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的霉味混着硝烟刺鼻，林知夏的膝盖被碎石硌得生疼，谢砚辞的体温却透过防弹衣灼人。头顶传来持续的爆炸声，地道墙壁簌簌掉落石灰，在两人发间覆上一层惨白。男人用战术手电照亮墙壁裂缝，光束里漂浮的尘埃如同未散的硝烟。
"这条地道通往城郊码头。"谢砚辞扯下衬衫布条缠住手臂伤口，血迹很快洇透粗糙的布料，"但现在出去就是活靶子。"他忽然顿住，手电光扫过墙角的暗门——锈蚀的铜锁上缠着崭新的铁丝，显然近期有人来过。
林知夏摸到口袋里父亲遗留的怀表，金属表壳硌得掌心生疼。表盖内侧刻着的"永盛码头"字样，与暗门上斑驳的铭牌重叠。她正要开口，谢砚辞突然捂住她的嘴，远处传来皮靴踩碎瓦砾的声响。三束冷白的手电光交错扫来，谈话声在封闭空间里格外清晰："上头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砚辞将林知夏推进暗门后的夹缝，自己握着撬棍紧贴墙壁。当第一个黑影探入时，他骤然发难，铁棍砸在对方太阳穴的闷响令人心悸。然而更多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林知夏摸到暗门后的机关，锈迹斑斑的转盘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暗墙轰然洞开，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
两人跌撞着冲进夜色，身后枪声大作。码头上停着一艘破旧渔船，船舱里堆满沾着油渍的账本。林知夏翻开其中一本，1998年3月15日的记录被红笔反复圈画，旁边潦草写着"封口费已付"。谢砚辞夺过账本，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是当年火灾的贿赂记录，金额和父亲保险柜里的现金数目完全吻合。"
突然，船舱剧烈摇晃。林知夏撞在铁架上，额头顿时涌出鲜血。甲板上传来熟悉的笑声，林氏老掌门拄着雕花手杖现身，身后跟着荷枪实弹的保镖。"聪明，可惜晚了一步。"老人的金丝眼镜闪过冷光，"当年你父亲以为掌握了证据就能扳倒我？不过是给自己掘了坟墓。"
谢砚辞猛地将林知夏推进救生艇，自己却被保镖按在船舷。林知夏抓起船桨砸向最近的黑衣人，咸腥的海风灌入鼻腔，混着血腥味令人作呕。就在她要跃回救谢砚辞时，救生艇的缆绳突然断裂，海水将她推向茫茫夜色。最后一眼，她看见谢砚辞被拖进船舱，老人举起账本投入火盆，火苗舔舐着纸页上的罪证，也灼烧着他嘴角残忍的笑意。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林知夏蜷缩在救生艇里，怀中紧紧抱着从火场抢出的半截账本。手机在防水袋里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消息："明日正午，人民广场钟塔。敢报警，谢砚辞的尸体你都找不到。"闪电照亮夜空，她望着远处渐渐熄灭的火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场用二十年编织的死亡棋局，远未到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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