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只手臂静脉处插有几根细细管子，额头、脖颈、裸露的皮肤处也贴有很多圆圆的小铁片。
萧迎知道这种小铁片的下面其实是扎进皮肤里的半指长的银针，在用来深层监测和调节身体数据。
殷元白穿着薄薄的单衣，闭着眼，灰蓝的头发往后垂落，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起伏眉骨，好像睡着了。
萧迎小心凑近看了会，找个凳子坐远了点，放轻声音开始吃手里的早饭。
平时不敢，也甚少有机会能直视观察殷元白。
萧迎目光从他头发扫到脚，又从脚扫到头，最后无意识地落了殷元白的脸上。
殷元白还在睡。
萧迎漫无目的神游一阵，临走前蹲下来靠近玻璃舱门，轻敲了下：“喂，你饿不饿？”
殷元白没应答，睫毛在深邃眼窝投下一个浅浅阴影。
萧迎等了会，起身静静走了。
大门随之自动打开，又自动关上。室内恢复静谧，殷元白睁开眼，眼神清明。
萧迎去而复返，周严还在对付那几口早饭，狐疑说：“这么快？”
萧迎给自己倒了杯茶：“他睡着了。”
周严恍然：“哦，他装的。”
真狗啊，欺负完小雄子就两眼一闭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萧迎：“他真睡着了。”
周严诚恳道：“他真装的，我早上起来还跟他聊了会天，而且一个S级会听不见脚步声你觉得可能吗？你要不信咱俩打个赌，输的人穿一天黑丝怎么样？”
萧迎睁大眼，很快收回目光，说：“我不赌。”
周严失望唉了一声：“你看吧。”
周严收拾东西准备上班了，他摘掉眼镜，有双典型的桃花眼，可惜跟本虫一样长歪了，不会放电，只有点远视。
萧迎问了个早就想问的问题：“你跟殷元白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周严：“好几年吧，也不太久，我以前在首都研究院工作，就最大最气派的那家，别多想，我靠实力进的，本来一切都挺好，有次一个手脚不老实的雄虫欺负我同事，我没忍住拉了把，那虫来头挺大的，找我们领导要给我小鞋穿，老子一气就辞职了，没处肯收留，都准备流浪街头去要饭了，后来碰见了黎夙元帅，哦，这地方就是黎元帅私虫投产的，说好让我过来当院长，玛德我现在快成殷元白的专属医生了，看见刚才那一屋子仪器没，没虫用得上，全是给殷元白定制的。”
萧迎这下真的惊讶了：“你看起来很年轻。”原来这么厉害吗
周严无言：“……什么叫看起来，我也才四十不到。”
虫族平均寿命都很长，他本来就很年轻。
周严晃晃悠悠，进到殷元白那间屋子，东摸西摸调试一番。
等清闲了，过来敲敲舱体：“起来动一动了，你家那位不在，一直躺着小心半身偏瘫。”
殷元白带着那些探头坐起来，握了握拳头，身体仍然发热。有种无形的压迫力，周严作为雌虫都隐隐感受得到。
周严拿起报告翻看，嘴上不耽误聊天：“继早上说过的你家小雄子偷看黑丝直播的坏消息，我又发现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殷元白：“没话说的时候可以不说。”
周严：“那怎么行，八卦是虫的天性，都像你整天死气沉沉的，虫生得少多少乐趣……”
殷元白只问他：“结果怎么样。”
周严一通废话完，总算正经了几分，抖着手里报告纸：“你还是想一想你在首都星都有哪些仇家吧，你先前那次被做手脚的药剂我检测过了，我怀疑他们不止想让你失控或者发情怎么样，而是打算直接弄死你。”
殷元白笑：“想弄死我的虫多了，很稀奇吗？”
周严心想你还挺得意。
“问题就出在这，这种药剂怎么形容，说毒也很毒，但又不怎么毒，它属于对虫体伤害性一般，能让你死得很温和的药，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八成很难弄，光这么点可能八位数都不止——你哪位仇家这么善良慷慨。”
殷元白思索了下，评道：“是蠢了点，这些钱够收买你把我弄死了。”
周严：“打住啊，禁止虫身攻击，我也是有节操的。”
殷元白能确认那天在殷家揪出来的，就是不久前受殷鸿卓指使，曾派虫到兰森庄园里试图给他的药剂动手脚的虫。
但从哪得来的药剂，却没能找到头绪。
殷元白对雄虫的感知能力，更大程度上仅仅只是种感知。知道他们是高兴是厌恶，心虚还是别的。这种程度已经让殷元白时刻不适，莫名烦躁
真正地想要深入了解虫子们的内心。就要像那天在殷家那样，一根根斩断手指，用痛苦或者别的什么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殷元白经常这么干，效率很高，尤其雄虫们，几乎吓一吓就崩溃地全招了。
萧迎那种看似胆小，实则很能藏秘密的要属例外，他唯一一次用精神力侵入就用在了萧迎身上，还什么都没能问出来。
总而言之，这能力对殷元白来讲其实很鸡肋。
他手下有可用的虫，能帮忙办事。怀疑谁时，更倾向于直接动手，而非罗里吧嗦理论些没用的。
又比如眼下，他想找出幕后主使，对方不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他难道要去见首都星所有可能的仇家，挨个用精神力试一遍？
殷元白对此只有两个字：随缘。
就如他近几年的生活态度，对那些主动上来招惹的虫，殷元白从来不会手软，但那种藏头露尾，心虚躲在幕后的，殷元白也懒得去把他们翻出来，反正是贼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殷元白重新躺下了。探针会引发肌肉疼痛，他就算承受能力强，也没必要无缘无故自虐。
周严以为他有了眉目：“想出来了？谁啊？”
殷元白说：“没有。”
周严只当他是不想提。认识殷元白这些年，除了经常为其S级的体质目瞪口呆，还培养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信赖感。
这家伙其实很精明。不可能没有怀疑的对象。
周严：“哦，刚刚的好消息我还没说，那只小雄子还挺关心你，经过我统计，我俩这几次聊天的内容百分之六十以上都跟你有关，大部分还都是他主动提起，所以马上就过节了，你不准备表示表示？”
殷元白依照他对周严的了解，不难猜测他提出什么离奇建议。
他按下关舱按钮前，对周严说：“看见顶上那根柱子了没，你再多说一句，我不敢保证你会不会被吊在上面。”
周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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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chapter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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