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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列尔先是惊讶，继而愤怒。
他看向周围，半透明的玻璃后有数道纯白色的身影在晃动，如同斑驳的鬼影。
这时，变异者动了。
它身形庞大动作却意外地灵活，几乎是一瞬间已经跳到了乌列尔的面前将其扑倒在地，长满黑色绒毛的双手紧跟着镶进了乌列尔的肩膀。
铁锈味和刺鼻的腥臭味一起从乌列尔的头顶涌来——
糟糕。
剧痛之下，乌列尔在心里“啧”了一声，一时间空气中四处弥漫着血的味道…这对变异者来说无异是最好的兴奋剂。
现在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乌列尔按下心中的焦躁不安，心想：要活下去！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就这么命丧于变异者的利齿之下时，下一秒那变异者却捂着嘴巴嚎叫着向后退开了。
从它的指缝里露出被污血尽数染红的黄褐色牙齿。
变异者很快松开手，泄愤般抓起身边的物品砸向远处，他的舌头和手上肉眼可见的布满了长短不一、密密麻麻的红色细刺，那双红眼睛正带着恨意找寻着乌列尔的身影。
乌列尔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灵活地将自己藏在场地里不多的掩体后，他跟这玩意儿打了多年交道，知道它没这么容易杀。
果然，变异者手上、嘴巴里的伤口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
“好变态的愈合速度。”唐棠看着选拔场馆里的变异者感慨道。
“是啊，”管理员Z见怪不怪，“这也就是这种东西最麻烦的优点了，不过它们跟异种生物一样，有自己的核，只要打碎核心就能杀死他们。”
“呵呵…”莱恩·加图索轻笑，“这还真像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生物不是吗？”
他看向楚楚，嘴角上扬，从笑眼里泄出半点儿心声——
就像是某人一样。
楚楚的手撑着玻璃，神色出奇地凝重。
变异者的这种恢复能力与其说像异种生物和她，不如说……
更像是虫族。
·
乌列尔吐出嘴巴里的血沫，直视着比自己要高得多的变异者。
在哪…它的核在哪？乌列尔内心中终于多了些慌乱。
他怎么也找不到这只变异者的核心，不管是按照往常的做法砍下它的脑袋，或是戳穿它的心脏都不起作用。
变异者的大嘴向上扯着，仿佛在嘲笑。
“别太瞧不起人了！”乌列尔心想着怎么个不是死，不如拼一把，他徒手扒开自己肩膀上已经结痂的伤口，红色的血与周围空气中的水汽凝结，一把细长的血色冰刀在他手中显现。
“5号种子，男性，15岁，疑似拥有水系或冰系神赐之力，”在乌列尔看不见的地方，身穿白色的长袍人认真记录着，笔尖触碰纸发出“沙沙”的声音，“存活率百分之四十八。”
“23号，男性，26岁，未拥有神赐……”
“7号……”
在这名记录者的身边，有更多穿着长袍的人正观测着不同的对象，并时不时于手中的本子上记录几次笔。
他们在筛选。
筛选那些有价值进入神国的流放者。
“66号，女性，15岁。”
一个选拔场中央，一名少女躺在地上，她的双腿正被变异者无情啃食着，露出白色的骨头。
少女双手撑在地上，她所有指甲都翻开染上了暗红色，浑身烫得惊人。
可即使这样，她仍然费力地抬着头，嘴里重复着同一个名字。
“乌列尔……”
“乌列尔……”
“救救我，乌列尔……”
“……”
“未拥有异能，存活率百分之三。”少女的记录者没什么感情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记录下最后一行字：
“66号，淘汰。”
场内的乌列尔不清楚场外的事，也不知道一墙之隔的地方有一个濒死的少女正痛苦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此时他整个人精神高度集中，眼里只剩下了面前的大家伙。
呼呼——
伴随着不知道谁发出来的粗重的呼吸声，乌列尔从掩体后跳了起来……这一跳竟比变异者还要高！
他脚踩着水汽凝结成的冰块，在最高处时整个人没有下落，反而又一次借力跳到了更高的位置。
变异者不得不仰头，它微眯起眼睛，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阴影。
那是背着灯光，如流星一般从天而降的乌列尔！他手中的血刃直直砍向了变异者的面门，直接贯穿了它的一只眼睛。接着，他一手反握着血刃的刀柄，几乎是将自己挂在了刀上。
好不容易找准重心稳住身形，乌列尔立即余出一只手，以血为新刃，又一次扎进变异者完好的那一只眼。
变异者吃痛，由双脚站立的姿势换为四肢爬行，它在场馆中上蹿下跳，最后匍匐在地上疯狂甩动着身体，想要将头上站着的乌列尔甩开，周围的掩体瞬间化作了纷飞的碎石。
它也成功做到了。
剧烈的晃动下，乌列尔不慎被一块碎石击中，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
他闷哼一声，背抵着玻璃墙往下滑落，那不起眼的石头在高速下削掉了他整个左臂！
血从他的身上喷涌出，将玻璃墙也染红了，乌列尔的记录者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心想这可不利于自己继续观察。
乌列尔甚至连捡起断肢的时间都没有，他用自己的神赐之力封住伤口，踉跄着跑向剩下的掩体。
快啊！快啊！乌列尔恨铁不成钢般地看向自己的腿，在心中呐喊：快啊！
可无济于事。
比起乌列尔，变异者显然更有余力。
虽然双眼中的血刃仍未清理干净，导致伤口无法愈合，但凭借着尚存的出色嗅觉，它依然找准了乌列尔的位置。
于是，变异者弓起背，下一秒出现在了乌列尔的左侧，它的利齿眼看着就要咬碎乌列尔的身体。
“5号……”记录者正要提笔记录，斜后方不知传来了哪位同事的惊呼声：
“不好，玻璃碎了！”
·
楚楚几人身旁的特制玻璃骤然炸开，管理员z怔了一瞬，接着暴怒：“这里为什么会有变异者？！”
一个独臂的变异者站在过道上，身上扎着一些玻璃渣，他健在的一只手捏住最近的一位记录者，将自己的血强行灌进了对方的嘴里。
众目睽睽下，那名记录者几乎是瞬间转化为了变异者！
“神呐！”
记录者们见到这幕四散奔逃，没有一个人想被感染，成为下一个变异者！
就是本来站出来的管理员z也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至于选拔者的死活？
眼下无人有多余的心思去管这种小事儿。
·
乌列尔闭着眼睛，身边尽是尖叫声。
他睁开眼，发现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在转化为变异者。
什么情况？
他再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变异者，发现它竟然已经死了。
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我…还活着。
对了，其他人！
他回过神来，拖着沉重的双腿向破碎的玻璃墙走去，费尽心思翻了过去。路上他捡了一把枪，瞄准新生的变异者的头，干净利落地将它们带走。
这些变异者死去时大多还保留着人类的模样，也多亏如此，找到它们的核心很容易，一般是头和心脏。
接着，在通道的另一头，他看见了一名少女。
少女的头发尽数白了，站在一众初级变异者之中，仿佛人如其名成了雪的化身。
“…小雪？”
·
混乱正如病毒般在塔中扩散。
“客人们，你们可能得先逃了，我可能等会儿顾不上你们！”管理员Z摘下手套道，她的神赐之力是将手所触摸的物品变为炸弹，打起来很容易伤到自己人。
“好嘞！”莱恩·加图索喜上眉梢，他正愁没有机会避开管理员z的监视。于是他给楚楚几个打了个眼色，几人默契地跟着人群离开。
楚楚忽然看见了一个与她们背道而驰的修女。
那是……
是谁来着。楚楚觉得修女眼熟，可怎么也想不清自己在哪儿见过她。
“别发呆。”莱恩·加图索注意到她的异常，“这里有点诡异的。”
“我知道。”楚楚道，旋即收回了好奇心。
·
等他们走远了，管理员Z随手在地上捡了些碎玻璃渣往变异者的头上扔去，爆炸带来的气浪没有掀动变异者，反而让她自己踉跄了几步。
她太久没跟变异者战斗过了！
独臂的变异者看到这一幕，扯动嘴角。
这个变异者竟然还保有神智！
这不可能……
意识到这一点后，管理员Z的身体仿佛生了锈，她不禁瘫坐在地上，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这可不像你啊。”
这低沉嘶哑的声音在管理员Z听来如同天籁，她循声望去，白如雪的修女在朝她微笑，那是她负责管理本星的同事之一。
“圣女。”
修女笑着点了下头，可她接下来的行为却让管理员Z从天堂直接坠入了地狱。
修女越过管理员Z来到了变异者的跟前，她仰起头，而那个变异者竟然没有攻击她，而是低下脑袋同她对视。
修女鼓起腮帮子说：“我够不到。”
变异者迟疑了片刻，接着半跪了下去，朝修女伸出自己仅剩的一只手。
“真乖。”修女踮起脚踩了上去，神情还有些紧张和雀跃，就像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怀春少女。
“圣女？”管理员Z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而独臂的变异者已经将修女举起，直到跟自己的肩膀齐平。
修女跳到它的肩膀上坐下，双手摸着变异者的脸颊，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变异者的额头。
她轻声对变异者低语：
“一起结束这一切吧，乌列尔。”
今年争取把这本写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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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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