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暖一大早醒来之后，瞅了一眼光脑，本是想看有没有新的订单，结果冷不防收到了一条留言。
却见是洛星河的留言，说道：“我给你寄了点东西。记得收。”
白小暖有点奇怪，但是这天她还得先看紫肉藤和玉蚜蚕的情况，只能先干完早上的活，才去白鹭星。
出发之前她又收到了一条信息，却是柏教授的，让她方便了给他打个通讯。
白小暖立刻领悟到应该是种子的事情有消息了，她对这个实在是太紧张了，到了白鹭星便先给柏教授打了通讯。
结果得到的却是个坏消息。
柏教授说：“……他让我跟你说声抱歉。他负责打包的学生把你的包裹漏过去了，而且因为没发现错漏，还以为准备的种子多了，直接把它重新加回了库存，等发现的时候已经预定出去了。其它的种子也就算了，就是这个月的星星草已经全上了订单，所以下一批至少要等一个月之后。”
白小暖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她的第一轮开荒必须有星星草养地，一个月的延误不但耽误事情，而且中间还会空耗很多养护成本。她回来之前精心算计定好的计划，也会因此作废大半。
这种损失足以让白小暖元气大伤。
柏教授也知道白小暖素来的性子，心里也有点恼火，说道：“不过，是他们那边出的错漏，所以我也没给那家伙面子。他承诺一个月后补偿的星星草种数量会是目前的三倍，除此之外，还会送你一袋‘重明’星的原始种。”
重明是最近几年发现的天然生态星，它的原始种可以说是价值千金。星际的大部分商业种苗都是改造品种，基因模本十分标准，而原始种的珍贵之处则在于它们的基因组成往往是原始且未知的，这其中固然会有许多无用基因，但是只有几个独特且优越的新基因图谱，就能带来数不清的收益。
……白小暖的这口气又缓回来了。
她说道：“申教授的学生……这么不靠谱的吗？”
柏教授冷哼一声，说道：“这要是我的学生，直接就不用毕业了。这样大的漏子，捅得倒是轻描淡写。”
白小暖明显感觉到了小老头的不快，似乎他与申教授的沟通也不太愉快。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想着不要把老师和申教授的关系搞坏了，否则她日后的种子就难搞了。而且要是柏教授因为她的原因而跟申教授闹崩，想也知道自己一定会被迁怒。
她立刻安抚了一下自家教授，又是替申教授说好话，又是承诺给小老头寄点心，好歹把对方安抚了下来。
但是她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分装这事儿其实是有自动化AI系统负责的，只要不要贸然去改动系统数据，一般不会发生漏装。而且这漏子是真的很大，虽然听上去好像只是错装了快递，本质上却是搞乱了星系层级的商业订单，也就是白小暖的订单小，又没什么背景……但凡她的订单往前或往后一个号，搞错的人都会面临巨额商业赔偿，吃不完兜着走。
白小暖本能地觉得不正常。
她神思不属地跑去隔壁领了跨星域快递，回到星舰时一打开，就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那是满满一袋的星星草种子，比她订单上的数量还要多一小半。
她三步两步跑下了星舰，跑回到了星港门口的迁跃通讯局。这回她交那五百信用点甚至都顾不上心疼，直接就给洛星河打了通讯。
“……你怎么给我寄了星星草的种子？”
“你用得上，不是吗？”
白小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用得上？”
洛星河说道：“你之前让我帮忙打听订单的事情，我去打听了。谭墨荷那人品……我也真是无话可说了。总之申教授的意思是，其它种子还有办法，只有星星草确实没有库存了。”
白小暖惊愕道：“所以‘弄错’快递的那个学生……是谭墨荷？”
洛星河说道：“你还真相信中央基因学院的系统能被‘意外’弄错快递啊？”
白小暖觉得荒唐，半晌，突然问道：“但学院都没了，你哪来的星星草种？”
洛星河说道：“我从家里农场调的。我家的农场大，每年定的种子都会留有余量，你要的又不多，我直接就让人给你寄了。”
白小暖恍然大悟——她总是忘记洛星河其实也是个家有商业星的大少爷。
还是要夸他平日实在太低调太随和了，一点都没有大少爷的高傲。
白小暖十分感动，最大的困扰消失，她心情猛然飘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高扬了许多：“谢谢情敌。”
洛星河却似乎嘀咕了一声：“……倒也不用再叫我情敌。”
白小暖没听清楚，但是洛星河却突然挂掉了通讯。
白小暖思考了数秒，还是决定不必问得太清楚了。她想了想，看看时间还颇有剩余，却是给申教授打了个电话。
申教授这一回倒是接得很快。
他开口就急慌慌地跟白小暖解释道：“小暖啊，我真的没想到我这学生会这么不靠谱，要早知道我肯定不会同意让她负责那天的值班。其实这工作本来也轮不到她做……你帮我跟你老师说说好话，让他别生气了行不？”
白小暖安抚道：“申老师您别着急，我已经跟老师说过了。真的，您都补偿原始种给我了，我占了那么大的便宜，还能有什么抱怨的呢？”
申教授说道：“那你一定跟你老师说啊。”
白小暖说道：“是是是，您放心。”
申教授才问道：“那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不？”
白小暖说道：“老师，是这样的，其实我有一些话，想跟您说。”
申教授顿时有点紧张，说道：“什么事？你说。”
“搞错订单的学生……是谭墨荷吗？”
申教授惊愕，问道：“你们认识？”
白小暖说道：“这件事其实本来跟订单没什么关系，但是出了这样的问题，我又怀疑这次的事情不是意外，而是一种报复了……谭墨荷喜欢我之前的男朋友，为这事儿找过我几次。”
申教授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男朋友……我记得是……杨月弓？”
白小暖回答道：“是，已经分手了。我本来觉得这事儿不会影响到什么，也很难想象这种感情上的问题能真的影响到星球级的订单，但是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您说一声，毕竟她这种做法太危险了，情绪也过分不稳定。”
申教授说道：“要是真是私人报复……你要报警吗？”
白小暖便说道：“报警的话事情就大了……但说真的，我确实建议教授把这件事查清楚。我姑且已经和杨月弓分手了，但是万一杨月弓有了下一个女朋友，而对方或者对方的公司也有预定种子的需求……难道她还要每次都要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别人？这种事一旦多发生两次，或者泄露出去……影响的是整个基因院的声誉，甚至还会影响许多师兄师姐，师弟师妹的未来。”
白小暖刚说这是私人报复的时候，申教授就皱起了眉头——他是不喜欢这个猜测的，甚至觉得这是个臆测。他反问白小暖的时候，其实已经在考虑如果白小暖一定要坚持这个想法，不依不饶地要追究谭墨荷，他要怎么保护自己的学生。
但出人意料地是，白小暖态度很温和，直接说出了他的担忧，并且处处为他着想，列出了猜测成真所可能带来的隐忧。
而她的每一个猜测都是合理且逻辑分明的。她的态度是成熟而理性的，听不出一点恼怒或者气愤，唯有对于谭墨荷失智行为的不赞同。
申教授一时之间又有点动摇。
而白小暖在这是落下了最后一个筹码：“其实我之前跟老师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想着把事情给瞒下来了，毕竟这件事我已经占了便宜。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跟教授您说清楚情况，实在是她的这种做法就跟定时炸弹一样，隐患太大了，我担心影响到您和其他学生。”
“至于后面的事情，您自己决定就好。”
等到白小暖恭谨地告别然后挂了通讯，申教授还是有点没回过神来。但是他倒是真的已经相信，白小暖告诉他这些只是出于善意，毕竟对方甚至都没有向他要一个说法。
但白小暖已经成功地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他已经有点相信，谭墨荷的错误是因嫉妒而起的故意捣乱……而这一点还是不少方法可以查证的。
所以在通讯结束之后，申教授便很快便如白小暖所愿，开始调查起了这件事情。而随着证据开始浮出水面，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如他所说的一样，他实验室里负责发送种子的往往都是至少在学院有职称的进修生，谭墨荷的成绩比较尴尬，本来是不在人选列表里的。但是事情发生当天，她来找师兄的时候突然热心表示要帮临时有事的师兄看仪器，因为这活计没啥难度，是个人都能干，师兄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谁知道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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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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