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两个字又像是威胁又像是恐吓，让乌林听的心里一凉，但仔细一琢磨，他说的话又确实是她的真实写照。
乌林顺着他的意思谨慎点头，几不可察，精神威压带来的吐真效果其实还没有褪去。
三个人立刻明白了水母其实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生气，也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
实话实说，鹰鳐在这之前还以为水母只是单纯嘴贱。
锤头鲨立刻和鲸藤壶对视，然后他们改变了问话的策略：“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你认为自己很差？”
“……”
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吗？
锤头鲨惊讶自己居然能读懂乌林的沉默，这坦诚的态度罕见的让他也沉默了一瞬。
“那你知道你是我们好兄弟吧？”鹰鳐说：“虽然我们三个对不喜欢的人确实有点狠……但你不知道你也是我们一部分吗？”他挠挠自己的短头发，掩饰自己坦露出真情的小尴尬。
还好没把“我们现在很喜欢你”说出来，要不然鹰鳐自己更尴尬。
乌林比他更尴尬，她从来没有接受过来自别人的肯定，听到这种话，第一时间不是开心感动，而是痛苦、是恶心，手脚忽然变得多余，摆在哪都很奇怪，本能的想回避这种事，认为自己不配。
锤头鲨决定自己也要摆出坦诚的态度：“所以我们三个，现在正对你没有给出信任和依赖感到生气，你表现得像白眼狼。”
鹰鳐点头。
因为这句话她又冒出了一点愧疚，自己也忽然意识到，相比赞美，她更适应责备。
鲸藤壶一针见血：“以后你不可以说对不起，直到你改掉你的自卑和懦弱。”
乌林点点头，把到嘴边、又差点说出来的“对不起”咽回去了。
看来刚才想错了，与责备相比，那还是发布明确的任务更能加让她感到自在。
鲸藤壶没放过她：“抬头，看着我们的眼睛说话。”
乌林只好抬起头看着锤头鲨，又快速扫过鹰鳐和鲸藤壶：“好。”
鹰鳐和锤头鲨终于回想起乌林自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很少与别人对视。
锤头鲨站起来：“现在回去休息，我们会在这段时间讨论你的毛病，然后给出解决的办法，但不会接受你的抗议。”
乌林还能怎么样？只能回房睡觉。
等她醒来时，他们的四人小群被改了名——“水母今天做到了吗”——乌林尴尬地差点没敢打开群聊消息。
她被传输一个文档，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要求：以后说话必须注视别人的眼睛；四人一起出行的时候，必须走在最前面；对喜欢的事情说喜欢，对不喜欢的事情说不喜欢等等，甚至还有一个“当有人把你和别比较的时候，先给他一拳”
……这语气看起来就像是鹰鳐的。
乌林忍着被关心的脚趾抠的尴尬和不适在文末签上字，她的名字前面是另外三个人的代号。
四只邪恶的海洋生物在搞什么热血演出啊？
她默默吐槽，刚一签完字，门就被打开了。
笑嘻嘻的锤头鲨抱着毛蜘蛛探头：“你睡了好久，我等的都消气啦！”
乌林掐了一把自己，把习惯性的“对不起”咽回去：“那继续去查资料吧？”
是的，他们那些赃物还没有被完全搞明白是什么东西、怎么用。
这一忙又是好几个小时，吃完晚饭后又继续干了一会，才各回各房。
临睡前，九棘鲈在同期生的大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大意是他们的测试成绩已经出来了，明天会有一天的时间，给大家根据自己的水平和特长重新选课，要更换队内角色或换队伍的人也可以和他提出申请了。
但是他着重说了一句：“鲸藤壶小队不允许换人，也不允许分开上课。”
自由选课的意味着小组四人将会分散，深入学习不同的课，充分发挥特长……他们为什么不可以分开上课？
乌林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例外总是他们组？就因为成绩单全A？全A难道不是普通水平吗？
她严格遵守睡醒后签的那个文档：“保持好奇，有问题立刻问”，敲开了鲸藤壶的私聊窗口：“为什么我们的小队总是例外？”
鲸藤壶立刻把她的私聊截图，发到他们的这个组的四人小群，配文：“有进步。”
乌林万万想不到鲸藤壶居然会是一个把私聊放出来的人：他看起来根本不像！
锤头鲨：“嚯！他为什么不问我？”
鹰鳐：“你不靠谱。”
锤头鲨：“你也是。【冷笑.gif】”
鲸藤壶在群里回复她：“因为我们是最强的小队，不出意外，“蓝鲸”以后的权利大部分会属于我们。”
乌林极度震惊，她一方面终于对自己的水平有了一点认识，一方面又怕是其他人没有发现自己是个垃圾。
锤头鲨：“你不会一直都不知道吧……我不是经常喊我们是最强的吗？”
我以为你是口嗨，乌林想。
鹰鳐：“看起来确实不知道，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自卑。”
锤头鲨：“我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才自卑。”
鹰鳐：“你就没好奇过，遇到的那么多个“蓝鲸”代号，就没有“鲸”开头的？”
鹰鳐：“我们小组里没有鱼也是一个证明，海洋里最常见的就是鱼类不是吗？实力平平的就当鱼啦！”
乌林醍醐灌顶，她还以为代号就是代号，完全没有意义。
她发送了自己的疑问。
锤头鲨：“emmmm代号都有实际意义，就像在海洋里一样，有毒、颜色鲜艳，或者像我这样本身就是掠食动物的代号，通常也都意味着个人的水平很高。”他下一条紧接着：“不是我想自卖自夸喔！”
乌林想起来了，九棘鲈专门给她挑了一个有毒的水母名。
九棘鲈真的很看重她啊。
鹰鳐：“有的也是例外，比如我的‘纳氏鹞鲼’，拥有不同形态、体型结构也很复杂，大部分都长得花里花哨，但好歹有根毒刺，所以可比雀鲷高贵优雅多了！”他估计是复制粘贴：“不是我想自卖自夸喔！”
鲸藤壶：“鳃棘鲈小队的“半蓝魔雀鲷”虽然颜色鲜艳，但是它是观赏鱼。”
言下之意是个废物。
锤头鲨替鲸藤壶吹水：““桶冠鲸藤壶”虽然是寄生的，但好歹也是寄生在蓝鲸身上嘛。”
他最后还总结：“我们刚才看到九棘鲈发的那条消息，就在猜你会不会问。”
怪不得鲸藤壶会把私聊放出来。
鹰鳐：“很好，水母！你真的很有进步嘛！”
差不多行了！真的别再说这种话了。
这是继“生火”之后，乌林最害怕的一件事。
水母立刻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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