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在星允听来有些明知故问了,好像把之前凤凰谷为难离山堂的事全都撇清了。真当是不要脸皮,无耻至极。
星允厌恶地蹙了蹙眉头,冷言道:“这话却应该是本座来问郑谷主。天魔宫一向与凤凰谷无甚瓜葛,缘何郑娘子要对我离山堂的兄弟们下此毒手!”他一双眼睛泛着寒意,直勾勾地盯着郑青河。
“阿爷!”郑青河还没回答,又听见郑淼的声音,更是让他百爪挠心,焦急难安。他转头向下面寻了寻,除了那些被抓来的人一个个都神色紧张地关注着台上,根本再没其他人的影子。
他见此忽然计上心来,口气稍稍镇定道:“明华君此言差矣。江湖斗争何须理由,无非就是强者生弱者死。你离山堂的人太弱,连我家二娘都打不过,这种本事的人还配在天魔宫么?”
众人听得郑青河语气这么大的一个转变,心里都是暗暗发毛,莫非他又有什么阴毒的主意了,竟连明华君也不放眼里。
星允当下也不捉急,只是轻轻地抚掌附和道:“郑谷主这般想法倒是很适合魔道。强者才能做刀俎,弱者只能做鱼肉。不过今日你我谁为刀俎,谁为鱼肉还未曾可知呢!”
“啊哈哈哈哈!”郑青河放声大笑,信心满满地说道,“明华君只身来闯我凤凰谷,便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么?你也把老夫看得忒小了点。说起来,想当年老夫行走江湖的时候,连你师父圣君也不过是个黄毛小子罢了!”
星允眉心微动,嘴角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道:“郑谷主看来手上是有不小的筹码了……”
郑青河得意地说道:“尚可而已。这里也就正道两个门派再加魔道三个门派在长垣的百八十个弟子吧!”他向下面的那些面带戚色的人们努了努嘴。“明华君还是乖乖交出我家二娘,不然的话老夫可就从这魔道的鹿兴会开始了……”他说着扬了扬脸,几个壮汉便拿着刀向人群中走去。
那鹿兴会在魔道本是不太起眼的小帮派,平日里也和别的门派没什么争端。他们的舵主水望天一心只扑在炼丹药上,完全没料到居然会祸从天降,莫名其妙被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郑青河抓了回来。而现下居然要拿自己开刀,水望天难忍心中愤慨,大呼道:“郑青河!你这混账东西!有种把老子身上的十香软骨散解了,让老子好把你大切八块!”
月蝉倒吸一口冷气,心头一紧,适才只顾得梁太夫人,却忘记了郑青河手上还有这些人命。她正愁眉不展,心中焦虑不堪时,却听得星允大喝一声:“带上来吧!”
“呼”地一下,两个人影从天而降,一黑一红。月蝉定睛望去,却是南风手中抓住一个红衣女子。看来她就是郑青河的孙女,郑淼。
“阿爷!”郑淼见着郑青河,难掩喜色,兴奋地呼唤了一声。“快来救救阿淼!他……”郑淼双目秋波连连地向星允望了一眼道,“他给阿淼喂了‘彼岸红’……”她说着,脸上又浮起两片红晕。
“什么?彼岸红?”郑青河脸色微微一变,双目瞪着星允,似乎要把他剜了一般,又问,“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一些雕虫小技。”星允面无表情地回道。“郑谷主如今拿着百八十人的性命和本座换郑娘子,这场交易本座倒是不亏。”
“废话少说!”郑青河怒道,“快点把解药交出来。不然的话……”他一个眼神下去,“唰”地一下,水望天手臂上被砍了一刀,鲜血直流,他忍着剧痛,口里继续骂骂咧咧:“郑青河,你这猪狗不如的杂种!有种杀了老子!明华君!别管老子了,快快杀了郑青河的贱丫头!”他话音未落,又被刺了一刀。在座的其他人脸上也是惶惶不安,怕大难要临到自己头上。
星允缓缓抬起左手,对南风说道:“给她吧。”这一下大伙更是急得纷纷叫嚷道:“不行啊!明华君,给了他咱就没命啦!”
只有月蝉一脸镇定地望着他。“我要成为那个让你依靠的人……”她忽然想起了他曾经对自己的承诺。他从不食言,月蝉心中更是笃定。
南风迅速地给郑淼嘴中塞进一个丸子。郑淼想也不想便吞了下去。果然没一会儿她又可以移动自如,肚子里面的炙热感一瞬间都没了踪影。她立马大步迈到郑青河身边,欢快地挽起郑青河的手臂叫道:“阿爷!”
郑青河见自己孙女没事人一样,目光中凶相毕露,对着星允奸笑道:“明华君还是太嫩了。这么快就把筹码用了。难道你觉得老夫现在还会留下他们的命么?说实在的,你这条小命如今也在老夫手里了!”
众人脸上都是不甘的表情,心中都忍不住埋怨道:“这个明华君终是个黄毛小子,这点算计都不会!”
“哈哈哈哈!”星允仰天大笑,不以为意地说道,“郑谷主急什么。这赌局才刚刚开始呢!”
“你说什么!”郑青河听得一头雾水,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你还有什么花招?”
“郑谷主做了这么多事情,花了这么多精力,无非想要一样东西。”星允不紧不慢道,“其实不瞒你说,那样东西曹庄主早就交给本座了。如今那东西的下落全天下只有本座知道。”
“你……你是说琵琶令在你这里!”郑青河目光中杀气腾腾。
“不错。想当初那琵琶令就是被本座找到了。曹庄主叫本座代为保管也不稀奇吧。”星允悠悠说道。“你当初派秦烨去搞那琵琶令,他杀了梁铉一一家,嫁祸于左綦,却始终没有把琵琶令交给你。”
“………”郑青河被他点破了心思,脸色更是铁青。他想到当年派秦烨混进汇荣庄,拜梁铉一为师,还把合欢刀传授给他,就是为了把琵琶令搞到手。谁知秦烨那厮三番五次都说琵琶令被左綦带走了。直到前阵子他才听说秋水崖一役,秦烨事情败露,琵琶令竟一直在他身上!
“那个杂碎!”郑青河狠狠地啐了一口。
“怎么样,这个筹码不算小吧。郑谷主可愿和本座豪赌一把?”星允试探道。
“你想怎么赌?”郑青河显然是动心了。
“这个简单。”星允耸了耸肩,波澜不惊地说道:“你把所有人都放了。本座一人留下。”
“什么!”郑青河震惊道。不只是他,所有人都露出惊异的神色。
“这些正道魔道百八十的弟子们,月首座和梁太夫人,所有人你都放了。本座一人留下陪你赌。”星允眼中泛着捉摸不透的光。
“阿爷!答应他吧!”郑青河还没接话,却是郑淼迫不及待地开了口。自己的心上人说要留下,她可是求之不得。“他一个人,咱还能怕了他不成么?”
“郑娘子说的对。”星允附和道,“本座听说郑谷主也算是万毒门独孤夷的半个弟子。相信逼供的手段应该有的是吧。不若这样,你把你所有的东西都用上,看看能不能撬开本座的嘴。”
郑淼听到星允第一次赞同自己的话,喜上眉梢,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黏在星允身上,不舍离去。“阿爷。就这样吧!就让阿淼来对付他吧!”她撒娇着对郑青河说道。
月蝉在一旁见郑淼那模样,自然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先前她听星允说要独自留下来,心中虽有些忐忑,不过也知道这是他的缓兵之计,等自己带着大伙儿出去后,南风可以找来七星队,要杀进凤凰谷倒不是什么难事。但此刻看到郑娘子对星允那黏腻的样子,一股酸涩泛上心头。
忽然掌心传来他的温热,月蝉抬头一看,目光正触到那双柔情似水的星眸。“这颗‘清犀丸’你先给梁太夫人服下,可保她性命暂时无虞。放心等着我就是了。”
月蝉望着他那张清朗俊秀的脸,心头一热,适才那股子酸涩立刻烟消云散。
“你……小心点。”她在他耳边说道。犹豫了一会儿,又在他脸颊上轻碰了一下,“我等你。”
此时郑青河正派手下把抓来的人一波一波地送出去。场面有些混乱,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没人注意到这甜蜜的片刻。星允抬手轻抚过她朱唇停留过的地方,嘴角漫起淡淡的微笑。
远处,一双被嫉妒填满的眼睛正静静地把这一切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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