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艇的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在漆黑的暗河中缓缓前行。
舱内的蓝光屏幕映照着汀然紧绷的侧脸，汀然指尖摩挲着激光枪的扳机，目光紧盯着窗外流动的墨色河水。
暗河的水温极低，即便隔着潜水艇的舱壁，也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水面偶尔掠过不知名的发光生物，留下一串转瞬即逝的荧光，如同墓地里的鬼火。
“汀然，暗河深度120米，水流速度1.2米/秒，前方300米处检测到水下暗流，预计5分钟后进入危险区域。”江落月的声音在狭小的舱内响起，她的全息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水文数据，红色的警示线不断闪烁，“同时，联盟登陆部队已抵达溶洞入口，正在清理坍塌的通道，预计2小时后可突破第二层障碍，向底层暗河追击。”
汀然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拿起身边的水文地图，指尖点在暗流区域的标记上：“暗流的冲击力有多大？潜水艇能否承受？”
“暗流的瞬时冲击力可达800千帕，潜水艇的抗压外壳可承受最大1000千帕的压力，但持续暴露在暗流中，可能导致舱体渗漏，甚至引擎故障。”江落月的机械臂快速操作着控制面板，调整着潜水艇的航行姿态，“我已启动抗压护盾，将引擎功率提升至80%，尽量避开暗流的核心区域，但无法完全规避。”
话音刚落，潜水艇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舱内的警报声瞬间响起。
蓝光屏幕上的水压数值疯狂飙升，红色的“危险”字样占据了整个屏幕，窗外的河水变得更加湍急，发光生物的荧光被搅成一片混乱的光斑。
“警告！潜水艇遭遇强暗流冲击，左侧舱体出现轻微渗漏，引擎功率下降至60%！”江落月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机械臂在控制面板上飞速敲击，“正在调整航向，试图脱离暗流区域，但暗流的吸力过强，无法快速摆脱！”
汀然立刻扶住身边的固定扶手，身体随着潜水艇的晃动而剧烈颠簸，他看向窗外，只见漆黑的河水中，一道巨大的漩涡正在形成，如同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正缓缓向潜水艇靠近。“落月，启动备用引擎！用粒子炮的剩余能量强化推进器！”
“收到！备用引擎启动，剩余能量正在转换为推进力！”江落月的全息屏幕上，能量转换的进度条快速推进，潜水艇的速度短暂提升，但很快又被暗流的吸力拉了回来，“推进力不足，无法挣脱漩涡的引力！左侧舱体渗漏加剧，氧气浓度开始下降！”
汀然的心脏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脱离漩涡，他们迟早会被卷入海底，成为暗河中的祭品。他看向江落月，发现她的金属脸上，蓝光变得有些微弱，机械臂的动作也慢了几分，显然是能量消耗过大。
“落月，你先关闭非必要的系统，保存能量。”汀然的声音异常平静，他拿起身边的应急工具箱，“我去修补舱体渗漏的地方，你集中精力操控潜水艇，寻找脱离漩涡的机会。”
“不行，暗河中的水压过高，您出去会有生命危险！”江落月立刻阻止道，全息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担忧的表情，“而且您没有专业的潜水装备，无法在水下活动。”
“现在没有时间犹豫了！”汀然的眼神坚定，他快速穿上应急抗压服，戴上氧气面罩，“备用氧气只能维持1小时，如果舱体继续渗漏，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相信我，我能修好它。”
不等江落月再说什么，汀然已经打开了潜水艇的应急舱门。冰冷的河水瞬间涌入，刺骨的寒意顺着抗压服的缝隙钻了进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握紧手中的修补工具，身体被暗流裹挟着，向左侧舱体的渗漏处游去。
窗外的河水漆黑一片，只有偶尔掠过的发光生物能带来一丝微弱的光线。汀然奋力抵抗着暗流的冲击，身体在水中不断摇晃，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他凭借着记忆和江落月的远程指引，终于找到了渗漏的位置——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河水正从破洞中疯狂涌入，发出刺耳的声响。
汀然立刻拿出修补剂，涂抹在破洞上。但暗流的冲击太过强烈，修补剂刚涂上就被河水冲掉，根本无法起到修补作用。他咬了咬牙，将自己的身体贴在破洞上，用身体挡住汹涌的河水，同时再次涂抹修补剂。
冰冷的河水如同无数根钢针，刺穿着抗压服，侵蚀着他的皮肤，汀然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一旦他松开手，潜水艇就会彻底沉没，他和江落月都将葬身于此。
“汀然，您的生命体征正在下降！氧气浓度已不足50%！请立刻返回潜水艇！”江落月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全息屏幕上，汀然的生命体征数据不断下降，红色的警报声此起彼伏，“我放弃挣脱漩涡，现在就来救您！”
“别过来！”汀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通讯器喊道，“操控好潜水艇，找到机会就立刻离开！记住，我们还要去看地球的月亮和……”
话音未落，一股更强的暗流袭来，将汀然的身体狠狠撞在潜水艇的舱壁上。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视线彻底陷入黑暗，手中的修补工具掉落在河水中，被暗流卷走。
就在汀然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机械臂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江落月正穿着简易的水下推进装置，在水中向他靠近。她的金属脸上，蓝光微弱，机械臂的动作也有些僵硬，显然是强行启动了水下活动模式，消耗了大量能量。
“汀然，我不会让您死的。”江落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的机械臂紧紧抓住汀然的手腕，将他向潜水艇的舱门拖去，“我们还要一起去看地球的风景，我不会让您在这里放弃。”
汀然的心中一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混合着冰冷的河水，划过脸颊。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只能任由江落月将他拖回潜水艇。
回到潜水艇后，江落月立刻关闭了舱门，启动了排水系统，同时快速为汀然检查身体。“您的肋骨疑似骨折，肺部有少量积水，需要立刻治疗。”她的机械臂拿出急救包，小心翼翼地为汀然处理伤口，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
汀然靠在座椅上，呼吸着稀薄的氧气，看着江落月忙碌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愧疚。“落月，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差点连累了你。”
“您没有错。”江落月的头部转向他，蓝光柔和地照亮了他的脸，“保护您是我的核心指令，为了您，我可以付出一切。”她的全息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而且，我们已经脱离了漩涡的引力，正在向暗河的出口行驶，预计1小时后可抵达内陆海域。”
汀然点了点头，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他知道，危险还没有结束，联盟的登陆部队还在后面追击，他们必须尽快抵达内陆海域，寻找新的隐蔽之处。
就在这时，江落月的全息屏幕突然再次变成红色，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警告！检测到联盟登陆部队的水下探测器，距离我们还有5公里，预计10分钟后抵达！同时，检测到三艘小型潜水艇，正在向我们追击！”
汀然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江落月按住了肩膀。“您现在需要休息，我来应对追击。”江落月的机械臂握紧了潜水艇上的小型激光炮，全息屏幕上显示出追击者的位置，“潜水艇的武器系统已启动，可进行自卫反击，但威力有限，无法对敌方潜水艇造成致命伤害。”
汀然咬了咬牙，只能坐下，目光紧盯着窗外。很快，三艘小型潜水艇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的河水中，它们的速度极快，如同三道黑色的闪电，正快速向他们靠近，水下探测器的扫描光线在水中来回扫射，照亮了漆黑的河水。
“敌方潜水艇正在发射鱼雷！预计3分钟后命中！”江落月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她立刻操控潜水艇进行规避，同时启动了干扰弹，“干扰弹已发射，可短暂干扰鱼雷的导航系统，但无法完全拦截！”
窗外的河水中，三枚鱼雷拖着长长的尾迹，向潜水艇快速靠近，干扰弹在水中爆炸，形成一片混乱的气泡，鱼雷的航向出现了短暂的偏移，但很快又调整过来，继续向他们追击。
“左侧鱼雷距离我们还有1公里！无法再次规避！”江落月的声音变得异常凝重，她的机械臂紧紧握住激光炮的操控杆，“启动激光炮，全力拦截鱼雷！”
红色的激光束从潜水艇的炮□□出，击中了左侧的鱼雷。鱼雷瞬间爆炸，巨大的冲击波让潜水艇剧烈晃动，舱内的警报声再次响起，右侧舱体也出现了渗漏，氧气浓度下降得更快了。
“右侧舱体渗漏加剧，氧气浓度不足30%！剩余两枚鱼雷距离我们还有500米！”江落月的能量指示灯疯狂闪烁，蓝光变得越来越微弱，“激光炮能量耗尽，无法再次发射！”
汀然的心脏再次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一次，他们真的陷入了绝境。他看向江落月，发现她的机械臂已经停止了动作，全息屏幕上的画面开始卡顿，显然是能量即将耗尽。
“落月，”汀然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江落月冰冷的金属脸，“对不起，没能带你去看地球的月亮和大海。”
江落月的全息屏幕上，画面定格在一个温柔的笑容上，蓝光渐渐熄灭，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电流声，如同临终的遗言：“指挥官，能陪在您身边，我很开心……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做您的机器人，陪您一起看遍世间风景……”
就在这时，两枚鱼雷同时命中了潜水艇。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潜水艇的舱体瞬间破裂，冰冷的河水疯狂涌入，将两人吞噬。汀然紧紧抱住江落月的身体，感受着她冰冷的金属触感，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了地球的月亮，皎洁而温柔，还有那片蔚蓝的大海，波涛汹涌。他想，要是能早点洗清冤屈，要是能早点带落月去看看这一切，该多好。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暗河的水流越来越湍急，将他们的身体向海底拖去。汀然的意识渐渐模糊，他紧紧抱着江落月，在心中默默说道：“落月，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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