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石屋的一路上,玄商君都没有碰见一个人。
不知究竟是村民们还在害怕自己,还是这漫天的大雪阻了乡人行程。
他竟是不知,这天地间的空荡,居然如此可怖。
转过了山腰,染成了白色的石屋依然伫立在原地,仿佛千年万年,都不会回转。
石头……大抵都是这样的吧?
与它们相比,就连神的寿命也不值一提。
少典有琴将手放在石壁上。
无怪乎他与夜昙都喜欢这一处。
嶙峋的石头能记录一切。
这是最初的,也是最后的……
独属于他们两个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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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商君于石屋里枯坐了很久。
大雪纷飞之日,寻常人自当紧闭门窗,或是与知己围炉夜话,或是于灯下静坐思量。
石屋里,无灯无火,漏风落雪。
回忆如潮水一般袭来。
漫天风雪之中,玄商君并没有挣扎。
一任潮水灭顶。
一任大雪白头。
石屋之外,佳人倩影如旧。
“有琴……”
当真是她在唤他!
……
可这次她消失的速度比以往都要快。
“昙儿!”
为何,她就是不肯停留呢?
为何,他明知知道一碰就会消散,却克制不住地想要触碰她呢?
……还会有下一次吗?
少典有琴有些不敢想。
“昙儿……”
“你……可是……在怪我?”
千呼万唤唤不归,上天入地难寻见。
那似曾相识的恐惧感又一次袭上心头。
归墟之畔,他的脑海几乎是一片空白。
她会死的……
他只是被这样的恐惧攫住了,根本记不清自己后来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生不能临别话几句……死,竟也难能扶一扶她七尺棺。
“对不起……”
玄商君抬起头。
雪落在脸上,化作水滑落。
“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
都说厉害的神仙有通天彻地之能。
凡人修庙宇,铸金身,焚香祈祷,祈求神力广大,庇佑众生。
结果呢……就如他们初遇之时,她嘲讽的一般无二。
彼时,他有些愠怒。
天缺一角,便有女蜗。他虽不才,可也夜以继日勤加修炼,不敢懈怠。
他们神族傲视四界,护佑众生,总归是有些本领,有些功绩的,怎么就被一介凡女如此轻贱。
雪落在脸上,久了,压得玄商君低下头来。
不远处,旧日辣目为鸽子所筑的坟茔依旧。
石屋前方……是茫茫旷野。
水顺着面颊滑下,沁入脚下的雪地,凝成了心花。
“……昙儿,我……该怎么办?”
她的魂魄不肯停留,自己又找不到地脉紫芝的残根,那……要怎么复活她呢?
他其实……什么都做不到。
枉受了信徒跪拜,众生仰望。
她没说错。
真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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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之夜。
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倒在地上。
积雪很是厚实,就连受霓虹之托,前来寻找玄商君的三真,也差点没发现他的身影。
“找到了!”
“怎么了这是?”
三真围绕着地上的雪人蹲下来,七嘴八舌地议论。
“哎呀,那日他冲进归墟时定是受了不轻的伤!”
“可小玄商不是被咱们的小天妃救了吗?”
“是啊,这不是囫囵出来了?能跑能跳,还四界乱飞,害咱们找了这么久。”
“哎呀,你们懂什么!”身为女子的霄雨仙尊仍然是最早明白过来的那个,“小玄商这是心伤。”
十重金身,能补得了归墟。
心缺一块,却难再补。
剩下两个白胡子老头默不作声。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看我做什么?”霄雨仙尊用小拳头打起另外两神来一点不手软,“怎么办啊?你们说啊?”
“先回去再说!”
终是灵璞祖师叹了口气,挥手施法,做主将人带回了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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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都说一失足成千古恨……
再回头……岂止百年身?
“这都不是你的错。”
就算他不走,他们也不可能时刻防备着苏栀的。
“我只是要走了。”
“昙儿!”
玄商君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三真熟悉的脸。
梦,终究是要醒的。
这厢,玄商君虽然醒了,可三真却不敢真的松一口气。
毕竟现在这天界……乱成一团。
天帝修为被废,众叛亲离。
玄商君的伤久久不能好。
天后担心儿子,和天帝的关系僵得不行。
这能不乱吗?
再这么下去,他们仨怕是不能于玄黄境开心打牌了。
最终,还是三真出的主意,说是在东丘,让草木感召地脉紫芝的花灵,说不定就能让天妃复生。
当然了,他们选择借着天帝的口说出办法来,卖了个人情,以弥合这对父子的关系。
照天后的性子,看在儿子的份上,想必也不至于再与天帝僵持下去。
虽然……对那个复活的法子,他们三个心里都不是很有底。
就算理论上真能成功,种地脉紫芝这样的花也绝非易事。
但这个办法的效果却是让人欣慰的。
玄商君肉眼可见的振作了不少,天帝一家的关系也缓和了。
朝政也有清衡君接手打理了。
那便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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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两位连襟是按照霄雨仙尊的意思忙着重建东丘,也不回什么天界、沉渊了,就像嘲风所言,他们都成了驻扎在东丘的土著。
东丘真的还是东丘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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