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意小时候,其实是怕生的,江殊语也是。两个怕生的小孩,谁也不主动找别人说话,意外地玩到了一起。
有一次,方文意感冒请了一天的假,转天再去幼儿园,她听到老师们聊天,说她们俩就跟对方玩得好,昨天她没来,别人一起玩的时候江殊语就自己坐旁边坐着。
当时还很小的方文意对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直把这句话记了很久很久。
要上小学的时候,父母问他想不想去市里的小学,方文意说想去殊语在的小学。她们确实去了同一个小学,可惜不在同一个班。选社团课的时候,两个人都很开心,她们选了同一个社团,这样每周在学校时可以待在一起的时间又多了。
方文意一直是短发,江殊语是在小升初的暑假时才剪掉的,之前都是长发,小孩子碎头发多,她妈妈一般会帮她把头发编起来,用那种一次性的小皮筋扎。有一次,江殊语的皮筋断了一个,头发散了一半,拿着断了的皮筋去找老师帮忙。
当时盯班的老师是个男的,年纪不算大,估计这辈子都没梳过头发,找其他同学借了个头绳,努力了十分钟,扎出了个鸡窝头。没办法,只好散开用手给她顺了顺,反正也快放学了,跟小孩商量能不能就这么散会儿,他是真的不会扎。
放学的时候,方文意看见披着头发的江殊语,问她为什么把辫子散开了。
回到家,方文意就开始求着妈妈教她怎么梳辫子,先是用娃娃的头发试,再是用妈妈的头发试。终于,某一天课间,江殊语再次披散着头发出现在她面前,方文意拿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头绳,说要帮她扎。
刚把头发拢到一起,一个男孩从旁边的班级出来,手上拿着头绳,方文意认得他,是江殊语的表弟。男孩非要和她争,说自己扎得比她好,要和她比一比,方文意自然也不服气,就说让江殊语做裁判。连个镜子都没有,根本看不见自己头上是什么样的江殊语,毫不犹豫地判了方文意胜。从那开始,江殊语时不时就顶着一脑袋鸡窝来找方文意,让她帮自己梳头发。
很久之后,方文意才知道,其实江殊语早就会自己梳头发了,那天去找江殊彦也只是没有头绳,知道家里长辈有让他帮自己备着,过去拿一下。至于时不时就散掉乱掉的头发,大多数都是江殊语自己偷偷弄的,因为想让方文意帮她梳头。
她们小升初是对口直升,不用担心去不到一个学校,只是能不能分到一个班不好说。于是,暑假的时候,方文意可以说是把能拜的全拜了一遍,也许是哪个显灵了,开学的时候,她们的名字真的出现在了同一个班级下。方文意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激动到把江殊语抱起来转圈。
如果说初中以前是靠天意,那初中以后就是靠人为了。因为偏科,方文意的成绩比江殊语要差上一截。数学还好,只是算不上学得好,要命的是语文,阅读理解永远答不到点上,作文能憋够字数就不错了根本没精力管什么总分升华。
一科实在学不会,那就只能靠别的捞,可分数有上限,擅长的科目再怎么往高了考,也不可能拿到满分以上。中考前的那段时间,其他课连作业都不写的方文意自己都不知道她刷了多少数学题,剩下三科想要再高都不太可能了,能再冲一把的只剩数学。成绩出来的那天,方文意的心才真是提到了嗓子眼。她的志愿表前半段完全是照着江殊语抄,后半段自己挑了几个保底的。录取通知下来那天,方文意看到自己成功和江殊语考上同一所高中,已经不知道怎么高兴了。她紧张得要命,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紧张,江殊语在旁边,一边笑她,一边给她呼噜毛。
从上高中的第一天起,方文意就缠上了语文老师。中考能靠其他的强行拖上来,高考语文一科一百五,可拖不动。哪怕是在好学校,从高一刚开学开始就这么上进好学的学生也不多,老师自然不会嫌她烦,除了教她怎么做题怎么拿分,也会给她推荐一些文章。
语文这种东西,在该背的都背了的前提下,想一下子提升很多,那只可能是某次考试撞大运。看不到成果,方文意也不急,全国那么多大学,还有选科和专业的差异,就算她俩考一样的分,也不是一定就能去同一所学校,所以她并没有像初中时那样,拼了命的要和江殊语考到一起。她现在努力,一部分是为了自己能有个更好的前程,另一部分是觉得,这样或许也是离殊语更近的一种方式。即使她们已经很近了,但方文意还是想要近一点,再近一点。
二月十四号,情人节那天,她们一起去放了烟花。
她们每年都会一起放烟花,哪怕是管得最严的那一年,也一起在天台上点燃了仙女棒。只是今年有些不同,除了烟花,方文意还带了两挂鞭炮来,说是她俩一人点一个。
鞭炮的火捻子烧得快,安全起见,她们把最前面的爆竹扯下去一截,一个人蹲在前面点火,另一个人站在身后,拽着衣服,盯着点着了就把人拽起来赶紧跑。
身后噼里啪啦地炸响,女孩们手牵着手,大笑着,被烟雾撵着向前跑出去十来米才停下,在爆竹的火光下捂住对方的耳朵。江殊语眼睛亮晶晶的,在鞭炮声中喊着说这个刺激,明年还放这个。
一口气放完两挂鞭炮,剩下的就是常规项目,喷花、摔炮、窜天猴、烟雾弹……当然还有仙女棒。
方文意记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在仙女棒燃尽之前许愿的话,愿望就会成真。江殊语点燃自己手上的烟花,再用自己的烟花去点方文意的。
方文意掏出手机,没有许愿,而是趁着烟花灭掉之前,拍了张照片。
她的愿望不需要靠烟花来实现,就像她和殊语的关系不需要靠距离来维系。
烟花要靠火种来点燃,她们却不需要靠语言来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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