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维尔眸光闪了闪，好像没发现洞的问题问：“你没事吧？”
予安缩缩脖子赶紧摇头，收起已经完成了的扇子，率先从洞中跳下去，希维尔在后面两脚把人形模具和头发踢下去，也跟着跳下。
底下的场景和他们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一只穿针引线的青白色的手浮在半空，一个努力抱着针前后忙碌的袖珍鸟人，和一个黑漆漆的泥人拿着脏兮兮的扇子，偶尔还掉点渣。
啊，这，这场景怎一个诡异了得。
予安耳尖的听到裙摆下指甲焦躁扣地的滋啦声，但那几个人好像都没听见。
他们下来的位置正好砸到泥人，瞬间把扒在墙上的身子砸弯，但他双眼死死盯住未完成的扇子，立马起来接着做手工，一言不发，对他们的到来也没有一点反应。
希维尔轻轻皱眉：“这不对劲。”
这个游戏似乎第一天就想让他们团灭。
希维尔眼眸黑沉看着面前的几人。
予安径直走向房子中间的人形模具，嘴里小声轻哄：“小鬼你就在原地待着别出来碍事儿了，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
说着一把拉开裙摆，里面的小鬼在原地动弹不得，发出尖锐愤怒的叫声，予安额头青筋跳了跳，取下里面的另一条胳膊，交给后面的希维尔。
这会儿还有时间，他一屁股坐下休息，缓解脑子里面因疼痛产生的轰鸣声。盘算着，下面最多还有三个房间，不遇到其他意外的话，只打洞远不到需要用药剂的地步。
缓了两分钟，他没再关注做手工的几人，起身对希维尔道：“我好了，咱们走吧。”
“等等。”希维尔没动，喊住他。
予安看出他的意图，疑惑：“你想救他们？”
如果他们不带走这几人，他们和小鬼共处一室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大概率是会有伤亡的。
“这些人要救，”希维尔强调一遍，语速缓慢：“如果他们都死了，单人任务会随机分到剩下的人身上，集体任务也未必能完成，而目前我们连鬼怪的杀人规则都没摸清楚，此时大量减员未必是好事。”
以前的副本里，大量减员几乎都留在了最后两天。
“那今天的……”
“分了，没分到的人不知道。”
予安只是瞥一眼希维尔，自顾自嘟囔：“真是过分理智的家伙。好吧好吧，再打个洞把他们扔下去看看能不能醒来，就打在墙角好了。”
他才不怕减员。
本就是玩弄规则的人，就算如今变成了个弱鸡，他也不会反过来害怕规则。
一边想着，第三个洞突兀的出现在房间一角，他伸舌舔掉唇角的血，试探的拉了拉隐族的手。
希维尔没看明白：“你在干什么？”
“他在哪儿藏着呢，我怎么把他拉不出来？”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这是属于隐族的秘密，至今没人知道隐族究竟是靠空间还是介质分散，亦或是什么障眼法。
希维尔一脚一个把他们三个连同扇子全踢下去，还没忘给他们身下加了一层风垫，最后望向予安，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哎，我自己来。”予安麻溜下去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一层入目全是血，鲜红色铺满整个房间，安静的只有怪物咀嚼声，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一只大一些的没有皮的小鬼嘎嘣嘎嘣的在啃一条胳膊。
房子中间是个女人，她四肢齐断倒在地上，皮肤全部干瘪下去，薄薄一层附在骨头上，已经死的透透了。
“这是那个人鱼？”予安凑近她的身体观察了一下。
是和石人一模一样光滑平整的切面，表明断于规则。
没想到人鱼和金属人被分开了，她没有浮空的能力，应该是进来的瞬间就落在了地上。
而这个小鬼，捡了个大漏，毕竟在他看来，刚遇到两只都毫无威胁力，跟打酱油的一样。
毫无疑问，人鱼死了，她全身的血液基本全都放光了。
星际，予安直播间里固定人数早已破万，现在又涌入一大波对这个副本感兴趣的人，没多久就破了十万，屏幕上飘过全是弹幕护体。
“好可怕，这个副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才第一天啊，后面怎么办？”
“呵，同情心强别来，本就优胜劣汰，实力不够现在不死后面也会死。”
“楼上说得对，进去的人哪个不是遗书写好的？”
“他们都是为了种族而战的英雄！”
“作为一个羽族，表示看爽了，就真天生和人鱼不对付。”
“呵，你们鸟人就是什么好东西吗？”
这边，希维尔最后下来，看到这个场景瞳孔微缩。
一旁蜂鸟三人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第一天没过完，猎杀时间都没到，已经死了两人。
空气污浊难闻，予安伸手扇了扇，也不想在这房子里多待，不理会只知道吃的小鬼，从裙摆搜出来一条腿，打了洞率先下去。
这一层倒是很正常，没有小鬼，那铁疙瘩跟蜂鸟等人一个症状。
予安看着一群孜孜不倦的“绣娘”叹气，他们不是敌人吗，怎么感觉跟自己在奶孩子一样？
予安百无聊赖：“还得等到七点。”
“今晚杀人规则必会显现出来，”希维尔见他实在无聊，开口：“坏的情况下，会和猎杀时间重合，需要我们分工合作，一个人阻止别墅保安和其他玩家，一个人尝试破解规则，到时候我不一定顾得上你。”
予安惊异，脱口而出：“你怎么不继续看犯人了？”
希维尔紧了紧拳头，加重语气道：“你既然能行，就好好干活。”
予安小声不满：“好好干活？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我老板。”
但他也知道希维尔安排的是合理的，点头：“我来注意规则，你守着我们。”
两人商量好，几人也陆续完成扇子，快到七点时，之前被予安戳过的人形模具突然出现在房间里，一双眼球从每个扇子上划过，在看到予安那扇时又开始狂躁的滴溜溜转动，想要挣脱这副模具冲出来，然后倏地停住，转向予安，带着极大的恨意盯着他，慢慢流下来两行血。
予安的扇子是“机器”完成，几乎和原版没有区别。
她是看到了这把扇子变成这样的。
而他这把扇子是用没皮小鬼的身体制作的，她恨的或许是扇子本身，也有可能与小鬼有关。
目前已知和这个扇子有关的只有女主人和闺蜜两人，假使女主人是新娘，这双眼睛的主人是闺蜜。
顺着这个思路走，这个能亲手做团扇的闺蜜，竟然不是伴娘，却在台下用怨恨的目光看着台上。
信息很多，这个故事并不难推，难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轻呵一声，不再看向模具，七点一到，门自动打开，人形模具从后面盯着他们离去。
“啊——”身后传来蜂鸟的惊呼声，她一醒来就和一双带血的眼对视上了，近到她能清晰看到里面红黑的血丝，吓的赶紧冲着门口飞了出来。
“我，我怎么了？这是什么情况？”蜂鸟惊魂未定的乱飞。
她的记忆停留在进影音室，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刚刚是不是看到一双眼睛？
只是失忆？
予安兴致缺缺，肚子饿了：“谁做饭？”
还没做过饭的人去做饭，他回去补觉了，今晚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希维尔看着甩手掌柜的背影没说什么，默默将刚搜到的四块肢体往回运。
晚上十点。
予安还没醒来，隐约感觉身下触感有些奇怪。
睁开眼，他发现身下的床变了，与他房间里简约风不同，这张床是欧式的，只是款式有些陈旧，床单上还有些斑驳的污渍。房间里物品很少，床脚有一些碎布，看着像是一件被剪碎的裙子。
门外吵嚷声传来，没几秒，房门被踹开，一个娇小的女人被大力扔了进来。
那女人状貌极惨，衣服破碎，只剩几条松松垮垮挂着，露出大片的皮肤，上面布满刀疤、鞭伤、烟疤，她没有了右臂，能看出来是刚被砍断的，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涌。
女人后面进来了三个人，但是就跟打码了一样，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三团，对她拳打脚踢，出言污秽。
“跑，你能跑到哪去？xx，你还敢跑出这栋别墅不成？”
中间喊了个什么，但是只能听到哔——一声。
予安眸色沉下来，对后面三团马赛克沉声道：“出去。”
转眼房子里只剩下了他和躺在地上的女人，他走近她，细细打量，试图沟通：“你叫什么？”
那女人没有反应，仿佛没听见他说话。
听不见吗？
他想了想，打开衣柜，挑了件能蔽体的衣服，扔到她头上，语气平静，居高临下睨她：“穿上衣服，我要出去。”
这里面所有的都是假的，只有这个女人是真的，或者准确的说，只有这个女鬼是真实存在的。
在他的目视下，脚边的女人身上所有伤痕全部消失，缓缓变成了第一次见面高跟鞋女人的模样，站在不远处盯着他。
“我要出去。”他没用异能，只是单纯的叙述。
女人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这个异次空间的时间已经到了，予安只来得及看到她左手食指竖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成九十度挨在左手指尖最上端，做了一个怪异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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