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好像回归了平静，但又不全是。
因为柠檬格林的负面新闻，便利店的客流量还是下降了不少。
好在张乐乐向他们保证不会裁员也不会扣工资。
所有员工都很快乐。
有时候这个星球会下上三个月的雨，所有飞船的导航规划都会提示大家不要停留。
那时候的客流量也比现在多。
没有人不喜欢这种清闲又有钱拿的日子。
樊舟拿出了自己的计划表，由于她背单词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她离开的日子要提前了。
所有人的清闲时光在这天上午被一条死鱼打破了。
智明还没走到店门口，先是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臭味，像理发店的劣质染发膏混合着酒醉后的呕吐物。
这是来自深海之星的深海鱼的尸体。
长得不可名状还有点克苏鲁。
“这是怎么回事？”
崔赫本紧赶慢赶在迟到前来到店门口，
她也被这剧烈的恶臭吸引了注意力。
“是柠檬格林前粉丝的报复，她认为这家店是柠檬格林的产业。”
樊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用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说出臭鱼的来源。
崔赫本抱怨了一句：“我讨厌柠檬格林。”
主要是因为她讨厌打扫卫生。
“说起来你懂得可真多。”崔赫本对樊舟说话时语气充满了崇拜。
现在樊舟在她心中就像一个很会预测未来的半仙。
“不是，死鱼旁边有张纸写明了她的来意。”
樊舟指了指被贝壳压在地上的来势汹汹的恐吓信。她只是对生活有着敏锐的观察力罢了。
“没错，就是我干的！”
一个听起来很甜美的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虽然并没有人问她。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身上还穿着星际贵族高中的校服。
崔赫本默默计算了一下，她应该比自己小一轮。
还是上班好，不上班一辈子见不到柠檬格林，也见不到柠檬格林的粉丝。
樊舟在有些事情上又显得很笨：“他不是分手了么？”
“但是带来的伤害还在嘛。”
崔赫本从帆布包里拿出了薄荷糖，顺便问了问樊舟和智明要不要吃。
“我觉得我们先给店面开个门吧。”
智明推开薄荷糖。
“我轩辕葡萄不许你们开门！”
少女一个箭步冲在了众人前面，挡在门口。
崔赫本有点小惊讶，要不说还是高中生体质好呢，几个箭步就冲到他们前头了。
樊舟:“原来你是轩辕家族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脸严肃地说轩辕家族这四个字，就是很好笑。
“知道就好。”
“那你为什么只是选择了这种简单的报复手段？”樊舟并不是很怕这种小屁孩的背景，“还是说你一直不敢告诉你的父母你在追星？”
话音刚落，轩辕葡萄已经变了脸色。
“你还穿着星际贵族高中的校服，今天按照宇宙历是工作日，我们要上班，你要上学。你逃课了。”
樊舟并没有在语言上放过她，甚至进一步攻击了她。
“我恨你们。”
她哭着跑开了。
“只有年轻人才会有这么激烈的情绪。”
智明苦笑着掏出了钥匙，现在他要进到店里去拿出清洁工具。
“也只有年轻人才会毫无保留地爱人嘛。”
年轻和愚蠢总是相伴而生的，崔赫本想起自己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傻。分手了还去对方家楼下呆着。
最后引来了星际警察。
看来追星和恋爱差不多嘛，一丝荒谬而正确的念头从崔赫本的头脑之中闪过。
张乐乐又一次神出鬼没地来到了店门口：“小崔，你去看一看那个姑娘，放你一天假。”
今天她穿着一整套防毒装备，尤其是脸色，戴着鹰嘴面具，看起来颇有些吓人。
崔赫本喜欢这种外勤工作。
她笑吟吟地答应，而后转身就冲去出租飞船客运总站，果然，轩辕葡萄正抱着膝盖坐在站台下哭泣。
“塌房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崔赫本拍了拍她的后背，此刻她的大脑被多年前的回忆击中。
好像第一次失恋时，就有人这么劝过她。
看来这不是什么很好的劝人的话。
起码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崔赫本“你是那种乖学生是不是？”
那种没有逃过学，谈过恋爱的乖孩子。
轩辕葡萄抬起眼睛，嗫嚅着点了点头。
三十个宇宙分钟后，她们出现在了流星之门。
如果不是经费有限，崔赫本是考虑过一秒带着轩辕葡萄去宇宙中最火的酒吧中体验一把的。
但是她没有钱，也考虑了一下对小孩子的影响不太好。
流星之门，约会圣地。
这里每天每时每刻都有情侣来到这里，对着流星许下相守一生的誓言。
崔赫本定了定神：“你以前来过这里么？”
她和很多前任都来过这里。
关于同一个地方的回忆太多，太驳杂，她甚至不知道该伤感哪一个。
轩辕葡萄皱了皱眉：“我来过，但是有王管家清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
她甚至犹豫着要不要给王管家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崔赫本叹气。
她有时候是真的有点讨厌这些万恶的有钱人。
她的手重重地搭在轩辕葡萄的肩膀上：“你知道么，你就是见过的人太少了。”
人，各种各样的，好的坏的人，都要见识一遍。
她俯下身来，趴在轩辕葡萄的肩膀边上问道：“你是不是每天除了父母，管家，老师，同学，就没有见到过人类了？”
“我有私人教师，父母也不常见到。”
“那你的课余生活不会就是上网吧？”
出去旅游也就只能见到清场之后的景点。
轩辕葡萄点了点头。
崔赫本又叹了一口气。
她指着远方的一对情侣：“你留意一下他们是怎样相处的。”
轩辕葡萄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只见一对藤蔓人正依偎在一起。
“他们看起来很幸福啊。”
“你再仔细看。”
崔赫本有点后悔带着轩辕葡萄来流行之门了。
想要见识人性的丑恶，那就应该去饭店吃饭。
所有人在看流星的时候人品都是美好的。
现在她得绞尽脑汁地给轩辕葡萄找论据。
“哇，他们吵起来了。”轩辕葡萄津津有味地竖起了耳朵。
崔赫本松了一口气。
“好像一开始他们在说前任也来过什么的，然后又聊起了钱，然后一个人说你让我窒息，另一个说一开始你不是这样的……
然后两个人分道扬镳了。
“看起来谈恋爱还不如追星呢。”
轩辕葡萄发出了感慨。
崔赫本仰天长叹，她带轩辕葡萄来的本意不是这个。
“赫本，好久不见。”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崔赫本愣住，这个声音好像是她的初恋。
面前的男人牵着他妻子的手，手指上的钻石比落下的火流星还要显眼。
为什么可以打招呼这么自然呢？
崔赫本在心里默默地想。
那天轩辕葡萄第一次跑步跑到气喘吁吁。
她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很怕他么？”
“是，我很怕。”崔赫本站在隐蔽处，“现在我要去喝酒，而你只能看着我。”
她们来到盛产美酒的葡萄星球。
轩辕葡萄得意地说：“这一整个星球是我的满月礼物。”
有的人出生就是牛马，有的人在宇宙中签到三十天能拥有一整个星球。
崔赫本有点眼红。
不过轩辕葡萄还没到可以喝酒的年纪，这种福气只能她来沾。
“你知道，有时候这种低度数的酒也十分醉人。”崔赫本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红晕，“不过我只喝吐过一回，那之后我发誓再也不要这么狼狈了。”
轩辕葡萄不懂。
“你追星的时候，会患得患失，会想要时时刻刻知道这个人的行踪，想要见到他，担心他的未来，想要为他花钱，是不是？”
轩辕葡萄点了点头。
“谈恋爱也就是这么回事。”崔赫本的眼神忽然犀利了一瞬，“都是一回事。”
“你是不是为了追星做了很多事情？”
轩辕葡萄点了点头。
“你知道么，对于隔壁星系的人来说，去一次流星之门要花一年的积蓄。所以很多人一生也就看一次。可是你想看的时候，你只需要包场，然后清场就够了。所以这个地方对你来说并不算是特别难忘的回忆。对于柠檬格林来说，你的付出就像一场普通的流星雨一样。”
崔赫本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她感觉自己有点晕了，话都说不清楚。
“你喜欢一个人，首先会觉得他的缺点都很可爱。然后你慢慢发现，他身上你最喜欢的地方，会成为未来最伤害你的地方，你开始接受人都是有缺点的……发现人要爱自己。”
崔赫本醉了过去。
怎样算爱自己呢？
这个月张乐乐给崔赫本发的工资格外多。
因为崔赫本，轩辕家族愿意向便利店供给轩辕牌葡萄酒。
其实他们还想提供深海鱼的鱼罐头。
但是这个提议遭到了全体店员以及AI们的一致否决。
其实崔赫本也不知道轩辕葡萄把这些话听进去了多少，也想不起来最后她喝了多少酒，说了多少废话。
但是想来结果应该是好的吧。
她想起了那天在海边樊舟的话，人不会因为看过一场壮观的日落就脱胎换骨。
好在轩辕葡萄第一次经历这种难过的时候年纪还很小，她还有漫长的人生去学习爱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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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速之客，两种相似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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