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六月的梅雨季裹着黏腻的潮气，林知夏的帆布鞋踩过医院走廊斑驳的水痕，消毒水混着拖把残留的腥味钻进鼻腔。电子屏上"重症监护室欠费87650元"的红字刺得她眼眶发烫，缴费单边角被反复揉搓得发毛，像极了她摇摇欲坠的生活。手机突然震动，娱乐新闻推送的弹窗让她呼吸停滞——#谢氏总裁谢砚辞神秘女友曝光#，配图里模糊的侧影正是昨夜从总裁办公室匆匆离开的自己。
电梯攀升时，镜面映出她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和发梢凝结的雨珠。28层的总裁办公室铺着厚重的波斯地毯，中央空调将温度压到近乎刺骨。谢砚辞斜倚在真皮大班椅上，银灰色领带松垮地挂在脖颈，指间香烟的明灭照亮他冷白的下颌线。落地窗外，黄浦江的游船在雨幕中缓缓蠕动，宛如被困在蛛网里的飞虫。
"林小姐的曝光技巧堪称专业。"他碾灭烟头，金属烟灰缸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热搜挂了三小时，谢氏股价蒸发五千万。"檀木桌面摊开的不仅是她母亲的病历，还有厚厚一沓偷拍照片——便利店打工时的背影、深夜改稿的侧颜，甚至有张是她在医院缴费处红着眼眶刷卡的画面。林知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上周暴雨夜谢砚辞执意送她回家，不过在楼下多停留了十分钟。
"谢总想要什么？"她强迫自己直视那双淬着冰的黑眸。男人突然起身逼近，雪松香水裹挟着烟草气息将她笼罩。他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拇指摩挲过她干燥起皮的唇瓣："做我三个月未婚妻，配合商业作秀。"办公桌上的相框突然掉落，露出背面夹着的林氏集团并购计划书，她这才惊觉这场绯闻正中谢家对手下怀。
窗外炸响惊雷的瞬间，谢砚辞的手机响起尖锐的铃声。免提里传来谢父暴跳如雷的咆哮："立刻和林氏千金订婚！董事会已经表决通过......"男人的眉峰蹙起冷冽的弧度，指腹无意识地按压她泛红的耳垂，仿佛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林知夏突然抓住他腕间的百达翡丽，金属表带硌得掌心生疼："我母亲的药不能停。"
"聪明人。"谢砚辞扯出讽刺的笑，抽回手打开保险柜。烫金合约在台灯下泛着冷光，条款末尾的违约金数字后缀着七个零。钢笔尖刺破纸面时，林知夏瞥见他衬衫袖口露出的疤痕——月牙状的旧伤，和她父亲车祸时在方向盘上留下的印记惊人相似。"明天陪我出席慈善晚宴。"他扔来的黑卡砸在桌面，"别穿得像从垃圾桶里捡的。"
暴雨在她踏出大厦时骤然加剧。林知夏躲在旋转门檐下，看着谢砚辞的迈巴赫碾过积水扬长而去。手机到账提示音响起的刹那，泪水终于决堤——87650元，刚好够母亲下周的治疗费。她颤抖着摸出帆布包里的速写本，未完成的插画上，戴着荆棘王冠的骑士正为灰姑娘擦拭眼泪，此刻却被雨水晕染得面目全非。
与此同时，半岛酒店的私人会所里，水晶吊灯将林婉柔的笑容切割成锋利的碎片。电视屏幕循环播放着绯闻视频，她将红酒泼向屏幕，猩红酒液顺着谢砚辞的脸蜿蜒而下。手机弹出黑客发来的加密文件，林知夏的人生履历被拆解成冰冷的文字：父亲车祸身亡，母亲尿毒症晚期，助学贷款逾期......"真是天赐的把柄。"她涂着暗红甲油的手指划过屏幕，拨通了娱乐记者的电话。
深夜的谢氏老宅，书房里的争吵声惊飞了窗外的夜枭。谢父将报纸狠狠摔在胡桃木桌面，头版头条的绯闻照片上，谢砚辞为林知夏撑伞的画面占据了整个版面。"你知道林氏并购案对集团意味着什么！"老人剧烈咳嗽，指节叩得桌面咚咚作响，"和林婉柔订婚是唯一出路！"谢砚辞沉默着捡起照片，目光停留在林知夏湿透的帆布鞋上——那鞋尖磨损的程度，和他在监控里看到的便利店打工画面如出一辙。
林知夏蜷缩在出租屋发霉的墙角，听着雨水敲打铁皮屋顶的轰鸣。床头摆着那份烫金合约，"禁止私下接触""不得产生感情"的条款被她用红笔反复圈画。手机突然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黑暗中浮现的文字像毒蛇吐信："离谢砚辞远点，不然你妈在ICU的氧气瓶......"窗外的闪电照亮她苍白的脸，速写本上被撕去的那页插画背面，还留着谢砚辞的签名笔迹，此刻正在潮湿的空气里慢慢晕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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