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道空住持

“贫僧不认识什么廉州人士,请施主另寻他路。”

雀娘磕完头,将二丫牵到院中,“你且在此等候,我去屋中。”

雀娘从来不是守株待兔的性子,她惯会主动争取。她爹爹讲过,出身低,出路得自己找。想当年老百姓四处躲避抓壮丁充军,她爹爹身无一物,主动报名参军,才练得一身好武艺,能在这世道混口饭吃。

她拿出信攥在手中,心中难免紧张,但她不能退缩放弃。

屋中陈设朴素,左置一塌床,床下一滚脚蹬,床头一小几。书柜方三尺,工巧无比,置之塌侧。

与此景违和的是,一矮胖和尚双腿盘于塌上,几上放着烧鸡和一本合上的书册。和尚双手抓握鸡腿,满嘴流油地大口吃着。

雀娘踏入门槛,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幅景象。她再次行礼,“道空住持,此为杜先生给您的信,请过目。”

“不看不听,你这小娘子,不请自入,教养都让狗吃了?”道空颇为不快。他吃口肉怎的如此波折。

雀娘气性上头,大念出了信上那句,“东都故人遗孤,请左街僧录招抚一二。”

道空脸上表情僵住一会,随后大声呵斥,“此处无左右街僧录,什么东都,贫僧从未去过!”

“雀娘,雀娘,公鸡跑出来了,撵着我跑。”二丫边叫道边进屋。

雀娘内心愤懑,转身离去,拿着剑将院中追着人啄的公鸡一剑砍了。鸡血迸射了一地。

道空跟着出来,“你这土匪,杀我鸡作甚!好啊!玄妙玄静给我捉了她扔到柴房。”

玄妙玄静不知从哪儿现身,两人光着半个膀子,身材魁梧壮硕,将雀娘举起,走出院中。

雀娘破口大骂道,“你这和尚不讲武德!”

二丫追到门口,玄妙玄静早已不见踪迹,“和尚爷爷,你放过我姐姐!她是为了保护我。”二丫吓得大哭道,跪下给道空磕了几个响头。

道空此刻没心思管二丫,他正在为死去的大公鸡超度,嘴中念经,手中佛珠转动。他的大公鸡,养了三年,今日并非杀鸡的黄道吉日,大公鸡却升天了。

小和尚玄光扫完地回来了,看见躺在地上尸首分离的大公鸡,扫帚扔到一旁,疾步走来,跪地痛哭,“妙静啊!自此你我天鸡永隔,我还未给你送行。”

玄光胆子大了起来,质问师傅,“师父,您不是答应我不杀妙静吃肉了吗?而今怎地出尔反尔?”玄光痛哭流涕。这只鸡可是他从小养到大,如同亲子。为了从师父口中救下,他答应了师父每月给师父买两只鸡,再猎些野兔。

道空心里高兴,他可是嘴馋妙静许久了,但面上悲痛,“徒儿,妙静已死,同我超度它的亡魂,来世别**了。”

玄光任眼泪流淌,打着坐同师父一同念了起来。

二丫呆立在一旁,跪下给死去的鸡磕了个头,“鸡爷爷,对不住了。”若不是她想和大公鸡玩,放鸡出篱笆,怎会引得后事?

道空和玄光超度完。道空开口,“徒儿,去炖了妙静,给它个好去处。记得放莲子和红枣。”

玄光难以自抑地徒手捏着断头,往外走去,“这位女施主,请与我一同出去。”师父不喜外人。

道空竟开口留下此人。

二丫同他进了屋。

小几上烧鸡的香味四溢,二丫咽了咽口水。

道空拿着鸡腿递给二丫,“想吃吗?”

二丫脸上泪痕未干,点点头,“和尚爷爷,你放了我姐姐吧。”

"那你先告诉我你们什么来历,我便放了她。"

道空套了一番话,将手中的鸡腿递给二丫。

二丫吃完了鸡腿,道空了解了大半。他净了手,缓慢地用粗布擦拭着手,擦着擦着停了下来,深深叹了口气,今生造业,今生受报。

“二丫,我们去找雀娘。”

二丫听到兴奋不已,练练点头。

雀娘被两武僧驾到柴房,浑身不爽,这都是什么世道?和尚不行善,不认便不认,关到这柴房是为何?

雀娘心感异常,如若不知,老和尚为何表现得急躁,矢口否认?怪哉怪哉!

雀娘从踏进庆云寺的第一步便开始观察,所遇之人并非凡人。小和尚玄光看着极其聪慧,身上飘来药材味。玄妙玄静两位武僧身上有杀伐之气。周雄身上便有此种气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故事。

雀娘思索着如何能逃出这里,此处不留我,自有留人处。

柴房的门打开了,玄妙玄静开路,老和尚牵着二丫。雀娘看着上一刻十分陌生的两人,如今能和平相处。她实在是佩服二丫的人缘,如此讨人喜欢。

脑中计策转变,二丫已经打入敌人内部,雀娘开口,“老和尚,你定是东都旧人,我口中的那些人你并非不知,只是不敢相认罢了,哪怕阴阳两隔。你曾做了什么亏心事?”

道空并不着她的道,“雀娘,你这番话并不能令我生气。你说错了一点,我并不认识你口中的杜若谷和周雄,我也从未去过廉州。”

这番话令雀娘困惑不解,那杜先生为何要将将自己和妹妹托付给老和尚?

“我确是东都旧人,只此一点,我会收留你。”

雀娘一听,大喜,当场能屈能伸道,跪下磕头,“多谢住持收留。二丫快来谢谢住持。”

玄净在道空右侧,闻言脸上尽是不可思议,这转变未免太快了些。

玄妙不语,维持着慈善的面容。

道空笑着开口,“在庆云寺要守庆云寺的规矩。第一条便是剃发为僧。”

二丫天真地问道,“住持爷爷,我也要剃吗?”

“不用,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山下的孤女,来寺里干些洒扫杂活糊口。”

雀娘老老实实接受了。

“第二条,自还俗之日起,切莫对人提起,你出自庆云寺。”

雀娘就这样开始了庆云寺的生活。白日里念佛诵经,午时过后,玄静带着她精进武艺。临近傍晚,同寺内别的小僧做些杂活,譬如打扫香客供奉完的香室。

那供果可是被雀娘偷吃过好几次。

二丫深受寺内众人的喜爱。道空医术高超,二丫同玄光一样拜师学艺,整日里与玄光待在一起摆弄草药。

这样平凡且忙碌的日子是雀娘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

上京长安,一场阴谋正在被悄悄酝酿。

八百里加急的边关邸报一封一封往上京送。

大明宫内,朝堂之上,皇帝薛康年端坐在上位,打着瞌睡,眼皮直往下掉,昨夜南诏国新进了两只喜蛛,通体透黑,他甚是喜爱,在油灯下观摩了许久,睡得有些晚了。

他听着朝臣们此起彼伏的声音,脑瓜子嗡嗡响,“严坚,到底何事?”

“皇上,翰漠撕毁和平契约,于三日前进犯边关,边关守将左威卫大将军长孙川穹战死沙场,请皇帝速速派兵援助。”

“什么?长孙川穹战死了?”这个消息冲昏了皇帝的头,他微微前倾,“现下谁在军中坐镇守关?”

“长孙川穹的女儿——宁远将军长孙朔。”

“那快派援兵!”

“臣愿领军出征!”严坚声如洪钟。

底下的大臣们纷纷进言,“不可,不可,皇上,严大人已愈五十,不宜出征北境。”

严坚大声呵斥,“先祖五十五亲征北境,讨伐翰漠,收复城池,何等威武雄壮,而今某不过五十一有一,不若先祖那般英武,可也能上马杀敌!”

薛康年脑子又开始嗡嗡响,张永上前耳语几句,薛康年频频点头,来了精神。江善站在皇帝身侧,看着这旁的动静,内心焦灼悲愤,倒了一个大奸臣刘彬,起了个张永。奈何张永武官出身,整日陪着陛下胡闹,最得帝心。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再尽心竭力又有何用?

薛康年心中有了主意。张永肃静纪律,“肃静!”

“众卿不必争论,朕欲效仿先祖,御驾亲征,即刻起,调宝应军随朕亲征。”

大臣们反对声一片,薛康年内心不爽,我是大渊的皇帝,你们平时管我约束我就算了,此危急时刻,我要出兵援助边关,为何要阻拦,我要为国出征,一展风采。

对于战争,有些人惧怕,有些人悲叹,还有些人如同薛康年一般,热血沸腾。薛康年从小听着先祖四处征战的故事长大,对先祖极为崇拜。

“此事不必再议。”

大臣们不再上奏,散朝回各自的衙门办公。皇帝肆意妄为他们已然习惯,朝令夕改是常事。部分官员感叹大军出征,又是劳命伤财的举措,百姓要遭殃了。大渊十年来不曾有过战乱,打仗耗得是国库民力,他们的俸禄照发,甚至还可以趁机捞上一笔。这样一想,也就随他去吧。

官员们各怀心思,负责此项事宜的官员叫苦不迭,最为气愤的人是严坚。其他事小打小闹,大敌当前,这皇帝怎地这般胡闹!他去了枢密院,同江善议事。他如今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江善——宝应军护军中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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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周牧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