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任凭它用第二个、第三个设备仔细扫描我的身体,没有再问它与虫族相关的事。
在它快要结束的时候,房门又被敲响了。
“送餐喵,请开门喵。”就好像来的是一只猫咪,而不是虫子。
医生站直身体转头看向门的方向。我看向医生。医生没有立马去开门。它好像也是一头雾水。
外面出声的生物见没有等到开门,就再次敲了敲门,重复说了一遍自己先前的内容:“有人在吗喵,送餐喵,请开门喵。”
“我刚刚确实说了有点饿。”我对着医生说。
医生走过去开门。
门被缓缓打开,露出外面那只生物的全貌。它以黑白两色的毛茸茸的外形人立着,右前爪向上托举一个银质托盘,上面是冒着热气的碗装食物。离地面高度约五十厘米的巴掌大头颅上仰看着给它开门的人,然后向左侧扭过头,用一双清澈的水蓝色眼睛看向我。
这时候它在原地跨开步子朝左侧正对着我的方向侧身,并动作优雅地屈膝低头,单手捂胸对我行了一个礼。
食物没有洒一点;一只会行礼、说话的猫咪。
我坐起身,看着它稳稳地托盘走了进来。它先把餐盘放在椅子上——它的身高只能够到这个高度——然后自己跳上了椅子空着的角落位置,接着它双爪举起餐盘,把餐盘放在了旁边的书桌上。
“请允许我介绍我自己喵,”它站在椅子上开口,“我是猫型多功能家庭电子宠物,是孩子的好朋友,主妇的好帮手,老人的贴心迷你护工,主人买下我的时候给我取名叫月亮,我被命令来照顾你,你的身份信息被录入为不公开显示,我将暂时称呼你为客人。”
“哦,我听说过,没想到见到真的了。月亮,”医生感叹出声,并呼唤电子宠物的名字,“你的市场售价是多少?”
“电子宠物造型多样,普通型定价290万星际币,高档型定价330万星际币,定制型详情请咨询毛科星际公司,请支持正版,联系电话为……”
“哦天哪这也太贵了,”医生在它报号码的时候关上门,走到床侧对我说:“都比一幢市区的房子贵了,我家孩子总缠着我想买一只,我根本买不起。”
“请躺下,我们把最后的检查做完。”医生伸出镰刀示意我收回注意力。
那只电子猫咪在我躺下后它也在椅子上垂腿坐下。
原本它很安静,在医生收尾最后的检查后,猫咪突然说话:“客人你真棒喵,做检查的时候很乖喵。”
医生被它吓了一跳,手里拿的机器差点掉在地上,它慌乱地连忙捧住,之后心有余悸地嘟哝说:“难怪孩子都吵着想要,确实能讨孩子喜欢。”接着它转头通知我检查结束了,目前来看,我的身体很健康。它收拾小推车上的设备,准备离开。
“医生辛苦了喵,医生再见喵。”猫咪站起身,向医生挥手。医生边往外推车边也向猫咪挥手,推车差点撞在门上;幸亏医生及时拉住。医生弯腰开门走了出去,关上了门。这次它上了锁。
我在它们打招呼的时候就坐了起来,我挪下床,一步步靠近它。心想,这一定是那个会变形的家伙派来的,它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请先吃饭吧喵。”它跳下椅子,四条腿着地绕着我的腿转了一圈,然后人立起来把一只前爪搭在我的腿上。
它搭在我腿上的那只爪子的肉垫还是干净的粉红色。我伸手握住这只爪子,轻轻捏了捏,然后我顺势坐下,盘腿坐在它旁边的地上。我的另一只手摸上它的头顶毛发,蓬松柔软的卷毛触感很好,我顺着它的外形摸了摸它薄而钝的耳朵尖角,嘴巴旁边的脸颊毛。我小心撑开它包覆牙齿的嘴,检查了它的细长但不尖利的牙齿,还有它的钝指甲。
它没有反抗,听话地接受我的检查,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
它的眼睛是逼真的仿生眼睛,我观察人影远近对它瞳仁的影响时,开口问它:“你的眼睛会把看到的所有事情上传到云端吗?”
“客人,你没有询问相关设定的权限喵。”
我双手架在它前爪的腋下,把它托起来感受它的体重。和普通的猫咪没什么区别。我的大拇指抚摸它的胸部弧度,没有摸到机器零件的拼接感。我把它放到盘坐着的腿上,它像真的猫咪一样团缩在我怀里,被抚摸时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我把它放在一旁的地上,站起来去吃饭。我几乎没什么压力地吃完了整份餐食,它们如果要害我,有更直接的方法,不用拐弯抹角在食物里下毒。而我需要时刻保持体力。
电子猫咪好像不用休息,它刚开始围在我的脚边,过了一会儿跳上了窗户。
我走过去,站在它旁边。外面的景色光用眼睛看的话和实景没有差别。
“你想去睡觉吗喵?”
“不想。”
“那你想去冒险吗喵?”
冒险?这个小房间根本没有出口。但是小猫咪一跃而下,向外跳出了窗户。它人立起来,挥手示意我也到窗外来。“这里好像有个大洞呢喵,要小心喵,往我这边跳,我会接住你的喵。”
我默认猫咪的眼睛是实时监视我的,那为什么猫咪还会让我往外面去?它的主人明明警告过我那边没有逃跑的出口。
我把手尽力往外伸出去,想探探看有没有近乎隐形的电子屏。但我什么都没摸到。我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摄像头,翻身出去。
屋外的地势比屋内低一点,脚落地后,我附身去摸爬上墙的植物,薄薄的绿色叶片很难被撕开,确实不是真的植物。我走到内环的坑洞边,窗户的位置离坑洞很近。我控制腿伸下去,试图看看这是电子屏的效果还是真的有高低差。我已经半蹲下身,脚尖还是没有碰到阻碍。我收回腿,紧接着一把扯住旁边的叶子想把它连根拽出来扔下洞,可是这一片区域的植物似乎是一个整体,我拔出的根茎上连着周围一大片,使劲还拗不断,只好决定暂时不去探究洞坑深度这个问题。
猫咪不时分开和它一样高的植物领着我往前走。它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确认我没有走丢。这个空间比我想象的要大许多。我们沿着墙体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头。尽头是一扇隐蔽在爬藤植物后面的电子移动门。门的右侧墙壁上是人脸解锁设备,当我们从镜头扫描范围经过,它的电子屏会开启。理所当然我不在它的通行者名单里。我试着推了推门,没办法手动推开。猫咪的前爪扒拉了两下墙壁,就像是真猫咪因为好奇而产生的举动。
我伸手摸上伪装成树林的墙壁,想看看往侧面可以走多远,即使可能对逃跑没有帮助,我也得试试,我得尽快探索这个地方,说不定会有它们不知道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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