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苏枭年就起了床,踏着月色走出屋子。东厢房的门也在这时打开,苏玥穿戴整齐地走出来。
苏枭年愣了一下:“不是说了不用送嘛,怎么还起得这么早?”
苏玥笑笑,过来拉住苏老爹的手,突然在他的手腕处摸到一块坚硬的东西,心中一动,仰起头时眼睛亮亮的:“这就是爹爹的武器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说着抬起他的手,虽然没指明,但意思很明显。
苏枭年显然没想到会被闺女发现,片刻的愣怔过后便是满满的得意,不愧是他的闺女,这敏锐性,这洞察力,妥妥遗传自他。
因为要骑马,苏老爹穿的是束袖的骑装,束紧的袖口完全盖住了隐藏在里面的袖箭,从外面一点瞧不见。苏玥是在末世里见过类似的东西,袖箭对付丧尸并不好使,但猎杀一些小型的变异动物却十分好用。
苏玥是精神力异能者,用不着这东西,不过她在普通人和强化系异能者那里见过,不但见过,还因为好奇试用过,在她看来准头一般,和指哪打哪的精神力攻击相差甚远。
因为赶时间,苏枭年没细说,只摸摸闺女的发顶,嘱咐:“照顾好自己,有事就去找于夫人,再过两个多月就是院试,如果我赶不回来,跟你哥说别紧张,好好考就行,万一考不上也没事,明年再考就是了。”
苏玥将他送出门口,门外的大树下拴着一匹高头大马。“我会照顾好自己,哥哥那里你也放心。倒是你在外面要注意安全,遇事不可鲁莽……”
苏枭年大笑起来:“到底你是爹还是我是爹,好了,回去吧。”说着结下缰绳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一路扬尘而去。
苏玥浅浅一笑,她敢肯定苏老爹的眼眶肯定红了,没定还落了两滴马尿。
等韩慎知道苏老爹去了北疆已经是两天后的事,当从张伯那里听到这事,韩慎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前几天才听人说北辽蠢蠢欲动,边境很不安稳,知道从张伯这里问不出什么,又顾及到身边的萧逸杰,韩慎按压住心中的担心,一路沉默着回到北山村。
萧逸杰对苏老爹突然去北疆也很好奇,但也知道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不好多问。见韩慎一脸的担忧,他难得的没有插科打诨,一路上都十分安静。
看见从驴车上下来的萧逸杰,苏玥诧异:“你怎么也来了?”
萧逸杰一点没听出她话里的嫌弃,笑嘻嘻地道:“听说明个儿于彦彬那小子要来,我这不是赶着过来保护你吗?”
苏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又想怼他一脸。可惜没等她开口,就听见韩慎在叫她:“玥玥,你过来,我有点事要问你。”
苏玥跟在韩慎身后往东院走,萧逸杰则很有眼力的跟着冬墨去了待客的正堂。
这还是苏玥第一次来韩慎的书房,靠墙摆着两个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这在纸张昂贵的天启绝对是一大笔财富。另一面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寥寥几笔,却把山川大河的磅礴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见落款处有个小小的印章,苏玥看了半天也没能认出是啥字。不过可以肯定不是“韩慎”这两字。难道是他的小字?
苏玥将目光从印章上移开,转头看向坐在书桌前的韩慎,正好对上他的视线,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一指画上的印章:“这是你的字?”
韩慎的目光从苏玥脸上移到她指着印章的肉手上,点头:“拜师那天老师为我取的字。”
苏玥不耻下问:“这印章是你刻的?刻得真好,就是认不出是啥字。”
对于她的直白,韩慎无奈地勾了一下唇角:“瑾之。”
“哦,原来刻着两个字,看着像是一个字,难怪没认出来。”言下之意,是你刻得不清楚,不是我没文化。
估计韩慎也被她这话给气笑了,嘴角的弧度明显大了一些。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起苏老爹的事来。
苏玥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就知道你会问。爹去给驻守北疆的陆将军送药。因为事情紧急,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
苏玥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继而道:“有陆家军的人跟着,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说老爹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真遇到危险保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想起自己每天早上练的那套拳法,韩慎赞同地点头:“父亲的拳脚功夫十分厉害,对付五、六个大汉不成问题。”
苏玥没提袖箭这事,她有预感苏老爹一直隐瞒的事必定和袖箭有关。西院的打铁炉,地窖里的各式兵器,苏老爹手腕上的袖箭,北疆军营,所有的事串联在一起,指向其实已经很明显。
如果只是近身搏战的话,别说五、六个,就是十五、六个,苏老爹也能轻而易的解决。当然,这话苏玥没说出来,只是笑着点头附和韩慎的话:“哥你说的对,何况还有陆家军一路同行,傻子才会不长眼的撞上去。”
当然,这个世界上傻子还是很多的。
韩慎提起的心终于落下,陆家军镇守北疆几十年,立下赫赫战功,凶悍的威名能止小儿夜啼。就算北辽如今蠢蠢欲动,但也只敢偷偷摸摸劫掠过往商队和边关小镇,对上陆家军也只有逃的份。
见他皱紧的眉心已经松开,苏玥拍拍屁股准备回去,家里的药酒一滴不剩,她得再去山上碰碰运气,还有望尘大师也还没抽出时间去拜访。哎呀,这么一想,要忙的事还不少。
“父亲不在的这段日子,我每天都会回来。”冷不丁的一句话瞬间拉回了苏玥的思绪,瞪着圆溜溜的杏眼一脸懵逼的望向说话的人。
对上她茫茫然的大眼睛,韩慎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眼中也带上也笑意:“还有,你的功课落下很多了吧?”
苏玥的眼神更茫然了,什么功课?她又不用上学,哪儿来的功课。没等她开口询问,坐在对面老神在在的小屁孩就解答了她的疑问。
“父亲说要磨磨你的性子,所以让我每天督促你写三张大字。”韩慎没说谎,苏老爹确实这么说过。而原主也正好以这个借口接近韩慎。
苏玥穿过来的时候,韩慎已经开始宿读,每天三张大字的事也就不了了之。因此,她完全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如今猛一听到,第一反应就是韩慎唬她。
可是看韩慎这镇定的模样,又不确定起来,转头看向立在门边的春柳,询问的意思很明显。春柳弱弱地点头,确实有这么回事。老爷说的时候,她就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
见春柳点头,苏玥瞬间垮了脸,转回头时,眼中带着恳求:“哥,我觉得我的字还行,至少写出来别人都能认得。”不像你,刻个章都不知道刻的是什么。
韩慎对她的字不予评论,只是幽幽的来了句:“听父亲说,母亲秀外慧中,柳絮才高,是位远近闻名的才女,尤其是那一手字,更是得到过师母的夸赞。”
韩慎口中的师母便是袁舒邈的夫人周氏,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周鸿甫。袁夫人从小由父亲教导,十三、四岁已才情斐然,特别是她的那手簪花小篆,更是闻名京城,乃至全国。
苏玥暗暗撇嘴,这是说她辱没了苏夫人的才名?可是,谁规定女儿一定要和母亲一样优秀的?她的字虽然比不上苏夫人,但是她也有很多地方是比苏夫人强的。但这句话她不敢说,在孝道大过天的古代,这句话无异于大逆不道。
“我每天有很多事要忙,三张大字太多了,可不可以少写点?”看着韩慎的脸色,苏玥弱弱地伸出两根手指:“不如改为两张?”
韩慎面无表情,但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底藏着一抹笑意:“四张。”
“两张!”苏玥撅起嘴。
“五张。”声音平静。
苏玥深呼吸,她不是被吓大的:“一张!!”
“六张。”依然不瘟不火,平静淡定。
苏玥一拍桌子,应声而起:“一张都不写了!!!”就差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骂:“老娘才不怕你个臭小子!有种放马过来,看你能耐我何?”
“父亲说如果我管不了你,就请个教习嬷嬷来家里教导。”韩慎轻轻吐出的一句话犹如一击闷雷打苏玥头顶炸响。
苏玥被炸了个外焦里嫩,脑中突然想起,几个月前苏老爹好像确实提到过镇上来了一位从宫里出来的姑姑,如今正在给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当教习嬷嬷。
教习嬷嬷,一听就很恐怖。眼前闪过各种各样宫里嬷嬷折磨人的手段,就是强大如苏玥都不禁抖了一下身子。努力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哥,都听你的,三张就三张,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写,绝对不偷懒。”
韩慎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既然你说白天有很多事忙,那就晚饭后来我这里写。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回去睡觉。”
苏玥这回是真的想哭了,没有这么欺负人的。等苏老爹回来,她要告状!
“就从今天晚上开始。”一句话把苏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给挑起来。盯着韩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真想一拳打上去。
韩慎状似不经意地道:“镇上张家的小姐半个月后就出嫁了,听说她的教习嬷嬷很不错。”
苏玥握了握发痒的拳头,片刻后还是松开了,挤出一抹笑,言不由衷道:“有劳哥哥费心了,吃完晚饭我就过来。”
看着小姑娘甩着胳膊气哼哼的背影,韩慎无声地笑起来,原来逗这丫头这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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