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还是我给关巍牵的线,他长的又不高,眼睛又小,要不是我看他人还算老实,怎么会把自己侄女介绍给他,真是瞎了眼了,这种烂人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可怜我玉红啊。”王三梅压低嗓音,从齿缝里吐出怨恨。
路昭阳大致明白事件经过,对于他人品行优劣不做评价,玉红离开,在当下确实是保护自己的最好选择。
路昭阳小心翼翼地问;“那小虎呢?也是和关巍的孩子吗?”
“才不是他的。”说起小虎这个孩子,眼眶酸涩,王三梅道,“小虎也是可怜啊,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那场大雨,玉红太狼狈了,狼狈到是个人就可以欺负她。那个流浪汉根本算不上人,骂他是条发情的狗都便宜他了。”
“玉红疯了啊,多好的一个姑娘,白白就被两个男人毁掉了整个人。出嫁的时候,她还牵着我的手,说姑啊,我害怕。我还安慰她说,要是他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气。是姑无能啊,对不起红啊,如今被欺负了,姑却没办法把那王八蛋揪出来替你出出气。
“只能躲着,等时间抚平伤痛。”
王三梅一口气说了许多,好不容易有了路昭阳这个倾听者,像是要把这辈子受到的委屈一并倾泻,“要是老头子还在就好了,你肖姑父有力气,也最疼你了,这让我下去了,怎么给他给你父母一个交代,没脸见啊。”
自顾自絮絮叨叨,在旁人看来,跟念经一样,彻底魔怔了。路昭阳作为合格的树洞,静静地听了会儿,之后发现她开始循环,路昭阳轻轻地喊等母亲回答的女孩名字。
叫了两遍,关萤慢吞吞地过来,看见王婆婆这个状态后,无言地问路昭阳,“她怎么了?”
路昭阳伸出双臂,做出怀抱姿势,也无言回答:“她需要你抱抱她。”
小的时候,王三梅会去他们家,带她出去买许多好看的裙子鞋子,还会买很多芭比娃娃。那时候,自己跟着母亲到姑姥姥家,姑姥姥和姑姥爷会摸着自己的头,从桌子上抓一把糖果,笑着说,“萤萤又长大啦,今年学习成绩怎么样啊?”
关萤打小就是一个爱玩闹的性子,会趁母亲和姑姥姥聊天,偷偷跑上楼,因为好奇穿上姑姥姥的高跟鞋,过于大的鞋子衬的关萤脚很小,用事实告诉她,她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
好看的高跟鞋就像童话故事里公主的标配,关萤小脚溜进高跟鞋里,哒哒哒地行走,假装自己穿了一身好看的晚礼服,幻想自己受邀参加舞会,学着电视上看到的模特,沿着直线走猫步。
到了后来,爸爸妈妈经常吵架,自己和弟弟待在边缘,也就再也没有人关心他们了。
得到爱之后,再亲眼看着它如同沙子一样,飘渺远去,无异于在凌迟这颗心脏。
她长大了,也没有人抱得动她了,回头望了望自己的母亲,从刚才开始,母亲一语未发,自己冷静地和她说了许多在学校发生的高兴事,说弟弟已经很懂事了,会保护她,那些自己因为抑郁症休学,弟弟无理取闹的坏事情一个都没讲,她希望她的妈妈对她的印象还是像小时候那样。
自己现在太差了。
可是母亲依旧没有作声,关萤流露出落寞的眼神,转头看着自己的姑姥姥。
头发花白,皮肤折出一个个沟壑出来,双眼皮耷拉下来。变化太大了,大到她已经对这个人陌生了。
但是她还是凭借早已被遗忘的记忆,上前拥抱了这个可怜的女人,用自己闪烁的温暖打破跨越时间长河的隔阂。
王三梅流下的眼泪停滞,整个脊背僵硬挺直,垂落的双手缓慢地搭上女孩的背,嘴里不再嘟囔那些话,半响,继续道:“姑娘啊,是姑姥姥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
关萤拍她的背,小声说着没关系。
关萤是跟着于到橘来的,既然她在这里有亲人 ,比起住宿舍肯定是待在亲人身边更好,路昭阳在询问过关萤意见后,就自己一个人潇洒地离开了。
他想,有他这个外人在的话,很多话都说不出。
回到养老院的路上,他一边回忆刚刚王婆婆说的那些话,一边悠哉游哉看花看草。
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熟悉这个世界的生活了,有的时候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他会让自己变得懈怠,比如习惯了现在田园生活,对于外面世界失去了好奇;再比如,习惯了尚疑山对自己的撩拨,从最开始排斥到慢慢习惯有他在的每一个瞬间。
虽然平时尚疑山总是说一些让人脸红的话,存在感不强,不会多加干预他的每一次选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很安心很平静,或许是因为小山是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纽带,是他真切活着的证据。
路昭阳想,这次回去要问问尚疑山,现在答应做他男朋友还来不来得及。
雀跃的心情感染到身体,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以前没发现,原来这条路这么长,那么累。
他总是克制不住地去想,想尚疑山会是什么表情,应该很惊讶吧,不过按照他那雷打不动的性格,估计内心很欢喜,表面上还是坏笑,接着说几句荤话调戏自己。
想到这里,路昭阳又摇摇头,想这些太快了,应该想自己待会见到尚疑山该怎么说。
自己前世沉迷于科研,还没谈过恋爱,嘴会比较笨一点,他相信尚疑山会明白自己要传达的意思,也相信他不会嫌弃自己。如果他敢嫌弃自己,就……路昭阳还没有想好惩罚,总不能分手吧。
路昭阳脸上挂着傻傻的笑容,像是古时候迎娶另一半的新人,双颊红红的,心中满是期待。
奔跑起来的风都没有吹散他酝酿起来的憧憬,可是突然出现在今朝门口的小轿车,一下子就攻破心防,乱了心神,溃不成军。
路昭阳放下笑容,步伐放轻,内心徒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待走近后,看清站车旁的三个人,一个戴镜框的男生帮忙提着尚疑山行李放后备箱,一个高马尾的女生和尚疑山面对面地说些什么。
尚疑山面对着女生,从她头顶掠过一道视线,短暂地停留在路昭阳身上,路昭阳跟扎了根刺似的,心脏很不舒服。
他知道尚疑山看见他了,但是对他没有任何表情,依旧和女生笑着说话,他不敢再走近了,他怕这种融不进去的氛围刺痛自己。他更怕,得知某种真相,比如尚疑山早就已经有对象,不然为什么作弄人的话他脱口就出,还那么自然……那么熟练。
路昭阳在这一秒,忽然醒悟,自己压根对尚疑山没有任何了解,只知道他是个拉琴的。甚至都不知道他拉的好不好,拉的哪首曲子。
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喜欢他的音乐,喜欢他……拉琴的样子。
可是这样,好不公平啊!
自己对他一无所知,而自己把底细都透露给了他。
也不是全部,路昭阳心想,他作为穿越者这个事情,尚疑山不知道。
还好留了一条底裤,不至于输的太难看。路昭阳跟劫后余生一样,不断回溯过去点点滴滴,上瘾般自虐。
路昭阳想回家了,他想回到自己星球,回到自己实验室。这样,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路昭阳空洞的眼神望着戴眼镜的男生放好行李,放好小提琴,坐上驾驶位,招呼车外的两个人上车。尚疑山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等女生先进去,随后自己长腿一跨,关上车门。
引擎发动,车驰向路昭阳所在的地方,距离一点点缩短,视觉上变成一个庞然大物,看起来是要直接撞向路昭阳。
这样也好。
有时候路昭阳会觉得自己没有踩在实处,心飘飘忽忽的,连带着整个身体变得透明,可以飞向蓝天,与云朵拥抱,与太阳招手,与星星聊天。
现实是,他能造出飞天的机器,却无法带领自己实现愿望。
就是这么讽刺。
在一个天才机甲师眼里,这辆车不算智能,和他以往做过的能源车无法相提并论。
这辆车速度慢的跟乌龟爬行一样,可是他却希望自己能够被它碾压,最好头破血流、肝肠寸断。
这样,用来装载灵魂的躯壳消失了,原本的他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时空。
喉咙忍着一阵酸涩,汽车与自己擦肩而过,在风扫过耳尖的那一刻,路昭阳闭了闭眼,他无法知道、也不敢知道尚疑山有没有偷偷看他,想必是不会的吧。
剥夺了视觉,他只能感受到脚底掀起的沙石,以及胸腔像是缺少了一块。
他非凡的智力解得开各种数据难题,却无法准确判断此刻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
路昭阳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讨厌自己的听力了,车胎刮过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知道,尚疑山走了,没有和他当面道别就走了,没有等他就走了。
走的干干净净,就像一场泡沫,化在水里了,却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路昭阳费力地睁开眼,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他蹲下身,悲伤溢出来,想要抓住泡沫带给自己的幻梦,却抬不起手来,因为力气早就全部用来爱尚疑山了。
看见老公贴心地给别人拉车门,小阳哭唧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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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爱情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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