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操控的监视者显然接收到了我下达的指令。当它走到指定位置，按照要求开始缓慢地转圈，我确定了，我们的精神产生了链接，我眼睛前面戴着的被称为“半成品”的东西是一个小型的精神链接设备。仅仅是半成品就可以有这样的效果——操纵生物行为——如果研发完成并能够量产到大规模投入使用，所有虫族参与的战争都将出现压倒性的战局。
这是划时代的技术突破，如果被操控对象不仅仅局限于虫族……
我没办法再深想下去，此刻我身上产生了很强烈的排斥反应。
直到被操控对象完成全部指令，监视者转完了圈停了下来，我脑袋里的疼痛感才停止，转为由脊椎向全身漫延的余波。就这么短短的几十秒，微弱的风吹过我结束反应的身体，我感觉到一股冷意，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一身薄汗。
“你成功了。”
爱得刻瑟的电子音像缥缈的烟拂过我的耳朵。
“……单个命令，”我缓了缓才说得出话，“能控制多长时间？他们，知道自己被控制了吗？”我能听到我的声音在颤抖。
“目前的实验数据表明他们被控制时是没有自主意识的，事后也没有相关的记忆，而控制时长取决于一个指令的时长，换句话说，依靠的是操纵者的精神力水平，不过就像我刚刚说的，这个实验项目还没有结束，我不能打包票。”
刚刚爱得刻瑟明明同时控制了两个监视者。
被我控制过的监视者好像还没有脱离状态。
我重新举起手，依次选中两个监视者，再加一个露台警卫，看到它们身上的三角形都变色后，我尝试分别对它们下不同的指令。未脱离状态的监视者没有执行新指令；另外两个则依次离开了露台，一个来到楼下我能看见的室外场地，在那里转了个圈，一个被我命令去室内——我无法操作选择的地点——拿一杯饮料过来放露台栏杆上。最后一个执行情况不详，它离开了很久没有回来。
视野中被框住的字符每下达一个指令就产生变化。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在它们执行指令的时候逐步进入了一种亢奋的状态，全身开始发热。室外转圈结束的监视者呆呆站在原地，我看着它好一会儿，转头看向没有执行新指令的监视者，它也呆呆的，我再看向门口。
身上的热气慢慢下降。
我的脑袋里突然有一种脱离状态的尖锐疼痛，我痛苦地扭曲了上半张脸，才反应过来我已经呆呆地盯着门口好一会儿了。
爱得刻瑟一言不发观察着一切。
当它发觉我已经从极端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并把注意力转移到它身上后，它开口：“不知道你是否赞同我先前说的能帮上你的忙这句话？”
我说不出话，使用这件设备对我的身体有很大的负担。
爱得刻瑟观察着我的表情停了停才继续说：“看到你刚刚的操作，我才发现你比我先前预想的精神力更强。”
对它的夸赞我实在做不出道谢的表情，我的精神力几乎被消耗殆尽，它说的话听起来断断续续的，我已经转陷进了随时能昏睡过去的困倦状态，脑子里雾蒙蒙一片。
“其实我先前听到了安格斯塔瑟族的外交事务人员和你说的话，我想你一定需要帮助，我也不希望你死在这个星球上……”
我想强撑着睁眼听它说完，可是我的身体不允许。我有时候听不清它在讲什么。
“我坐一会儿。”
我边对它说边拖动沉重的脚步挪到之前那把椅子前面坐下。
我尽量直着脊背紧紧贴靠椅背，防止自己瘫在椅子里。
可是听着爱得刻瑟的声音渐渐扭曲变形，它的脸靠近我时忽远忽近的飘忽的位置，我不得不承认，我没有抵挡住困倦，在某一个我疏忽的时刻，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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