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所的医务室里，霍婵却不大高兴：“梨花，你是不是太过相信程澄了，你别忘了，她的背景我们还没摸透。”
医疗机器人已经将石膏模型拿了过来，梨所长一边看着医疗机器人操作，一边摇了摇头：“你我不是都查过了？她的背景很干净，没有任何可以做手脚的地方。”
“就是——哎哟——因为她的背景太干净了——哎哟——那她的这身本事又是从哪学的？”机器臂一不小心碰到她的脚踝骨，霍婵就疼得“哎哟”一声。
“行了，婵婵，在我面前你还演什么？”梨所长颇为无奈地看着她，“谁不知道我们婵婵，曾经被狂暴机器人折了三根肋骨，却依然拆下了那个机器人的以太晶体。
“那个时候，你可是一声疼都没喊，英子发现你的伤有多重后，还一度怀疑你的痛觉神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听梨花提起英子，霍婵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落寞。
她说道：“是啊，那个时候，英子、大兴、杜三余都在，如果毕子夏没有出卖我们，咱们钢刀小分队现在说不定也还在。”
说到这里，霍婵情绪有些激动，她用力挥了一下拳头。拳头打在空气中，只有闷闷地响声。
“别想了，婵婵，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梨所长劝慰霍婵，提起伤心往事，她的语气也低沉了许多。
霍婵冷笑：“是啊，已经快五年了，我大概，是老了吧。”
因为老了，所以以前能忍受的疼痛，现在忍不了了；也因为老了，所以她比以前更爱回忆昔年往事。
“老什么老，你还年轻！”梨所长只有面对霍婵的时候，嘴角才会有些笑意，“我打算把程澄编入和你一个小分队。”
闻言，霍婵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但因为脚上有伤，她没动。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程澄那个特异功能，我们还没搞明白，你就让她跟着我？况且，你没发现吗？她有些时候说的话，反应的情绪，都不像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我知道你为了试探她，在你发现崴脚是被人设计的之后，特意挑了一个能与程澄偶遇的时间，出现在交易所的b区，那个位置是去往每个场馆的必经之路。
“你故意示弱，为的就是引程澄出手，小红还以为你是因为那个什么狗屁的限制令。我刚刚看了监控，不得不承认，婵婵，你的演技一直很好。所以，怎么样，婵婵，在你这里，程澄的表现过关了吗？”
霍婵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被看穿，很是不高兴：“她很有古道热肠，一点也不像这个世上的人，可她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只能理解成，她在经过早期的社会化抚养后，独立而封闭的成长至今，因此显得与外界脱钩。
“第二个结论，就是你的这些交易所工作人员，水平不错。我不让她们靠近，她们就不靠近，我让她们过来帮我的时候，她们就迅速地赶过来，令行禁止，你带得不错。”
梨花以手指点了点霍婵的头：“给你几个小时副所长权限，你就把自己当我领导了？还评价起我来了？”
“我哪里敢？”霍婵揉了一下梨花点的位置，笑道：“都是梨大所长领导有方，我可处理不了交易所的事务。”
“你知道就好。”梨花让医疗机器人把程澄刚刚的扫描报告打出来，拿在手里翻看，“说起来，这个程澄让我们如此在意，自然是要放在身边好好观察的，交给别人我又不放心，只能交给你了。”
霍婵点头：“我的理智告诉我，我能理解，但我的身心实在是很抗拒，要带一个憨憨。”
“你看程澄拆机器人的手法，像不像传说中的一种职业？”
“什么职业？”
梨所长看完程澄的扫描报告，不仅伸手将纸质版的撕了个粉碎，还将机器人里的记录都删了个干净。
“一种古老的职业，道医。”
霍婵眯了一下眼睛：“你接触过？”
梨花摇头：“你一开始最看不上我的原因在哪？你忘了？
“还不是因为我跟你们这些凭自己本事，考上帝国之星学校的人不一样？我是受了祖上的荫蔽，才能进入帝国之星。我姥姥的姥姥，是世上的最后一名道医，可惜她很早就死了，我没能见她一面。”
“对，我想起来了。后来古籍图书馆要收集图书，你还把家里的道医书籍拿了出来，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书一夜之间都成了没有字迹的黄纸，图书馆甚至收回了给你的奖励。”
“是啊，大家都说是因为年头久远，字迹风干老化了。”梨花说，“可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这一次，我去帝都述职，果然被我发现了一些痕迹。
“毕子夏，与她有关。我去仔细查看了图书馆的记录，上面显示，在我运送书籍到图书馆的当晚，毕子夏用了别人的卡，刷卡进入过图书馆，在里面待了近两个小时。”
霍婵想了想说：“这样说起来，确实是你捐书的风波过去后不久，就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很快，钢刀小分队就解散了。”
“我之前的调查方向一直错了，不是书籍本身有问题，或是道医体系有什么问题，而是人，是人有问题。”梨花叹气，“最危险的从来不是别的陌生人，而是就在我们身边的，假装是我们朋友的敌人。”
“毕子夏还在苍蓝学院当副院长吗？”霍婵没好气地问。
梨花答她：“是副院长，又当上了副区长。”
“呵，爬得还挺快。”霍婵嘲讽了一句，猛地意识到什么，她震惊地看向梨花，“梨花你不是吧？你培养程澄，是想让她帮你报仇？”
“我们自己的仇，还是要我们自己来报。”梨花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至于程澄，就看她自己能走多远了。”
被两人这样反复提及，回到家的程澄没少打喷嚏。
她回家的时候，管家机器人还没醒，她便去冲了凉，又将浴缸放满水，舒舒服服地躺了进去。
以前在蓝星的时候，程澄虽然也很喜欢泡澡，但她却很少用浴缸，因为每一次使用过后的清洗，都很麻烦。往往是泡澡半小时，清洗两钟头。
不过现在好了，她有了管家机器人，用不着自己动手清理。它如果打扫得不能令她满意，她还可以给它差评，让客服三个月后退货。
享受着沐浴露的香芬，程澄松松垮垮地眯起眼睛，那个管家机器人似乎很不愿意被她退货，仅凭这一点，她就能拿捏住它。
彻底放松下来后，程澄感到，丹田处自有一股热流在汇聚、流转，每转一圈就有一道温热的气能够通达她的四肢百骸。
这就是所谓的“空”与“松”。
只有空空如也的心才可以装得下这世间万事万物，也只有空空如也的身体可以流通这自然界的一切正气。毫无壅滞，毫无停留。
“空”的境界不难理解，但想要身心都达到空的状态，没有十年如一日的修炼，很难做得到。
所有人都告诉程澄，想要出功夫，没有捷径可走，必须一步一步地练，但程澄不信，她不认为求道很难，道就在人们身上，重要的是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于是，在入玄元道医门的第五年，她就发现了这个“浴缸松筋法”。
她还为此在整个道医门都宣传了一下，然后她便发现，这方法只有她可行。别的人，要么在浴缸中睡着了，要么就是松得太彻底，滑进水底，险些窒息；更有厉害的，一泡进浴缸就浑身僵硬，别说松筋了，就连手脚都不会动了。
也因此，最后这个方法，也只有她合适。用她老师的话说，是她天赋如此。
有了事半功倍的方法，程澄对于内功心法的修炼更是如鱼得水，不过三年，她就从玄元道医门出师了。
出师后，她就过上了与普通人一般无二的生活，参加高考，上了大学。为了能发挥道医的长处，她特意选了医学专业，不想还没毕业，就被原主程澄用一串代码换了过来。
在玄元道医门的时候，程澄就经常用自己的炁感知村民们的身体，她能感到有些人的身上充满凉意，而这些人里，有的人凉意小一些，有的人的凉意却要大一些。
她的老师虽然是方圆百里的名医，但她也告诫程澄，不要随意动用自己的炁干涉旁人的身体。因为有些凉意看着小而轻，实际上却只是冰山一角，而那些凉意看着就巨大的，她们的炁一过去就有如泥牛入海，转瞬间就会被吞噬。
一旦自身的炁被完全吞噬，那将是很危险的。
在瑞星上解决的这两个机器人，她都能感到它们的凉意不重，是在她可控的范围，她才果断出手的。
不过，程澄觉得很新奇的是，她竟然能够感觉到以太晶体，这件事，她不准备告诉任何人。就像她从未与人说过，她出自玄元道医门，师门是避世而居的，出师时她立过誓，不会轻易透露道门的存在。
她的思绪渐渐飘远，正神游之际，终端小炎忽然传来提醒：“报告主人，管家机器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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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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