人家隔壁家的方妞,不仅天天下课回来就帮妈妈干活,成绩还一点不耽误,年年评三好学生......”
房间隔音效果差,沈愉再不想听,杜芬的每个字也精准地收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终于起身,在一片埋怨中,走向了那个声源处。
见她来了,杜芬斜瞥了一眼,哼了一声。人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此刻她的女儿,又好似她的仇人一般。
沈愉默不作声走到一边帮忙洗菜,被杜芬赶到另一边:“洗两遍就够了啊?这都还有沙子你看不到吗?”
沈愉仍旧不作声,又到另一边去切菜,再次被杜芬数落。好似她做什么都不对。
她于是就立在一边,没说话,冷眼看着窗户外楼下正和同龄人玩的欢快的沈慷。
没一会儿,杜芬真正的数落才开始了,她好似就是希望她这样,乖乖站在一边,以挨训的姿态,这才是对的。
沈愉以为又会是些老生常谈的话,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羞辱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成天不学习,就知道追电视上那些明星,还什么钟乘序,写在那草稿纸上,做什么美梦呢,你还等着你的白马王子来找你啊,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成绩成绩一塌糊涂,整天阴沉着个脸,好像谁都欠你的,长得瘦不拉几的,不知道还以为是我没给你饭吃,看看人家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什么样,你什么样,一天天的做梦呢,痴心妄想......”
少女的心思,在这一瞬间,被暴露无遗。
虽然杜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以为仅仅是一个她喜欢的明星,但沈愉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此时此刻,杜芬的数落,把那些隐匿在黑暗里不想让自己看清楚的东西悉数抖落了出来,她说的话好像变成了无数旁边者说的话,这些旁观者可能是她的同学,身边的邻居,走在路上的陌生人,也可能是钟乘序本人。
他们无一不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自不量力:你是永远变不了白天鹅的丑小鸭,是十二点不到来也不会变成公主的灰姑娘,是配角,永远只能做配角。
硬生生捱到吃完饭,回到房间,沈愉把门反锁上,从包里掏来掏去,她想找那支被自己私藏起来的烟,她想知道抽烟真的能帮人消解烦恼,带来快乐吗?但那支烟不在她的包里。
她才想起来自己把烟放在了校服口袋里,但那件校服,今天根本没带回来,一直躺在课桌里。
她笑着摇了摇头,眼泪就这么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无声地哭得快要断了气,手腕上沁开一小朵一小朵的血花,看着那些蜿蜒的小路,沈愉感受到了一种窒息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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