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绑架案的处理工作怎么样了?”
“选择一颗星球做旅游宣传促进开放的计划推进到哪一步了?”
他接连问出两个不相干的问题,科哈可隐约觉得他实际带着别的目的。
他如实回答:“市场绑架案里被解救的人员基本都送回了居住地,对海盗团成员的审判也在稳步进行。旅游星上的建设设备都已经逐步到位了,没多久就可以分区域分阶段开工了。”说着,科哈可递给安灯一份最新的设备采购清单及对应用途计划。
安灯翻了翻就签了字。“等了好几天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科哈可当即明白他想问什么了:“黑鲨的首领不肯说,一直用要我们确保他的生命安全拖着。”
“没找到其他的证据?”
科哈可轻轻抖了抖触角:“对方很狡猾,我们目前还没有掌握确凿有效的证据。”
安灯边签新文件边说:“我在想,要不然就把旅游星项目的动工仪式和市场绑架案救援后续公布的新闻发布会放在同一天,日期提前一点,就放在最近,采访环节里增加一个被救人员代表发言,你觉得怎么样?”
科哈可不多考虑,表情带上些担忧直说:“那安保方面得格外重视起来才行。”
安灯看了他一眼,赞同地说:“这方面确实得好好安排,我相信你有最妥帖的方案,最好还能抓住点我们需要的东西。”
安灯把最后一份文件递还给科哈可,催促他:“好了,你可以走了。”
科哈可疑惑地收拾签署好的文件,心里想不明白他今天怎么这么反常着急催他走。但他还是按照对方的意思加快了手上速度。离开前他多嘴问一句:“那个人类您打算什么时候,让她离开私邸安置到特殊医院去?”
安灯站起来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快走,只回复:“我有我的打算。”
*
一切果然都消失了。
当我第一次发现那个世界的细节色彩是缺失的时,我就意识到了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发生的。
我带着怀念看向这些永远留在过去时间的人和事,观察到这些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
我在细节残缺的回忆里。
其实这几年我几乎没梦见过他们,除了留下来的一些照片和视频影像,他们几乎就像是从我的世界里完全消失了。
再一次见到他们的感觉很奇妙,我醒过来后,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使劲掐着我使我透不过气的东西消失了。
叔外祖父和小达菲在我的梦里实在太生动了,我们待在一起,我甚至能观察到他们呼吸寒冷空气时的胸膛起伏。
在梦里有那么一刻,我这样想,你们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我醒过来,觉得自己整个人的精神进入了近几年来从未有过的状态。而这种状态我又很熟悉,仿佛在哪里体验过。我又安稳睡了一觉,醒来时才想起来很像我刚刚到这个世界的状态,也很像我刚刚脱离这里的原生家庭,刚进入福利院的状态。但和现在相比,那都非常遥远了。
白色的虫子对我说我应该庆幸自己能多活几天,然后它就把我放养在这里,等待第二次手术。
我尝试逃跑,但到处是隐蔽的摄像头和强壮的守卫,我虽然能在这个热带庭院风格的建筑里自由行动,但没有办法真正到外面去。或许我的这一次生命马上就要迎来终结了。
第一次手术后醒过来的开头几天我身上出现了不分日夜的昏睡情况,我以为是手术中注射的药物的后遗症,后来我才发现是这里的日照时间和人类使用的时间不同,这里的一天等于人类的两天。
起初我没有时间的参照物,冷着脸问送餐的人是不是给我送的饭里加了东西,我不相信它们,就开始拒绝吃饭,但没过几天眼前就出现了暂时性的失明,于是我只能重新开始吃饭。
即使我拒绝吃饭,它们还是会定时送过来餐点;我提的有关生活上的需求,它们会选择性地满足,即使拒绝,它们也会给一个合理的理由。没有虫子实时紧跟着我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但在我需要的时候,呼叫它们,它们就会出现。我因此重新开始审视我的被囚禁的生活。
我是个犯人,这毫无疑问。
我无事可做,就不断地陷入睡眠。同时我在梦里见到了很多很久没见的人。他们有些人现在还活着,有些早死了。
我试图再一次梦到叔外祖父和小达菲,我想再和他们一起生活一段时间,但是却再也没梦到,上一次见面就像真正的告别,没有人说再见,但他们好像真的从我的生命里走了。
也梦到了上一辈子的事情,但几十年过去了,大多数人的脸只剩下模糊的一团,连在梦里都看不清楚了。唯一把我们联系起来的是残存的感情。
有时候睡得多了,我都快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里。醒过来又没清醒的时候,我会错记成自己还在过去的某个时间。有时候会感到失落,但清醒过来后就会非常清楚地明白时间不是停滞不前的,我的时间已经往前走了很多很多了。因此我意识到在时间这方面我是幸运的,我比某些不幸的人多走了很多年。
我突然想起自己曾问过叔外祖父是否愿意回到过去,他的回答是让我专注于现在的自己,我现在才反应过来,有可能他被自己的过去困住过,也是在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好活了以后才想明白现在之于过去孰轻孰重。
每次醒过来四肢都是酸软发麻,我知道这是因为我睡得太多了。我尝试少睡,在庭院里溜达来保持基础的运动量。
医生会定期来给我做检查,还是上次在星际飞船上给我检查的那只,他被调来这里作为医疗团队的一员专门监测我的健康。它应该没有被我上次的逃跑吓到或者接收到新的有关我的特殊指令,它话痨的表现和先前没有太多差别。
它每一次来检查,我都会问它,第二次手术的日期定下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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