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格罗瑞惊讶的事是,第一个向仿生猫伸出手的不是斯芬克斯家族,而是伊格尔家族的人。在仿生猫的视野里,本来应该径直前往自家商会的伊格尔家主,忽然被一只路边的野猫吸引了注意力,并且愿意腾出他宝贵的时间,蹲下来逗弄这只猫。
在妮尔拉丝提示他目标接近的时候,格罗瑞就迅速接管了这只仿生猫的控制权,不会随光线变化的瞳孔里是同步摄像头,普罗斯佩蹲下身抚摸这只野猫的头,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和那些因为可爱动物而驻足的年轻人截然不同。
仿生猫伸了个懒腰,突然开口:“普罗斯佩,你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在抚摸一只可爱的猫。反而像是在盘算怎么把这只猫卖个好价钱。”
格罗瑞尽力模仿了印象之中俄尔文的语气,他本来还有些忐忑贸然开口会不会吓到这位伊格尔的家主,所幸一只会说话的猫在普罗斯佩看来并不稀奇,他当做没有听见一样继续抚摸着仿生猫的头,却是压低声音开口道:“你曾经答应过我4个月内将埃瑞斯家占有的市场股份全都交给我,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我想问你进行到什么时候了。”
格罗瑞愣了愣,全部市场股份?除非他疯了将埃瑞斯家打包送给伊格尔家族,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在他们原本的计划里,埃瑞斯家的alpha战死,唯一的继承人就是一个柔弱的omega,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也许是通过联姻,也许是通过其他不光彩的手段,总之在他们的计划里,失去了alpha的埃瑞斯家,应该很快就会土崩瓦解,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仿生猫舔了舔爪子,内置发声器官发出的是早已被机械篡改后的标准声线:“你太急了,普罗斯佩,你也看见了,那个omega不好对付。”
普罗斯佩闻言收回了手,站起身,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离开了这里,就算有心人调取他沿途经过的监控,也只会发现他只是临时停下脚步逗弄了一下路边的野猫。
格罗瑞断开了和仿生猫的联觉,短暂回忆了一下伊格尔家族,这个家族的代言词就是经商,想要在帝国里经营这么大的生意不可能不和政部打交道,他们或许只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和斯芬克斯家族扳手腕,于是退而求其次,占据了名为商业的领域,在达西*伊格尔小姐过去的二十岁生日宴会之上,他们都能将其经营成一个权钱交易的名利场,恐怕连安迪*伊格尔接近自己,都是有普罗斯佩的授意。
想到这里,格罗瑞也难得为帝都星这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感到焦头烂额,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乌索斯贴心地为他准备了清心明目的热茶,对于格罗瑞所操心的事情他表示爱莫能助,只能在其他地方为家主分忧了。
“真想用轨道炮把他们轰个对穿。”前上将愤恨道。
乌索斯听见家主如此抱怨道,他想了想,适时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其实我一直觉得威兹德姆是个好孩子,想必他也会很乐意为您分忧,当然我不是指用轨道炮这件事。”
而对于老管家的建议,格罗瑞也真诚地表示感谢:“谢谢你不辞辛劳为我添乱,乌索斯,我觉得我脑子里装的东西已经够乱了。”
当然格罗瑞很显然过于乐观了,他以为糟心事只出现在帝都星,很快,一条足够惊爆眼球的消息席卷了整个星际。
第三星系,疑似有虫族再次来袭。
几乎每一个帝国公民都知道,虫族溯游的时间是二十年,到目前为止,有记录的虫族溯游已经发生了十二次,在这十二次里,虫族严格按照着溯游的规律,周期二十年,持续五年,从没有发生过改变,这是先辈们用牺牲和鲜血总结出来的规律,也是如此,帝国才在摧毁与重建中找到平衡,启动了环绕防线计划,将虫族阻拦在九大星系之外。
就算是习惯了和虫族打交道的格罗瑞,也从未怀疑过虫族溯游的规律。
那条信息最开始是一条手机拍摄的视频,视频很抖,拍摄的人似乎是在逃跑之中回望,视频里的怪异生物和格罗瑞印象之中的虫族一模一样,他可以很肯定这就是虫族里的巡游兵,在它周围,肯定还有虫母。这条视频最初被当做不实信息处理,但是很快其他视角的视频纷纷发出,有就在第三星系的网友纷纷附和看见了这东西,或者听见了城市拉响了警报。
消息很快就压不住了,已经习惯了和平生活的帝都星人纷纷发表言论,明明各星系守军不久之前才凯旋,为什么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虫族,难道是这次溯游压根就没有结束吗?那在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存在着这么多的虫族。
恐慌的舆论一点即爆,政部不得不派出发言人安抚大众的情绪,但是在虫族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之前,这些情绪不可能缓解。
格罗瑞第一时间联系了威兹德姆,询问他军部有没有采取行动。
【没出息的上将】:元帅派了一些人,但是很奇怪,这些人里几乎没有六大家族的人,甚至没多少有经验的人。
格罗瑞暂且按下疑惑,他再次看了看最初爆出来的那些视频,地点很明显是处于后备资源地区,这些地区最初的规划就是为前方守军提供支援,在前线未溃败的情况下,虫族怎么会到了这里?
在他想不通的时候,妮尔拉丝的终端忽然传来新消息的提示。
【园丁】:第三星系实验室,代号禁区,实验体脱离控制,请第三星系人员,立刻撤离
这是一条群发消息,每一个拥有妮尔拉丝终端的成员都能收到。格罗瑞却被他措辞里的“实验体”吸引了目光。在作为第九星系上将的时候,格罗瑞一直知道除了抗击虫族,他们也会额外收集那些怪异生物的尸体,并带回军部交给专业人员用于研究虫族的特性,但是从未有过带回**的先例,就算你能活捉一只虫族,也必须进行无害化处理,这是军部的规定。
难道第三星系不仅带回了**虫族,还没能控制住它们?
他收到了来自园丁的信息,威兹德姆自然也收到了,他身处军部,或许还得知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格罗瑞打开他发来的新消息,一眼就愣住了。
【没出息的上将】:我怀疑,军部会灭口。
第三星系的那个实验室,绝对是一个不能透露的秘密,所有参与处理的人员,或许都不能活着回来。
威兹德姆发完消息,迎面就差点撞上了行色匆匆的坎蒂丝,她抬头看见是威兹德姆,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决定保持缄默。
对于这位现在应该称之为“嫂子”的研究员,威兹德姆其实了解并不多,他忽然想起了对方曾经想要交给自己一份报告,又临时改口说有些错误要修改一下,而直到现在,这份报告都没有交到他手里。犹豫了一下,威兹德姆开口叫住了她:“克拉克教授,上次你说有报告想要交给我,已经修改好了吗?”
坎蒂丝的神色却有些慌张起来,她眼神乱瞟,最后还是咬咬牙说:“真是抱歉,威兹德姆......上将,那份报告结论有重大纰漏,所以我已经作废了。”
她说完这话,也许是太过心虚,又额外给他解释起来:“军部刚刚突然要求销毁所有虫族样本,所以我现在得赶着去处理这些事情。”
她一说,威兹德姆就想起了第三星系的实验室,他稍加思索,压低了声音:“是因为第三星系的实验室出事了吗?”
坎蒂丝抬起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就差把“你怎么知道”这几个字写在眼里了,她四下看了看,没有人在看着他们,便也压低声音同他小声道:“第三星系在进行**实验,所有研究员都知道,梅瑞莱拉元帅也知道。”
她说完这些,故意提高了音量:“代我向休伯特问好,我最近很忙没法回家。”
然后这个研究员就继续朝实验室匆匆走去,威兹德姆也立刻转身,知道自己不该长时间停在原地。
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虫族消失得也很快,不知道该不该表扬军部的迅速和高效,也如威兹德姆所言,他没有在军部内看见被抽调去第三星系的同僚回程,会有人怀疑,但不会有人质问。
政部在第二天的早间新闻里将这件事定性为“无法预料”的虫族残部的袭击,也许是受到了无线电的干扰,导致了这些残部没有随同大部队一起溯游,操纵舆论的人很老练,很快舆论就开始导向wifi到底会不会致病的讨论。
一切发生得很快,又结束得很快,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有人在秘密研究虫族,而目的未知,倘若是为了更好的应对这些怪物,他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讲出来,而不必藏头藏尾,生怕走漏了半点风声,除非他在做的事情根本不是为了更好地抗击虫族。
梅瑞莱拉元帅很自然地成为了头号怀疑人,至少他是知情者,而他代表的斯芬克斯也难逃怀疑,换个思路,能有这瞒天过海的能力的,只有斯芬克斯家族。
他密切关注起了斯芬克斯的动向,可惜这次突发事件处理得太过迅速,根本没有能观测到异样的时间,如果一定要说收获的话,那还是有一个的。
他通过仿生猫看见唐斯娜怀里总是抱着一只黑猫,那只猫不分昼夜,似乎只有在主人家怀里安睡这一种功能。
他想,他知道为什么等不到斯芬克斯家族的人主动来寻找他了,因为从一开始俄尔文就特意留了一只仿生猫在斯芬克斯家族,而那只仿生猫,自从吉恩出事之后,再也没有醒过,难怪吉恩如此笃定,他出事之后,斯芬克斯家族一定会知情。
格罗瑞的眉头再次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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