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军队的征兵办咨询29岁普通成年女性上前线的可能性,他们委婉表示做后勤或者其他岗位更安全。
我又在网上咨询,得到的都是一些不靠谱的回答。我想办法联系上西克,请求他看在叔外祖父和达菲的份上让我去前线。
他问我原因,我把小达菲的事情告诉了他。西克不同意。我在他面前哭着恳求他。他还是拒绝了我。
我琢磨他对我说的话,认为他可能是觉得我软弱,于是我重整心态,第二次去找他。我装作自己已经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了出来,来找他完全是因为对自己未来的期望。
他再次拒绝了我。
我不明白他怎么样才会答应,就冲动地当面问他原因,问他我该怎么做他才能允许我上战场。
他只和我说了一句,人生只有一次,他要我为自己的未来好好考虑。
我隔了一段时间才见上他第三面。我可以看出来他有些不耐烦了。所以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已经把工作辞了,也做好了交接,我向他说起叔外祖父给我的人生建议,我向他申明我永远不会后悔自己此刻的决定,就像叔外祖父曾说过即使他能够带着老年的记忆回到过去,他也不会改变当时自己的决定。
我想上前线,想为击退虫族的进攻出一份力。
也许是看在已经去世的老熟人的份上,西克答应了。
我马上退掉租住的公寓,收拾行李搬到了基地宿舍。
*
他们没有让我一开始就上前线,我和新加入的成员一起要先从基础理论课和基础实操课学起,基地的规矩也要学,这是为了防止日后出乱子,所以要约束成员的行为。课程进度很快,同事很多是退伍军人,我在体能上跟不上他们的学习速度,我没有通过第一轮体能考察,教官就把我调去和新进的文员岗一起学习。通过体能测试是基地的底线,不然他们不会允许我上前线。我不得不边在基地做文员岗的工作边上体能训练课。
就这样过了两年,我终于通过了体能测试,有了第一次上战场的机会。
虫族充当前锋的士兵大多拥有天生的坚硬外甲,所以他们的军备会在攻击力上下功夫,但据观察它们又很少依赖科技的力量,所以虫族前锋部队不是所有士兵都会装备激光枪等现代武器,它们大多靠肉搏取胜。大型机甲的数量是稀少的,我明白自己的身材在正面对抗中的不足,所以在过去的两年里考出了机甲驾驶证;在第一次上战场前,我申请驾驶中小型机甲出战;但基地的中小型机甲数量也有限,他们以我缺少驾驶经验为由驳回了我的申请,我不得不和普通小队一起行动。
我们穿着统一制式的军用外骨骼,尽可能和虫族士兵保持一定的距离作战。我们用激光枪射击他们的肢节连接处的脆弱薄膜,这是不多的攻击手段之一;我们有时候也采取炮火压制的方法,但它们的天然保护壳会消减不少伤害。
机甲的好处就在这里,使用机甲就可以和虫族正面对战。人形机甲拿着特制的激光炮抵在虫族身上,再坚硬的外甲也会被轰得粉碎。没有机甲根本无法冲击虫族的堡垒。
也有不得不和虫族正面对抗的时候,这个时候团队的作用就显现了出来。一个装备一般的普通人几乎是无法和虫子近距离正面对抗的。我曾经恰巧以一己之力射穿了一只虫子的腹部,它的肚肠全挂在了我脸上,恶心的腥臭液体顺着汗水滑进了我的衣领里,之后下了战场进澡堂还发现有一块内脏残渣夹在我的胸罩里,我因此好几晚没睡好觉,整晚整晚做着和它搏斗厮杀的噩梦;队长为了安慰我还请我喝了一瓶冰可乐。
上战场是拼命、极限对抗、找生机游走,我每一次都耗尽体力,四肢麻木地下战场,直到累积了一些实战经验,才逐渐找到了即使闻到血腥味也不乱心态的作战状态。刚开始上战场我睡不安稳,也时不时感到害怕,但我还是期待的,我在睡不着的夜里大睁着眼睛注视着窗外的黑夜,意识到我的人生动力就只剩下了上战场和虫族厮杀。我为此完全抛弃了过往的生活方式,两年时间全心全意为这件事拼命,训练场每一条跑道上都有我的汗水和泪水。
我崩溃的时候就会强迫自己去看那个虫族把人砍碎的视频,我总是不经意就想起和小达菲相处的回忆。我有时候一个人待在看不到其他人的室外角落里,脸上大片流下滚烫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因天气闷热沁出的汗水。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战场,那里脏、乱、臭,还有丑到人反胃的敌人。但后来我把训练和战斗当成了习惯和日常。我哭不出来了,难得的休息日就坐在训练场旁边的树荫底下看着新人训练发呆,再接着去训练室练习。
我对人生只有一个指望,这使我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仿佛给自己套了一个壳,独自持枪站在里面。
*
我和小队一起游走打算到敌人后方去包抄它们的时候遇到了一小波敌人,因为是山区,我们借着树木和斜坡的掩护分散开来对它们进行攻击。
离我最近的那只被我的同伴用激光枪打断了前肢,它的攻击力被大幅削弱,虫族士兵尖叫出声,我两枪打在它的脸上,灼瞎了它的眼睛,它的另一只完好的前肢四处挥舞砍断了旁边的小树,树倒下来,正好砸在自己身上,散开的枝叶盖住了它,它趋于本能慌乱侧身面朝土地趴下,保护住相对脆弱的腹部,我趁机跳下斜坡,跳踩到它身上,压制住它的同时矮身拔出腿侧的匕首,斜插进它被装备保护的脖子薄膜处,用力翻搅致其近乎断首。然后我再持枪打算去协助队友重新加入战局。
谁想到我刚跳下死虫,还没站稳,它突然挥起前肢镰刀横扫,我退无可退,向后蹬地而起的时候被划伤了左腿,滚下了山体斜坡。我扒拉不住地面,最后是故意撞在树上才停了下来。
我敢确信它已经死了,最后那下攻击应该是它即将死亡的神经最后的反抗,不是这只虫子的自主意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居然这么差。我低声咒骂了一声,查看了正汩汩流血的伤口,心想必须马上找一个掩体。我扫视周围地形的同时试图联系队友,他们让我就地隐蔽,马上就来找我。我找了棵有点高度的枝叶茂盛的大树爬了上去,隐蔽在树叶之间,随后在树上拿绷带把伤口简单缠了起来,让它不再往下滴血。
我落单了。在战场上落单是很危险的。我只能期望队友那边能快点结束战斗来找我。
但先找上我的是虫族士兵。有一只虫子敏锐地察觉到了我渗进泥土里的新鲜血液,它们的触角来回晃动,像是在侦察我的位置。我尽力屏住呼吸,不喘大气,想隐藏自己气息。但还是那只最先发现血液的虫子找到了我,它发现了我不小心蹭在树叶上的血迹。
它像个新兵蛋子一样毫无防备地抬头,我一枪射过去,正好穿过它护甲的空隙打爆了它的头。场面顿时混乱起来,有只虫子试图把树砍倒。因为这棵树有些年头了,树干底部长得粗壮,它一时砍不断;另一只虫子见状直接跳起来把镰刀铡进树干,顺着树干爬上来想攻击我。要是它们有激光枪说不定我早死了。我的双腿紧紧夹住枝干,向爬上来的虫子发射激光。它拿镰刀挡住我的激光,一下砍断了我脚尖点着的那根树枝。
一只、两只、三只。除了死掉的那只还有三只。我马上起身放弃原来的位置,企图转移到树顶。我在树顶朝它腹部射了几枪,它断了几只没什么用的小足,因为疼痛尖声惊叫起来,冲锋的势头反而更加勇猛。
我们间的距离逐渐拉近,而且树开始朝一个固定方向倒过去;树已经被砍断了。第三只虫子本来在朝上坡跑,随着树倒下去,它转换方向跑向我预计会跳下的落脚点。我想跳到另一棵树上。身下的那只虫子也许看穿了我的想法,挥起前肢砍断了我们中间的树干,我失去了固定的着力点,堪堪悬挂在另一棵树的树枝上。那只虫子跟着树一起倒了下去。我背部用力晃荡起来一脚蹬在树干上翻身夹坐在树枝上。
第三只虫子想要效仿刚刚那只虫子跳上树和我近身搏斗,我没给它这个机会;我抓着树枝伏低上身小心扔下一颗解除了安全栓的手榴弹,满意地看到它轻轻挂在了离我远一点的树枝上;第三只虫子没有发现,还继续往上冲;原先砍树的那只虫子也追上来;我和那两只虫子抢夺时间,迅速爬上树顶,瞅准第三只虫子趴在手榴弹上的时机用激光枪引爆了那颗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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