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T0签书
[现] 云星棠
(久慕高签列T0,才疏未敢叩朱门。
愿凭薄技承青眼,乞得机缘入上论。
不索金帛唯索信,只祈名序伴名存。若蒙垂许襄微志,他日衔恩必报恩)
许知珩离开那天,北方的雪还没化尽。我去火车站送他,他穿着件深灰色大衣,围巾绕了两圈,把半张脸埋在里面,只露出双眼睛,像只即将迁徙的鸟。
“箱子超重了。”他弯腰拽了拽行李箱拉链,露出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东西——有我给他买的速食汤,有三只猫的合照,还有那件被“得分”啃破角的实验报告复印件,“你塞的牛肉干什么?德国超市也有卖的。”
“那不一样,”我帮他把拉链拽到顶,指腹蹭过他冻得发红的指尖,“这是我妈腌的,配面包吃。”
他没说话,只是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给我:“这个,每天记得吃。”是瓶维生素,瓶身上贴了张便利贴,用他清秀的字迹写着“早饭后吃,别空腹”。
候车室的广播响了,催促前往法兰克福的乘客检票。他拎起行李箱,又回头看我,眼睛里像落了层雪,亮亮的,又有点湿。“照顾好自己,”他顿了顿,声音被围巾闷得有点哑,“还有……看好那三只猫,别让‘得分’再拆家了。”
“知道了,许管家。”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穿过发丝时,触到他微微发颤的耳朵,“到了给我发消息,别像上次似的,忘了时差睡过头。”
他“嗯”了一声,转身往检票口走。行李箱的轮子在地上碾出“咕噜”声,像在数着倒计时。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被人群吞没,直到汽笛声划破长空,才发现手里的维生素瓶被攥得发烫。
回去的路上,出租车驶过跨江大桥。江面上结着薄冰,阳光照在上面,晃得人眼睛疼。手机震了震,是他发来的消息:“刚坐下,窗外的雪在化。”后面跟着张照片,铁轨旁的积雪正在融化,露出黑褐色的泥土,像块没擦干净的橡皮。
我回他:“家里的猫在打架,‘得分’把‘篮板’的猫抓板啃了。”
他秒回:“拍下来,我要看罪证。”
那天晚上,我把他的枕头搬到我床上。枕头上还留着他的味道,淡淡的消毒水混着阳光的味道,像他还在身边似的。三只猫挤在旁边,“助攻”踩着我的肚子睡觉,呼噜声打得震天响。
原来分离不是突然的空缺,是你在收拾行李箱时,会下意识多塞一双筷子;是你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总觉得他还坐在沙发上看论文;是手机屏幕亮起时,心跳会先于指尖加速——期待着那串带着时区标识的消息。
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每天的训练从天亮持续到天黑。馆里的灯光很亮,照得地板像面镜子,映着我一次次起跳、落地的影子。休息时掏出手机,往往是德国的凌晨,许知珩的消息停留在几小时前:“实验室的设备调试好了,明天开始正式实验。”
我回他:“刚投进三十个三分,等你回来表演给你看。”
他那边显示“正在输入”,输了很久,才跳出一句:“别太累,我查了你们队的赛程,下周客场作战,记得带护腰。”
江子苏凑过来看,啧啧两声:“白哥,你俩这是在用消息谈恋爱啊?比我跟云眠还黏。”
云眠最近在美术馆办画展,忙得脚不沾地,江子苏每天下班就往美术馆跑,又是送咖啡又是当助理,被我们笑称“二十四孝男友”。“你懂什么,”他踹了我一脚,“这叫精神寄托。”
精神寄托。我看着手机屏幕上许知珩的头像——还是那张穿着白大褂的照片,背景里贴着我画的丑篮球,忽然觉得这四个字很贴切。
许知珩的实验很忙,有时我们的视频通话只能维持五分钟。他那边是白天,实验室的白灯照得他脸色有点苍白,眼底有淡淡的青黑。“今天测的材料磁导率超出预期,”他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曲线,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可能要**文了。”
“厉害啊,许教授。”我趴在训练馆的地板上,镜头对着天花板,“我今天被教练骂了,说我防守走神。”
“想什么呢?”他笑了,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有点失真,却依旧清晰。
“想你那边的面包,”我扯了扯嘴角,“是不是真的没我妈腌的牛肉好吃。”
他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翻东西的声音:“我刚把牛肉切了片,夹在面包里,”他举着手机转了圈,镜头里能看到桌上的面包和那瓶牛肉,“比实验室的咖啡还提神。”
挂了电话,江子苏递给我瓶水:“想他了?”
“滚。”我拧开瓶盖,灌了大半瓶,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训练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其实不是想,是习惯。习惯了训练完有个人递水,习惯了看论文时他在旁边写公式,习惯了深夜的客厅里,有盏灯为彼此亮着。
五月的客场比赛,我在抢篮板时被对手肘击到肋骨,疼得差点喘不过气。下场时,队医检查说有点骨裂,得停赛养伤。我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第一次觉得,原来生病的时候,人会这么想家。
手机响了,是许知珩打来的视频。他那边是凌晨,头发乱糟糟的,大概刚从实验室回来。“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小伤,”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疼得龇牙咧嘴,“就是有点想‘助攻’了,它平时总趴在我肚子上睡觉。”
他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忽然说:“我请了一周假,明天飞回去。”
“别闹,”我赶紧摆手,“你实验正关键呢,我真没事。”
“我查了航班,”他点开购票软件,屏幕上跳出一张明天飞往国内的机票,“导师准假了,说我再不休息,仪器都要比我精神。”
我看着他眼里的执拗,忽然说不出拒绝的话。肋骨还在疼,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熨过似的,暖烘烘的。
第二天下午,我在酒店门口看到了他。他背着个双肩包,眼下的青黑比视频里更重,却笑得像个孩子。“我来了。”
“你怎么来了?”我想走过去,却被他按住肩膀。
“别动,”他从包里掏出个保温桶,“我在机场买的排骨汤,热的,快趁热喝。”
汤里的排骨炖得软烂,和他第一次给我送汤时一样。我喝着汤,听他讲德国的事:实验室的咖啡机总坏,同事带的曲奇很甜,还有他住的公寓楼下,有只三花流浪猫,总在他晚归时等在门口。
“像‘助攻’小时候。”他笑着说。
阳光透过酒店的玻璃窗落在他脸上,我忽然觉得,所谓来年,不是日历上撕去的那一页,是有人愿意跨越八个时区,带着一碗热汤,出现在你最狼狈的时候。
云眠的画展在七月开幕,主题是“光与影的褶皱”。我和许知珩(他请的假还没结束)一起去看,江子苏穿着件不合时宜的西装,忙前忙后地给云眠当向导,嘴里还念叨着:“这幅《午后》是眠眠画的老城区,你看这光影,绝了吧?”
云眠穿着件浅蓝色连衣裙,站在画前接受采访,笑起来眼角的痣像沾了星光。她的画里有很多熟悉的场景:我们常去的那家面馆,夕阳下的篮球场,甚至还有三只猫挤在阳台晒太阳的样子。
“这幅《等》,是送给子苏的。”云眠指着一幅画,画面上是个站在站台的少年,手里举着束白玫瑰,背景里的时钟指向三点零五分——是江子苏第一次等她放学的时间。
江子苏站在画前,眼圈红得像兔子。“画得真好,”他挠了挠头,声音有点抖,“比我本人帅。”
许知珩凑到我耳边:“你看,他们的‘来年’,藏在画里。”
我转头看他,他眼里映着画框里的光,亮得惊人。“那我们的呢?”
“在你下次投进绝杀球的瞬间,在我实验数据达标的屏幕上,”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指,“在每一个说‘晚安’的视频里。”
画展结束后,我们去了老城区的篮球场。许知珩的假快结束了,回去就要冲刺实验报告。我抱着球,看着他投篮——经过这阵子的“特训”,他已经能勉强投进三分了,虽然姿势还有点别扭。
“看我的。”我助跑,起跳,篮球划过一道弧线,空心入网。
他拍着手笑:“还是这么准。”
“等你回来,教你扣篮。”我把球扔给他,他没接住,球砸在地上,弹到他脚边。
“好啊,”他弯腰捡球,阳光落在他发顶,“不过得等我回来,我们一起把阳台的篮筐换个新的。”
那天晚上,云眠来家里做饭。她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江子苏在旁边给她打下手,两人时不时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笑声像风铃似的。许知珩坐在沙发上改论文,我靠在他肩膀上看手机,三只猫趴在旁边打盹,“得分”的尾巴搭在“助攻”的脸上,后者懒得动,只是甩了甩耳朵。
窗外的蝉鸣此起彼伏,空气里飘着饭菜的香。我忽然觉得,所谓来年,不是遥不可及的等待,是你知道有人在远方为你加油,是你身边有吵吵闹闹的朋友,是猫在打呼噜,饭在锅里,而爱的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乞 T0 签书
[现] 云星棠
久慕云签列上宾,叩门愿乞T0身。
不携金帛酬高谊,唯抱诚心叩此门。
若得青眸垂顾处,敢将微力报知恩。
纸短言长情未尽,望君垂鉴这份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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