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鱼族已经基因编辑出了皮肤锁水的功能，可以在陆地上长时间生存，但为了加速让她醒来，蒂娅看教程调制了一杯盐水，把它缓缓浇到章鱼的身体上。
五分钟后，阿迈栗的皮肤逐渐恢复粉色，收缩身体减少占地面积，睁开眼皮露出眼睛，两只眼睛独立转动，用三百六十度视野观察这个工作室。
蒂娅呼唤说：“阿迈栗小姐。”
阿迈栗收缩触手：“是的。”
蒂娅蹲在她面前，神色凝重地告诉她：“阿迈栗小姐，因为你已经到了可以退休的年纪了，所以我们这边聘用你的话，在制定劳务合同上非常麻烦。虽然我们这里的工作比较轻松，但工作还是可能对你健康造成影响，就算你想要工作，你的家族在未来很可能与我们公司产生劳动纠纷。”
阿迈栗的颜色逐渐变蓝，机械语音快速播报：“我可以不要合同。我可以不要工资。我家族不会找你们。我想要工——”
然后章鱼突然又摊成了大饼，眼睛闭上，皮肤变成适合下锅的灰白色。
“……”蒂娅看向德拉。
德拉：“晕倒了。”
德拉：“因为紧张。”
“……”蒂娅叹气。
十分钟后，阿迈栗复苏。
蒂娅已经坐在位置上，平静地告诉她：“阿迈栗小姐，你就先住这里吧，劳务合同的事情可以之后再谈。”
阿迈栗马上打起精神爬到蒂娅旁边：“谢谢你。希望你们喜欢我。”
“要听一下我们公司的业务吗？”
“好的。”
蒂娅做了简单的介绍，然后带着章鱼熟悉四楼的地形，最后把她带到宿舍里面：“我们女生寝室在楼上，你也跟我一起住楼上吧。”
阿迈栗伸出触手指示方向：“我可以住外面吗？”
“外面哪个地方？”
“我可以住这里吗？”阿迈栗爬出宿舍，进入工作室举起一个空纸箱，把箱子扣在自己头上，“我想要住这里。”
蒂娅：“……”
蒂娅：“……好吧。”
修斯兰说：“这是新买的烘干机包装盒，不扔很快会孵出蟑螂的。”
蒂娅翻找通讯录：“我还是找良师傅订一个蟑螂躲避屋吧。”
逖瓦提醒：“是章鱼。”
“哦章鱼躲避屋。”蒂娅打通电话，“喂良师傅，晚上好，睡了吗——这里还有水缸吗？和上次种发财树差不多大就行，直径六十厘米，够了够了——是的拜托你让机器人现在送上来，好的好的，谢谢谢谢。”
十五分钟后，机器人走上四楼，把水缸放在工作室角落。
阿迈栗开心地攀爬到水缸壁上，用八条腿把它抱在怀里：“我很喜欢。”
逖瓦把装修用剩的石膏板拎过来：“给你当盖子。”
“谢谢。”阿迈栗用吸盘吸住石膏板，压缩身体钻进水缸里，最后把盖子盖上。
“……”蒂娅看着工作室里凭空多出来的水缸，“真的好诡异。”
逖瓦：“章鱼就是这样的。”
洗漱过后，蒂娅盘腿坐在五楼的床上，用手机打开工作室电脑的监控摄像头，调整摄像头瞄准水缸位置，并设置好了行动提醒。
随后她对德拉挥手：“好了，晚安。”
德拉挥手：“嗯。”
夜晚。
星际列车站。
人群穿梭。
忙碌的个体入座，沉默地浏览手机新闻，扫视完自己星球的消息，随手打开【星际】频道。
【西提特尔星】【第二大国泽得达宣布破差】
【纬密托星】【HINTA病毒已导致2亿人口死亡】
【拜里星】【F670区原住民集体智力退化病因未知】
【DYTU星】【十七个国家被海水淹没失踪数量人数达3.4亿】
……
按部就班地划动一段时间后，他们打开短视频软件。
……
白天。
元宇宙游戏平台。
虚拟的登录大厅屏幕滚动播放星际新闻。
【拜里星】【西提木国与东合国正式交战】
【BORUTA小行星带】【三十六种岐鱼类被证实在一个月内灭绝】
【海桑亚星】【Y65区规定十六岁以上迷依族女子必须□□繁殖】
【多玛尔星】【布罗塔塞林占领邻国准备推行种族灭亡政策】
……
由玩家亲身操作的游戏角色在新闻屏幕下奔跑跳跃，在守卫处完成打卡后，他们聚集在传送门前，等待新的副本开启。
……
蒂娅梦见飞眼新闻拿着她的视频，拿下了星际特利泽奖第一名。
凌晨两点，被子滑到了床下，她睁眼醒过来。
她气鼓鼓地把被子拽回床上，翻个身继续靠着墙睡觉。
……
天亮后她一起床，就在浩渺平台的星际板块上搜索风零星新闻。
【彭塔拉大学疑云】目前位于星际热搜榜第两千两百八十九位，历史最高位是一千六百六十三，今后排名都将稳步下跌。
“……”蒂娅若无其事地切换页面。
做梦果然不靠谱。
她再打开监控记录，发现系统没有行动提醒，也就是说，章鱼一个晚上都在水缸里睡觉，根本没有出来过。
洗漱完后，她进入工作室煮早饭。
水缸的盖子被顶开一条缝，章鱼的眼睛露出来，安静地打量外面动静。
蒂娅问候：“阿迈栗小姐，晚上睡得好吗？”
阿迈栗回应：“睡得很好。我很喜欢。”
“那你可以出来了。”
“好的。”章鱼静悄悄地爬出水缸。
他们一起吃完了早饭，逖瓦忽然向蒂娅报告说：“娅娅姐，‘彭塔拉大学疑云’这个词条，现在连星际板块前两千都没进去。”
蒂娅举手：“哦我早上已经看到了。”
修斯兰叹气：“意料之中，星际板块的竞争太大了。”
蒂娅已经释然地解说：“这不怪我们，只能怪风零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星球，干不过其他星球每天都要毁灭世界的妖魔鬼怪。”
阿迈栗用一本正经的机械女声说话：“你是指风零星非常和平，对吗？”
蒂娅思索：“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也不算特别和平，只是普通，普通而已。风零星也有一群小国家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只不过他们的宣传水平太低了，就连球内国家也看不到属于他们的新闻。”
阿迈栗回应：“好的。我明白了。请问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你来接管这几个账号，试试把它们运营起来。”蒂娅把她带入设备间，交给她六个闲置手机，再把目前无人管理的账号授权给她，“具体应该运营什么内容，你可以参考这些账号以前推送的东西。”
“好的。”阿迈栗抬起八条触手，开始整理凌乱的桌面，把六个手机放置在左右两张桌子的不同位置。
“有疑问随时可以找我哦。”
“好的。”她的瞳孔呈现为一条宽宽的黑色水平线，目光不知究竟落在哪里，触手顶部同时操作六台手机，用等同于人类的速度同时登陆了六个不同账号。
“哇哦。”蒂娅马上对两个弟弟挥手，“你们过来看。”
修斯兰跑过来围观：“每个触手都能独立工作的吗？”
逖瓦又查询了章鱼族资料：“有一个主脑和八个副脑，每条触手上都有一个副脑。”
蒂娅很惊奇：“也就是说，还能再多操作两台手机是吗？”
阿迈栗翘起另外两条空闲触手：“是的。可以再给我两个账号。”
修斯兰小声劝她：“娅娅姐，我们现在先别这么过分……”
“哦好。”蒂娅吩咐阿迈栗，“阿迈栗小姐，你也不需要调动所有大脑来工作，放轻松一点就好，用两条手轮流操作每个手机就足够了。”
阿迈栗认真保证：“我会努力工作。”
蒂娅点头：“好的，但要注意休息哦。你喜欢吃什么东西？我可以叫德拉出门买。”
“请等一下。”阿迈栗伸长触手把背包卷过来，从里面抽出一支章鱼专用营养液，“可以帮我网购这个吗？”
“是不是太没追求了一点？”蒂娅在网上搜索这款营养液，发现它的产地是一个无名国家，价格十分低廉，运费却贵到离谱，“这个我会给你囤两箱的。德拉，你去商场看看有没有虾和螃蟹，我们先请章鱼小姐吃海鲜吧。”
“好。”德拉出门去买海鲜。
到了傍晚，阿迈栗爬到蒂娅旁边，向她展示了自己工作一天的成果，战战兢兢地询问说：“这样可以吗？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地方？”
“嗯……”蒂娅浏览她更新的内容。
阿迈栗的颜色快速变化，不知所措地等待老板出结果。
蒂娅突然拍手：“好正常。”
阿迈栗：“啊。”
蒂娅招呼两个弟弟：“你们来看，好正常。”
阿迈栗：“啊。”
修斯兰浏览了一下，非常赞同地表示说：“不得不说，虽然你是一条章鱼，但你的精神状态却比百分之八十的人类都要正常。”
逖瓦也感慨：“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正常的内容了。”
阿迈栗的情商很高，能感觉到这并不是单纯夸奖的语言，紧张地卷着触手询问说：“对不起，可以给我一点意见吗？”
蒂娅酝酿了一下，语重心长地告诉她：“是这样的，我看了一下，你是把六个账号，都运营成了知心姐姐。”
阿迈栗变成蓝色：“啊。”
蒂娅举例子：“比如你看‘小多多看片片’这个账号，它以前的内容就主打一个唱反调，别人吹捧这个电影很好看，你就要去找它的瑕疵，告诉观众它其实拍得很烂。”
阿迈栗解释：“但是我用三倍速看完了电影，我觉得它拍得很不错，所以进行了客观的评价。”
蒂娅化身成为传媒学老教授，向她转述媒体工作的基本原理：“媒体人是不能客观的，媒体人就是要有一个主观立场。这个账号的受众就是一群阴暗的人类，你要伪装自己融入他们。你必须道，总有很大一部分人类看不得美好的东西，他们就喜欢看美好的东西被批判得一文不值。”
阿迈栗的良心挣扎：“但是这样的话，会给公众一个非常不好的导向。”
“看来你还不明白我们传媒人的本质。”蒂娅轻轻拍手两下，“我们就是要引导他们。”
修斯兰：“挑拨他们。”
逖瓦：“迷惑他们。”
蒂娅：“彻底搞乱他们，这才是我们传媒人。”
我要去冲一个奖项，三四月每晚都在做材料，你们……等我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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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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