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奇妙的共生

紧接着,在两者接触的刹那,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或者说,他的意识感知,瞬间冲破了某种屏障,获得了某种“视角”!

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懵了,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残存的意识,几乎要让他再次涣散、崩解!他首先看到的,是天花板上那盏他熟悉无比的水晶吊灯——那是小伟家卧室的灯,他来过无数次,甚至帮忙挑选过款式!然后,他视线下移,看到了躺在白色医疗床上的那个男人——面容消瘦凹陷,脸色苍白得像纸,双眼紧闭,鼻子里插着令人不适的管子,胸口贴着电极,手臂上打着点滴……那是他自己!江信!

“我……死了吗?灵魂出窍?还是……这是死后的世界?”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想触摸一下自己的脸,确认那是否是真的,却惊骇地“看到”了一双胖嘟嘟、白嫩嫩、带着深深肉窝的小手,正在他眼前不受控制地挥舞着!!

巨大的震惊如同宇宙爆炸般席卷了他残存的意识!这比他经历车祸的瞬间还要让他感到荒谬和恐惧!他努力转动“视线”,看到了抱着“自己”的萧伟(不,此刻“他”正被放在床上),听到了他那温柔又充满无尽心酸与期盼的话语(这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却又异常清晰地直接响彻在他的意识核心):“小龙,不要调皮,让干爸好好休息……”

小龙?干爸??!!

阿信的“大脑”(或者说他此刻的意识核心)瞬间一片空白!巨大的荒谬感让他几乎想要放声大笑,又想绝望地嘶吼!他花了巨大的力气,才勉强理解了这个疯狂到极致、足以颠覆所有认知的现实——他,江信,三十二岁的成年男性,“信伟传媒”的创始人之一,经历过商场沉浮,品尝过情爱苦涩,现在似乎、可能、大概……成了他义弟萧伟的宝贝儿子,萧龙?!!

那躺在床上的那个“江信”算什么?一个被抛弃的、仍在呼吸的、植物人状态的空壳吗?!那他现在的意识算什么?寄生在自己干儿子身上的幽魂吗?!

强烈的冲击过后,属于成年人的理智开始艰难地回归,像生锈的齿轮般在巨大的阻力下缓缓转动。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感知周围。他发现自己的“视野”很奇特,仿佛被困在一个狭小的、温暖的、行动不便的“容器”里,又能透过这个容器的“窗户”看到外面,听到声音,感受到触碰,但无法有效控制这个容器的行动。他集中所剩无几的精神力,艰难地向内“看”去。

在他的意识深处,他看到了一个微弱、纯净、如同初生晨曦般的小小光影。那光影散发着懵懂、快乐、依恋和探索的情绪,对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强大”的“外来者”似乎并不排斥,反而好奇地靠近,传递着友善而模糊的波动,像一只刚刚睁眼、对世界充满信任的小兽。它像水,包容着他的存在;又像海绵,无意识地吸收着他散逸出的情绪和思维碎片。

是了,这是萧龙,他真正的干儿子,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一个纯净的新生灵魂。他的意识,在车祸离体、濒临消散的瞬间,不知为何没有被彻底打散或归于虚无,反而在某种无法解释的、强大的守护执念与血缘纽带的作用下,奇迹般地(或者说悲剧性地)融入了当时还在楼琴腹中、即将出生的胎儿体内,与这个新生的、纯净的灵魂,形成了一种极其罕见、极其诡异的共生状态!他像一个租客,暂时寄居在这个小小的身体里,而原主,尚且懵懂,并未排斥。

“玄幻小说……他妈的原來不全是瞎编的……”阿信的意识感到一阵啼笑皆非的、近乎绝望的荒谬和无力。他一生经历也算丰富,商海沉浮,什么风浪没见过,却从没想过自己会亲身体验如此狗血、如此超现实的剧情!这比他谈过的任何一笔生意、经历过的任何一次危机都要离奇和……让人不知所措。

最让他头痛欲裂、难以接受的问题是:他这离体的意识,还能回到自己那具重伤的、已经成为植物人的肉身吗?回去了,还能“活”过来吗?如果不能,难道他要顶着干儿子的身份,叫小伟一辈子“爸爸”?!看着小伟和楼琴相亲相爱,自己却只能以一个“儿子”的身份存在?!这太离谱了!这比杀了他还难受!这简直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

然而,当他透过小龙的眼睛,“看到”萧伟如何小心翼翼、无微不至、近乎自我折磨般地照顾着床上那个“自己”,听到他每天充满爱意、悔恨、绝望和深沉告白的倾诉,感受到这个家里虽然笼罩着巨大的悲伤,却依旧顽强地存在着温暖、希望和……对他(江信)那深沉不变、甚至更加炽热的情感时,他那颗因荒诞处境而焦躁、愤怒、几乎要疯狂的心,竟然奇异地、一点点地平静了下来,如同被温柔的潮水抚平的海岸。

无论如何,小伟平安,楼琴平安,这个因他而获得生命的孩子也健康活泼。他最深切的愿望,以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扭曲的方式,实现了。他的守护,以另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形态,在延续。他还能“看到”小伟,能“听到”他的声音,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与爱……这比起彻底的消亡和分离,似乎……又是不幸中的万幸?

“小伟……弟弟……”他用意识无声地呼唤着,看着近在咫尺的、萧伟那张写满疲惫、痛苦与深情的脸,心中充满了复杂到极点的情感——有欣慰,有心痛,有无奈,有愤怒,也有一丝……扭曲的、无法言说的、因为能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靠近他而产生的隐秘庆幸。

就在这时,张阿姨回来了,看到小龙趴在阿信身上,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抱起来:“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爬到干爸身上去了!可不敢这样,压到干爸怎么办!他身上都是管子!”

被抱离的瞬间,阿信感觉自己和外界那种刚刚建立的、清晰的连接似乎瞬间减弱了不少,仿佛信号受到了强烈的干扰,周围再次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毛玻璃。他明白了,近距离的接触,尤其是与“自己”本体的接触,似乎能加强他意识的清醒度和对外界的感知力!这具婴儿的身体,就像是一个信号接收器,而靠近本体,则能增强信号!

“哇啊啊……”小龙(在阿信意识强烈的影响和因为被强行带离而产生的本能不满下)突然毫无征兆地哭闹起来,小手朝着阿信病床的方向使劲伸,小脸憋得通红,哭声里充满了委屈和不情愿。

“怎么了这是?刚才还好好的。”张阿姨连忙笨拙地哄着,有些手足无措。

萧伟听到哭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担忧:“怎么了张阿姨?”

“不知道啊,我刚把他从阿信先生床上抱起来,他就哭了,像是舍不得似的。”

萧伟心中猛地一动,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他没有多说什么,从张阿姨手中接过哭闹的儿子,径直走到阿信床边。果然,一靠近阿信,小龙的哭声就渐渐止住了,变成了委屈的抽噎,乌溜溜的大眼睛还泪汪汪地看着床上的阿信,小手依旧朝着那个方向伸。

萧伟看着这一幕,心中那个模糊的猜想越发清晰、坚定。他轻轻将小龙放在阿信的身边,但确保不会压到任何管路或碰触到伤口,只是让两人并排躺着,小手挨着阿信的手臂。

小龙立刻安静下来,小手无意识地搭在阿信的手臂上,小脑袋蹭了蹭,很快就呼吸均匀地睡着了,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和安心。

萧伟看着这和谐得近乎诡异的一幕,眼眶发热,心中百感交集。他轻轻为两人掖好被角,对一脸惊讶的张阿姨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以后只要注意安全,不会压到或者碰到管路,就让小龙多陪陪他干爸吧。我觉得……这样对两个人都好。”他顿了顿,补充道,“像是……有一种我们看不到的能量在交流。”

张阿姨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看着孩子瞬间安睡的模样和萧伟那异常坚定、甚至带着某种洞察的眼神,还是点头答应了:“好的,萧先生,我会注意的。这孩子,跟阿信先生真是有缘。”

萧伟站在床边,看着并排躺着的两个人,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一幅缺失的拼图,终于被放回了正确的位置。他俯下身,在阿信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哥,你能感觉到吗?小龙在这里陪着你。他很喜欢你……他很需要你……你一定要加油,为了他,也为了我们。”

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离开后,睡梦中的小龙(阿信主导的意识),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了一个安心的、带着无尽无奈与温柔的弧度。

奇妙的共生,以一种无人能预料、超越理解的方式,就此展开。一个身体在病床上沉睡,一个成熟的灵魂在幼小的身体里苏醒、观察、感受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而连接他们的,是爱与守护的纽带,是命运的残酷捉弄,也是一线渺茫却不容放弃的生机。

这纽带,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更加坚韧,也更加……复杂。它既是禁锢,也是守护;既是惩罚,也是恩赐。而未来的路,因为这奇妙的共生,走向了完全未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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