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巴掌扇得侧摔到地上。
往好了想,起码脖子上的那只手挪开了。
我弓着身体咳嗽两声,感受着不受控的身体的沉重,微微抬头不让脸碰到地面,想用尽可能长的深呼吸让自己的身体反应以最快的速度缓过来。
“不要吵。”口音男喝斥男孩。
“叔叔你们不要打阿姨了,你们不要打阿姨了,阿姨会痛的。”男孩哭着喊。
“闭嘴。”口音男。
“瞧瞧你们现在做的事,和真正的海盗有什么区别。”老人。
“老头,我们就是海盗嗷。”口音男的向上的话音尾调带起一股毫不掩饰的傲气和蛮横。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响起来从远到近;小女孩“喂”的呼喊声。我的背被撞了一下,接着被小小的力道压下去。我扭头看见小男孩半边身子扑在了我身上,他的双手分别搭在我的手臂和腰上;他依次使劲对小花蛇和口音男疯狂摇头,他喊:“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口音男想过来拽他,小花蛇站起身率先弯腰拎住小男孩的胳膊,像拎一只小动物似的把他拎往原来的位置。小男孩哭着尖叫挣扎大喊放开他。小女孩这时候也冲上来挥拳捶在小花蛇腰上,用脚踹他的腿,尖叫着放开他试图保护自己的朋友。可是正常的勤于锻炼的成年男性的身体对她们来说就像石头一样硬,小女孩的攻击起不到一点效果。
不过小花蛇没有对孩子施展暴行,他只是把小男孩拎回原地,手上动作就轻轻松开了。小女孩抢先一步张开双臂把男孩护在身后。老人早已站了起来,他走到两个孩子前面用自己的半个身体护住他们。小花蛇适时地后退两步和三人保持距离。
“钟叔叔,麻烦您看好小孩子。”小花蛇说。
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认识的。我看不见小花蛇的脸,但老人的表情不太好。
“你看看你刚刚做的,你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老人质问他。
小花蛇先是沉默,现场没有人说话,只有小男孩的抽泣声。
“我在工作,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饶是不着调的口音男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去插嘴,他朝我走近一步蹲下身,拽住我的衣领提起来查看我的状态。他对着我啧一声,小声嘀咕:“废什么话。”他重新把我摔在地上,就这么蹲着,开始翻看通讯群聊的新信息。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跟我说过长大后想做什么?”
小花蛇没和老人继续争执。过了一会儿,他走回来,口音男仰头看他一眼,往旁边挪开两步。
小花蛇蹲下身,重新把我摆正背靠控制台。他的眼睛里那种令人恐惧的火苗已经熄灭了,变成了一个人的眼珠子本来的样子,他身上那种急于挖掘探知的令人感觉压抑的**消散了。身后传来一老二小坐下的布料摩擦声音。小花蛇还是像先前那样盯着我,但是他的眼底深处变得空落落的。
他别开视线,起身随意靠着控制台,像口音男一样开始查看通讯器中刷新的消息。
口音男面对同伴的异常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了他一眼,撇撇嘴,避开我重新看向通讯器。
我暂时变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俘虏。
我趁他们都没注意我的时候转动手腕,捆扎带没有松脱的迹象。
*
我没办法确定准确的时间,身上被打的地方刚开始还在发热,后面逐渐和身体一起变得冰冷。
这个地方开始变得像冰窖一样。
两个小孩子低声讲话,他们话题的最后是由小女孩带着强装的镇定拿小毯子帮我裹住了脚。
我对她说:“你们真贴心。”她的嘴闭得紧紧的,小跑了回去。
小花蛇不再审问我,他好像放弃了他的事业心;当他接通第三个电话的时候,他说了这个冰窖的具体位置,就像我们是真正在等待救援的人一样。
观察窗外有晃动的白光闪过,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穿透金属舱,所有人都听见了,并做出了反应。手电筒被关了。
小花蛇再次接到电话,他和对面通讯,并靠近观察窗侧面。他小心侧脸贴墙观察外面。
一双鞋跑动的声音逐渐靠近。
一张像蜥蜴但偏向硬质甲壳质感的脸出现在观察窗外。它扣到领子最上颗的内搭衬衫和黄绿两色立挺宽领外衣让它看起来是受过教育和统一训练的。它的通讯手环亮着灯。它左右摇晃脑袋想看清观察窗内的景象。但它大概什么也没看到,所以举起弹出虚拟通讯屏的手朝金属舱内挥了挥,眼睛四处乱看没有目标。
小花蛇的通讯器传出它的声音:“我们到了,你们还在里面吗?”
小花蛇皱起眉,脸上的表情显得不敢相信。可能是对面的外形看起来像是虫族的亲戚,他沉默了两秒才开口:“你不是人类?”
窗外的生物被问得一愣,张开嘴回答:“哦我们是孖和多罗族二十八号星军事基地的救援队。”
小花蛇:“你先等下,我先打个电话。”说完,他果断地挂断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可能是更早的时候联络他的人,可能是他的上司,他和对方反复确认他们联系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只长得像虫子的外星生物,他们在电话里克制地吵了起来。
先前听到的那一阵脚步声靠近了,观察窗外的生物转身面向脚步声做了一个有模有样的行礼动作。
小花蛇最终遵从了上级指令,语气不和善地回拨孖和多罗救援队的电话。它们说现在外部温度很低,超过了一般人类的身体承受能力,所以它们会先在舱门口搭建一个过渡区,让舱内的人可以在里面换上保温服。
挂断通讯后,小花蛇特意在我身旁蹲下用警告的语气对我开口:“虫族是人类永远的敌人。”
*
空间有限的过渡区搭建完成后,小孩和老人先出去,小花蛇在这个等待的时间里拽了一下我腿上的捆扎绳,因为没有趁手工具,所以他没有费心解开,之后就和他同伴依次出舱了。我就这么被束缚着,在舱内等待救援。
舱门被孖和多罗救援队的成员打开,两只穿着同款制服的孖和多罗族生物依次进入就剩我一个人的这个小空间内。
第一只一进来就左右转动眼睛将内部扫视了两遍,同时后面跟着的那只立刻拎着急救箱靠近我,查看我的伤势。它帮我剪断捆扎绳。
第一只孖和多罗族谨慎地确认过舱内环境后关上了门。
我因为腿部的捆扎绳先被剪断,双腿被解放了,立刻换成跪姿打算站起来。我微微侧身示意它快点帮我剪断手腕上的。这时候我才发现长时间的低温和束缚让我的腿在打颤。
金属舱门在这个时候又开了。这次还是走进来两只孖和多罗族。
只是第一只孖和多罗族朝其中一只行了个礼。
手上的捆扎带也被剪断了。
那只受礼的孖和多罗族也先看了眼舱内环境,然后它看向我。径直朝我走过来。我的理智告诉我要马上站起来。但我的腿不受控制,伴随针扎样的疼痛,强制站起来结果撑不住我的身体向前倾倒。
那只孖和多罗族加快加大步伐朝我靠近,伸手托住了我的两只手臂。
我愣了一下——这是我从没设想过的情况,我居然以被帮助的方式和一只虫子贴得这么近,甚至能闻到它身上的气味,是人工香气——我松开握住它手臂的手,吃力让自己站直,冷淡地说了句谢谢。
它收回手,向我介绍它自己:“你好,我是孖和多罗族二十八号星军事基地执行此次救援任务的首席指挥官,我的名字叫爱得刻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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