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的雨连绵不绝,已经下了整个白天,玻璃上不断地有水珠出现又消失。
深黑色的云朵笼罩着整个特塞境,不远处偶有枪声和爆炸的火花传来,灰烬弥漫,随风飘扬,从窗前掠过飞至高空。
夏祈坐在硬板床上,屈着腿安静地阅览着一本有关于特塞境的书籍。
他其实,对于之前那个可以增长精神力的药剂有点在意。
因为在前世,他为了快速换取钱财用来基建,也用了类似的方法骗过几个无恶不作的恶霸。
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有几个,特塞境又处在边境,鱼龙混杂,他没有办法确定是谁,或者是另外有人琢磨出了这个法子。
一阵电闪雷鸣之后,隐隐有轰鸣声自远方传来,夏祈动了动耳朵,有些遗憾地在书本里夹上一个缕空的古建筑书签,然后穿好守卫者的黑色制服走出房门。
“时哥,你怎么下来了?”
值守在楼梯口的守卫者萧有好奇地问道:“今天不是你当值,而且难得少爷也不在,你怎么不和其他人一起出去潇洒一下。”
萧有年纪不大,几乎是路大少人里唯一肯对他释放善意的人,至于他口中的“其他人”,想也知道,不针对夏祈就不错了。
不过像萧有这样愿意和夏祈说话的人才比较奇怪,毕竟夏祈的来源孰人不知,是路大少从路二少那里抢来,不是,借调来的。
路大少又和路二少水火不容。
和他保持距离,才是正确的做法。
也就萧有年纪小,活泼开朗,才会经常和夏祈说话。
夏祈一边理着袖口一边从楼梯上缓缓而下:“少爷要回来了,我去打开停机坪。”
路明这幢别墅的停机坪是封闭式的,像是一口巨大的透明碗倒扣在地上。
只有需要出行时,“碗”才会从中间缓缓打开,这个过程大概持续十分钟,因此每逢路明出行,护卫们都需要提前把停机坪打开。
“不会吧,我们没接到通知啊?”萧有半信半疑道。
路明在特塞境潇洒了半个月后,今天终于被路董事长抓去开会了,大家都认为他至少会在董事长那里待个三四天。
夏祈没再说话,抬眼看了下天空。
“哗啦——”一声,墨蓝色的天空出现了一道极为耀眼而庞大的闪电,仿佛要把整个天空撕裂一般,径直往下炸开。
萧有被吓了一跳:“今天这雷也太恐怖了吧,感觉要劈到我身上一样。这种天气,少爷怎么可能回来?”
他是一万个不信,但夏祈已经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出门去了。
在空中平稳而高速前行的星际飞船里——
“还是没有信号吗?”
路明蹙着眉揉捏眉心,俊秀的面容微微有些迷醉坨红,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细长的眉毛微微往下,声音较平时多了几分冷淡和烦躁。
飞船上是有路明的卧室和更衣室的,但他就非要回到别墅的房间休息不可。
守卫者们已经在快马加鞭地赶路,奈何天公不作美,回到别墅的时间比平常要多了两个小时。
“雷打得太大了,我们又在雷云中心,消息无法传递给底下。不过大概过十分钟左右下面就能发现我们的飞船痕迹了。”
路明冷笑一声:“等他们发现飞船,还要十分钟来升起停机坪,不知道每年几百万的光速通讯费是花来干什么的。”
守卫者们缄默不言地垂下头。
就在这位大少爷要发怒的时候,一个靠近窗边的下属突然道:“咦?停机坪好像打开了?”
巨大的停机坪打开的瞬间,无数的风雨夹杂着落叶涌入进来。
夏祈和萧有站在遮挡物下面躲雨。
萧有忍不住抱怨道:“清理停机坪很麻烦的,就算是粗略的清理,也至少要三个小时。少爷根本都没有说要回来,你别乱来好不好。待会儿你自己搞卫生,我可不帮你。”
“好。”夏祈回道。
一片枯黄的叶子被猛烈的风吹到了萧有的眼睛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被一只带着炽热气息的手剥去。
这一幕被造价高达数亿的“宙望”望远镜尽收眼底,路明冷笑一声。
他被父亲逼婚,这个低贱的下等人却在这里谈情说爱,简直岂有此理。
萧有抿抿唇,脸颊微微泛起红意,偏过头道声音低微:“算了,还是我和你一起搞吧。”
但他话音刚落,天际处就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紧接着是鸿图华构的船身,一支前呼后拥的船队鱼尾雁行,穿过石破天惊的雷鸣之处,浩荡而来。
萧有忍不住咋舌道:“天哪,怎么还真被你说对了,少爷是不是偷偷给你发消息了。”
夏祈不置可否。
这会儿听见动静,留守在别墅里的人才蜂拥到停机坪处,等待着飞船降落。
舱门缓缓打开,噼里啪啦的大雨砸在严密的金属上外壳上,仿佛在编织着一曲激昂的乐曲。
清一色黑色制服的守卫者们身高腿长,静穆肃立,撑着伞迎接路明。
夏祈排在最后。
这种下雨的时候,往常路明都会待在飞船上等着停机坪合上再下来。
但这次路明指名道:“让时胥过来。”
萧有连忙推了推夏祈:“时哥,喊你呢,快去。”
喊他干嘛……这么多人在前面不使唤。
夏祈慢吞吞地穿梭过人群,走到舱门口,把伞倾斜了过去。
路明头晕沉沉的,身体因为被投喂了过量的酒也显得十分炽热。
风雨一吹,便觉得有些寒冷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向自己弯腰的高大男人,这明明是一个恭敬的动作,配上那副毫无表情的面孔,却偏偏让他十分不爽起来。
这是什么态度?
他可是看过这下等人和他那好弟弟柔情缱绻的画面的。
难带他就这么比不上路黎?
家族联姻的事情要他做,家族的权利却要和路黎平分。
现在就连这么一个低贱的下等人也对他视若无睹。
此刻的路明丝毫没有自己是趁着弟弟不在,把人弄过来的认知。
一看到路明迟迟不出来,那双琉璃色的眼眸半眯的模样,夏祈就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
虽然说这位路大少天天咒骂路黎娇气任性脾气臭,全身上下没有一个优点。
但其实论脾气差,他们两个人完全不分伯仲。
可恶,为什么又生气,他明明都已经提前下来开停机坪了。
哪里有这么多要生气的?
果然,好不容易把人背着回了他卧室所在的楼层,夏祈连口气都没喘一下,就被路明用挑剔的口吻说禁止脏兮兮的人踏入他的地盘。
夏祈心想谁要进了,不是你让我背的。
但过了十分钟,他又被叫了上去。
“我的外套落在飞船上了,你现在去给我拿回来。”
算算这个时间,刚好是停机坪合上的时间。
夏祈冒着狂风暴雨跑到停机坪,却发现飞船上压根没有什么外套。
不过也是,他身旁跟着的人那么多,怎么会落下一件外套呢?
他湿漉漉的回来的时候,守卫者们都心知肚明这新人是被整了。
唯有萧有跑去拿了一条干燥的毛巾给夏祈擦拭。
“时哥,我刚才就想和你说,我们从来不会落下少爷的东西的。”他声音很轻,也含有一丝的羞愧。
夏祈安慰地摸了摸他的手。
无所谓了,反正路明的重点压根不是外套,而是他罢了。
他已经很习惯这样的事情。
从小他就知道,这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神经病院,里面所有人都是神经病。
在被最信赖的下属亲了一口,又被他一把火烧死以后,夏祈更加坚信他的这种看法。
阁楼之上传来一道夹杂着几分凉意的声音。
“时胥,我需要一碗醒酒汤。”
已经梳洗过的大少爷穿着绵软舒适的白色睡袍,居高临下地看着夏祈。
萧有立刻垂下头。
夏祈平静地看着他:“我让厨房给你做。”
“我要,你亲手做的。”路明勾起一抹笑,一字一句道。
“我不会……”
大少爷凉凉地瞥了过来,夏祈只好道:“我会做的。”
他跟着厨房现学现卖后,萧有端着一碗醒酒汤上了路明的卧室。
但没过一会儿就端着一口空碗走了下来。
萧有苦笑道:“大少爷要你自己端上去。”
夏祈注意到他手背的一抹红痕,看了两眼,萧有就自然地把手藏在了身后。
“你再盛一碗,端上去吧。”
……刚才还嫌他脏,不让他进入他的地盘。
“神经病。”
顶着周围人错愕的面庞,夏祈吐出一个词,拇指和中指捏着碗,面无表情地上了阁楼。
路明懒懒地坐在地毯上,伸手接过醒酒汤。
见他已经拿到,夏祈适时松开手。
与此同时,路明也松了手。
醒酒汤悄无声息地掉落在纯白而绵软的地毯上,醇黄色的液体浸入地毯,将它染上污渍。
路明扯起一个恶劣的笑容:“这张地毯可是要好几百万呢,你要么赔钱,要么把它洗干净。”
这种纯白的地毯再怎么洗也洗不回原来的模样。
而夏祈也根本掏不出这么多钱。
这其实是明晃晃的欺负人了。
路明得意洋洋的笑容忽而落下,看着直接踩上地毯走来的夏祈,忍不住撑着手臂往后退坐了几步:“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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